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泉美文斋第693期】孟 雨:秋 藏着人生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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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最后一丝燥热还粘在窗纱上时,一缕凉风已悄悄漫过窗棂,带着花草的淡香,裹着晨露的清润,秋天就这样以最温柔的仪式感,叩响了小城的门。它从不像春天那样急着把花苞催开,也不似夏天那般用蝉鸣填满街巷,只是静静拂去盛夏的喧嚣,把小城揉进一片软乎乎的宁静里。

 走在街头,每一步都是惊喜,行道树的叶子正忙着换衣裳,枫叶从边缘开始晕染,浅红叠着深橙,像被阳光吻过的胭脂;银杏叶是透亮的明黄,风一吹就簌往下落,铺在街道两边,踩上去沙响;偶有几枝冬青还守着盛夏的墨绿,和红黄交织在枝头,像一幅会动的五彩画卷。我在这座小城住了十年,从初来乍到的局促,到如今推门见秋的安心,它的秋天早已成了我生命里的“老伙计”,春有“春风得意马蹄疾”的鲜活,夏有“子规声里雨如烟”的湿润,冬有“雪上空留马行处”的清寂,可只有秋天的风,能吹走我心里的慌,留下满当当的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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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说秋天是萧瑟的,可在我眼里,它是最懂“留白”的诗人把浓淡疏密都配得刚刚好。你看那“山明水净夜来霜,树深红出浅黄”,清晨推开窗,霜露在草叶上滚成小珠子,天空蓝得像被水洗过,连远处的山都清瘦了几分,只剩几树红枫、银杏缀在天地间,不浓不艳,却像墨笔画里最点睛的一笔,让人忍不住驻足。

 我总爱在秋日的午后读几句关于秋的诗,不是为了附庸风雅,而是每一句都能戳中当下的心境。看到满地落叶,会想起“榈庭多落叶,慨然知已秋”的细腻;望着天边流云,会念起“空水澄鲜一色秋”的清朗。这些流传千年的诗句,早已把秋天的美刻进了中国人的骨子里,它不是衰败的结束,而是历经沉淀后的丰厚;不是冷清的留白,而是酝酿新程的启程。秋天的美,美在真实,叶子该黄就黄,不会硬撑着绿,果实该熟就熟,沉甸甸挂在枝头;美在厚重藏着一整个夏天的日晒雨淋,才结出甜;更美在成熟,懂得到了时候就放缓脚步,不慌不忙地把日子过透。

中年之后,才真正读懂秋天的深意。从前总觉得秋天的“静”少了些活力,如今却偏爱这份“静”。午后坐在阳台,晒着不燥不烈的秋日暖阳,风里带着花香,手里捧着热茶,不用想“秋水揽星河”的浪漫,也不用叹“萧瑟秋风起”的伤感,只想着把这一刻攥紧些,别让时光走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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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何尝不是一场“秋收”?到了我们这个年纪,肩上扛着的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责任。父母的头发早已染上风霜,走路慢了,记性差了,需要我们像小时候他们照顾我们那样,耐心陪伴,悉心照料,陪他们走完人生最后的旅程。我们总盼着“晚霞永远满天”,可也知道,父母的时光在慢慢变短,能做的不过是多陪他们吃几顿饭,多听他们说几句旧事,把遗憾缩得再小些。

 孩子也渐渐长大,有了自己的职业,也有了想要追逐的理想,就像秋日里飞向衡阳的大雁,没有停留的慵懒,只有往前飞的坚定。我们知道他前路有风有雨,有道阻且长得难,可也相信,那些他想去的远方、想追的理想,终会在他的坚持里,开出花来。原来中年人的秋天,藏着的是“一边牵挂一边放手”的温柔,“一边承担、一边从容”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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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去城郊的田野转了转,满坡的花生刚收完,地里还留着淡淡的土香;地瓜藤趴在地上,扒开叶子就能看到胖乎乎的地瓜露着半截;最惹眼的是玉米地,金黄的玉米穗子垂着,风一吹就晃,像撒了一地的星星。蹲下来摸一摸玉米须,糙的,却带着阳光的暖。远处的田梗上,农民们忙碌的身影穿梭其中,他们弯下腰,熟练地收割着庄稼,脸上洋溢着幸福而满足的笑容。那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比美酒还要醇厚,那是丰收带来的喜悦,是辛勤劳作后的甜蜜回报。原来秋天从不是“空”的,它藏着最实在的收获,也藏着最踏实的喜。

 就像我们的人生,那些熬过的夜、读过的书、帮过我们的人、我们爱过的人,都是藏在时光里的果实。从前总爱叹“江湖夜雨十年灯”的苦,如今却学会了“竹仗芒鞋轻胜马”的从容。认真对待每一天,读一本喜欢的书,做好手头的工作,向身边优秀的人学习,一点点填充自己,一点点靠近理想。

 其实人生哪有那么多以后,只有当下。珍惜眼前的风、眼前的景、眼前的人,对生活负责,对自己负责,就像秋天里的作物那样,一步一步长,一点一点熟,终会在时光的“秋收”里,收获属于自己的丰硕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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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秋天真好!愿我们都能在这温柔的季节里,读懂生活,也读懂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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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顾问 :魏新怀 刘虎林 高延平 刘玉东 张湛武
主      编 :刘   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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