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目新闻记者 赵雪纯
“手指色泽红润、伤口恢复良好，可以出院了！”武汉市第四医院武胜路院区手外一区病房内，34岁的孙先生（化姓）听到好消息后激动不已。一周前，正在工厂做工的他突然被机器绞住了右手，顿时血肉模糊，右手碎成多瓣，紧急前往武汉市第四医院。该科副主任医师陈焱带领团队耗时4个多小时完成罕见异位再植术，用“拆东补西”的智慧上演了“5-3=4”的医学奇迹。
患者手术前后影像图对比
男子右手绞进机器，仅1根指头完好
10月底的一个周末下午4时许，陈焱在病区值班时突然接到急诊通知，一位男性工人右手被机器绞伤，手掌及多指离断，情况危机。“患者做工时戴着手套，来的时候右手也是被包着的，但血流不止，急诊通过X光片初步探查了受伤情况。”陈焱回忆，X光片显示孙先生右手第1、2掌骨及中指粉碎性骨折，可见明显的骨质缺损和大小不一的多块游离骨块。
处理这种严重的肢体开放性损伤，时间就是生命。下午5时，孙先生被推进手术室，陈焱和助手张明医生进行初步的止血处理后，开始一边清理创口一边仔细检查患肢的受伤情况，试着将手术台上散落的人骨拼图拼回一只完整的手。
“纱布拆开清创后，实际伤情比X线片严重得多。”陈焱坦言，孙先生右手掌被从中间绞成两半，5根指头仅有小指完好，拇指从手掌基底部断裂，食指相连的掌骨被“锯飞”成多段，神经血管完全毁损，中指完全毁损，无名指末节骨折外露，远端不翼而飞。“骨头、血管、神经和手掌的肌肉缺的缺，烂的烂，就像绞成了一锅粥。”陈焱说。
若按照常规手术方案，将已经损伤的指体舍弃，患者最终可能仅剩小指和残缺的无名指两根指头，这样右手功能近乎丧失。患者才34岁，如何尽最大努力尽可能保留最多的手部功能，是摆在手术团队面前的难题。
陈焱团队查看患者恢复情况
4根指头“活”了，系鞋带拿碗都可行
手术台上，团队突然想到医院老院长周必光于1973年完成世界首例农村条件下同体断肢移位再植成功的先例。当时，一名女孩双腿被火车轧断。在农村有限的条件下，他连夜为伤者实施手术，保住了一部分肢体功能，完成了世界首例农村条件下同体断肢异位再植术，轰动全球。
“把完好的部分‘挪位置’！”陈焱当机立断，将尚且完整的食指指体转位到中指对应的掌骨上以替代已经毁损的中指，拇指原位再植。同时做虎口成形术，让已经移位的食指能够继续承担他本应有的功能并最大限度保留手掌的外形及抓握力。
显微镜下的操作堪称绣花功夫：拇指需吻合2根神经、1根血管、1根肌腱；移位的食指要和中指对应的关节相固定，神经血管和肌腱相对接；虎口处从患者自身受损组织中修剪皮瓣，旋转缝合以维持手掌开合度，留住右手抓握功能。“手部的神经和血管比笔尖还细，在吻合神经与血管的同时还要将破碎的手掌修剪缝合成原始的模样。”陈焱和张明医师全程仅靠患者残留的组织就地取材完成了手术，最大限度保留了患肢的外观和功能。
当晚10时多，手术结束。术后一周，孙先生的右手拇指、移位后的食指和剩余的2个指体均保持红润饱满，无任何坏死迹象。
“现在能轻微活动，医生说以后系鞋带、拿碗都没问题。”孙先生说，他原本以为这辈子只能靠左手生活，没想到还能保留大部分手部功能。陈焱解释，手术不仅保住了4根指头，更通过虎口成形维持了手掌的外形、宽度和握力，“只要后续通过大脑皮层再定位功能训练，日常生活基本不受影响，还不用二次手术。”
断肢再植的技术基础就是显微外科：在显微镜下精细缝合血管和神经，连接上骨骼。如今，武汉市第四医院的“手、显微及修复重建中心”就是显微外科技术的集大成者。直到现在，这门绝活仍旧是医院每位年轻医生进入骨科后的第一门必修课。没有在夜间急诊中收治过肢体损伤的患者，没有通宵达旦地为保住患者一根手指、脚趾拼尽全力的救治经历，不足以出师。“急诊创伤患者的救治没有标准答案，在挽救生命的同时能为患者多保留一分功能，就是我们的目标。”陈焱说。
通讯员：荆彤
编辑：陈曦紫
审核：苏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