布鲁塞尔的欧盟总部最近上演了一出权力斗争的暗战。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高级代表何塞普·博雷利的得力副手、对外行动署秘书长斯特凡纳·卡拉斯，试图任命前欧盟秘书长泽尔迈尔担任自己的高级顾问。这一举动看似寻常人事调整，实则暗藏玄机——泽尔迈尔曾是冯德莱恩的政治对手，早年遭其清洗出权力核心。卡拉斯想借泽尔迈尔的经验加强自身在外交事务中的话语权，但提名刚提出就遭到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的强硬否决。更讽刺的是，卡拉斯原本期待法国、德国等大国撑腰，结果两国全程沉默，最终让这场人事博弈以“惨败”收场。
一场人事任命背后的权力绞杀
这场提名风波远非普通官僚体系摩擦，而是欧盟高层长期权力失衡的缩影。卡拉斯作为欧盟外交事务负责人，理论上应与冯德莱恩平级，但现实中却处处受制。欧盟独特的“双头马车”架构——委员会主席主导内政与战略方向，外交代表负责对外协调——本意是分工制衡，却因职权模糊沦为内斗温床。冯德莱恩近年来不断扩张权力边界，从欧美贸易谈判到对俄制裁方案，甚至中东外交表态，委员会主席办公室频频“越界”干预外交领域。卡拉斯此次提名泽尔迈尔，表面是引进资深顾问，实则是想通过人事布局夺回外交主导权。可惜冯德莱恩毫不留情地否决提名，直接暴露了欧盟体制中“谁拳头硬谁说了算”的残酷现实。
大国沉默背后的利益算计
卡拉斯的失败，更深层原因在于欧盟大国们的冷漠。法国和德国作为欧盟引擎，历来在外交人事安排上拥有隐性否决权。但这次两国均未对卡拉斯表示支持。分析认为，法德目前与冯德莱恩的合作需求更为迫切：马克龙需要冯德莱恩推动欧盟防务自主计划以平衡美国压力，朔尔茨则依赖其协调能源危机下的经济维稳。相比之下，卡拉斯的外交团队虽主张“战略自主”，却因缺乏实质资源而显得口号大于行动。大国的沉默本质上是对实用主义的投票——他们宁愿维持一个强势但可预测的冯德莱恩，也不愿支持一个缺乏筹码的外交代表。这种利益至上的逻辑，让欧盟内部本就脆弱的制度平衡更加倾斜。
制度缺陷还是领导力危机？
欧盟高层内斗并非新鲜事，但此次事件折射出更严重的系统性隐患。一方面，欧盟外交机制长期存在“权责错配”：外交代表名义上统领全球使团，但预算分配、政策制定权仍牢牢握在成员国手中。博雷利此前就抱怨过“协调27国外交像在指挥一支没有乐谱的乐队”，卡拉斯接手的更是个“虚位棋盘”。另一方面，冯德莱恩的集权风格加剧了机构矛盾。她以“危机管理者”自居，俄乌冲突后快速整合能源、防务等职能，却未建立有效的跨部门协商机制。这种“效率优先”的模式虽在短期内推动政策落地，却埋下了制度撕裂的引信——本次人事否决不过是一次集中爆发。
信任危机下的欧盟走向
值得注意的是，内斗发生的同时，欧洲议会刚在三个月内第二次否决了针对冯德莱恩的不信任动议。极右翼“欧洲爱国者”党团与左翼党团联合发难，批评从欧美贸易妥协到加沙政策软弱等多项议题。尽管动议未通过，但反对票数背后是日益蔓延的信任危机。冯德莱恩以“强硬务实”赢得大国支持，却在议会层面失去政治宽容度。这种撕裂直接削弱欧盟应对重大挑战的能力：乌克兰战场陷入僵局、美国大选可能带来的北约震荡、全球南方崛起带来的规则竞争……当内部权力游戏消耗了太多精力，欧盟还有多少筹码应对真正的风暴？
或许欧盟需要一场彻底的制度反思。是继续维持当前“大国幕后操纵、前台权力混战”的松散联盟，还是重构权责清晰的金字塔体系？卡拉斯的惨败像一面镜子，照出了布鲁塞尔光环下的裂痕。而镜子里映出的未来，远比一场人事斗争更令人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