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新闻客户端 郑晓林
美国电影《一战再战》改编自托马斯·品钦的小说《葡萄园》,这是一位隐居父亲因为女儿被抓,重出江湖,拯救女儿的故事。导演是曾拍摄《血色将至》《大师》等得奖片的保罗·托马斯·安德森,电影汇集了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西恩·潘、本尼西奥·德尔·托罗三大影帝,阵容十分强大。但上映以来,争议很大,不少观众反映电影“看不懂”“节奏慢”“导演个人风格太强”,确实,这是一部非传统商业爽片,如果观众期待电影会动作精彩,剧情一再反转,那会非常失望的。
但如果观众偏好作者电影,喜欢品钦式荒诞,并且对美国矛盾有一定理解的话,则可以通过这部电影,体会到创作者对革命者的虚妄与暴力循环的强烈批判,在家庭伦理与政治寓言的双重包裹下,是美国电影人对现实社会激烈动荡的一个艺术表态。
实际上,这部电影的一个现实背景,就是我们目前看到的全球化经济已经走进了死胡同,美国内部因为左右两派的政治恶斗,特别是在“移民”问题上,族群撕裂、阶层分化、社会混乱已经开始有了愈演愈烈的趋势,“阶级斗争”似乎又成了美国社会逐渐出现的一个热词。
电影一开始,南美移民拘留中心的场景,移民革命者“法兰西75”组织的暴力解救,甚至成功之后的挥拳动作,都有切格瓦拉的革命理想主义影子,西方左翼运动一直视他为反抗压迫的精神图腾,1968年巴黎学生运动,将其名言印在抗议旗帜上,这恐怕也是电影把虚构的暴力组织命名为“法兰西75”的一个原因。
但以拯救非法移民,标榜自己组织伟大的所谓革命者,实则抢银行搞暴力敛财的犯罪败类;他们这种炸法院、炸警察局的所谓武装斗争,纯粹是非法暴行。电影以直观的电影叙事,揭露了暴力操控之下非法移民的危险前景。
在另一个方面,电影通过描绘神秘组织“圣诞俱乐部”残杀无辜的犯罪行为,揭露了大资本集团残酷面目。如果回溯历史,让我们嗅到了1929年资本主义经济大危机的火药味,也闻到了昆汀·瓦伦蒂诺般暴力狂欢的血腥味。我们在观影中感到的混乱,其中一点就是,电影似乎已经没有了普遍价值意义的正义与非正义的对垒,而是在为自己所在阶级的浴血奋战,所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自说自话”。不得不说,这部电影的现实主义色彩,是与当下美国现实有着极其浓烈的对比色。
电影里的四个人物,一个是小李饰演的革命者,另一个是西恩·潘饰演的统治阶级鹰犬,中间夹着一个狂热的革命者,后为出卖同志的大女主,还有就是与鹰犬生下的小女主,这就让鹰犬的思想始终处于激烈斗争的状态,他既留恋着正常的人伦思维,又死心塌地地为统治阶级充当爪牙而人性泯灭,戏剧冲突的张力因此显得非常强大。
这样的一种艺术处理,我且称之为“悲惨世界情结”,与雨果笔下的冉·阿让、沙威、芳汀和小柯赛特的命运描绘如出一辙,从这样的对应可以看到,“悲惨世界”里激烈的社会矛盾,在21世纪的20-30年代,不仅没有消失殆尽,反而以一种诡异的轮回,再次游荡到这个世界。
由此可见,电影已经深刻揭示了当下全球错综复杂矛盾的激烈冲突,是警示着一个本来应该越来越美好的社会,正向着无序、混乱乃至动荡演变的一个电影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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