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祝玉婷
编辑｜刘鹏
10月18日，苹果公司CEO库克现身上海，在全球财富管理论坛·2025上海苏河湾大会上，与全球财富管理论坛执委会主席、清华大学经管学院院长白重恩围绕“科技驱动时代的创新边界”进行对话。
库克在对话中透露，Apple Intelligence（苹果智能）目前正在努力进入中国市场。他同时表示，人工智能可以做了不起的事情，它改变了人们的生活，包括救人性命。
他还谈及AI带来的颠覆性，称AI的革命性远超我们过往所经历的一切。虽然目前已经见证了非常多的新变革，但“AI带来的变革比所有这些都要大。”
不过，他也认为“我们不需要太紧张，因为AI会带来积极的作用。”库克提出一个核心观点：“我并不是担心电脑像人一样思考，事实上我更担心人像电脑这样思考。如果说人没有创新、没有激情就像电脑一样冷冰冰的是没有用的。”
白重恩院长对此深表认同，并从中国视角出发分享了自己的观察。“我们可以看到AI在中国已经方方面面渗透率很强。” 他表示：“中国的开发者是不断地进行转型来跟进、来接近前沿的。他们会有基于一个大模型的基础模型之下的开发，并且部署得非常快。”
对此，库克也称惊叹于中国开发者的创造力与采纳速度。“我觉得对于中国年轻开发者的创造力真的是非常厉害、非常棒。采纳AI的速度真的非常快，令人难以置信。”他表示。
现场，库克分享了一个关于Apple Watch的真实故事，一位用户因手表监测到心率和呼吸节律异常，从而发现了自己未曾察觉的肺炎，最终得以获救。“苹果的产品是真的救了他们，” 库克感慨道，“AI非常强大能够赋能我们健康的场景，能够帮助病人、挽救病人。我们能够提高生命的质量使得人们能够生存的更久，这是实实在在的例子。”
谈及AI的影响力，库克认为，AI将从根本上改变教与学的关系，其核心在于解放人类去从事更高阶的思维活动。他强调：“更加重要的一部分是，有的时候提出良好的问题比答案更重要。” 他进一步展望，AI有潜力打破教育资源的不平等，“如果我们现在可以实现辅导员私教的民主化，这样对教育体系有巨大的变化。”
白重恩则分享了他的学生们“不仅仅使用这些现有的工具，他们甚至自己开发了一些工具帮助他们更好的学习”，他们用AI练习英语、清洗数据、进行文献综述，甚至与工科学生合作，将商业模式与技术实现相结合，进行创业。
最后，谈及企业生存未来，库克表示：拥抱AI已非选择，而是必然。“在我们公司中每个环节都有AI。” 他说，“作为一个企业如果你没有部署AI，你就会丧失你的竞争力。”
以下为对话全文：
白重恩：各位早上好非常感谢，感谢库克先生来到全球财富管理论坛。
Tim Cook：我也非常荣幸我一直认为上海是全球最好的城市之一，我也非常享受来到中国，因为它非常有活力，而且很高兴有机会和白院长对谈。
白重恩：今天的嘉宾有很多机构的管理者、领导，我相信您的分享、洞察会对他们有非常大的影响，说不定会影响一些投资决策。
今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奖者的主题讲的就是技术革新在经济发展中的作用，这是非常重要的，现在AI可以说是非常重要的技术进展，发展中很重要的环节，您在创新上也有非常丰富的经验，对您来说，您觉得这波创新中有什么特点以及有什么不同。
Tim Cook：我们人生中已经见证了非常多的新变革包括图像式的UI界面，我们从主机有了个人的PC电脑、互联网以及移动技术，中国在移动技术上比其他国家快很多还有云技术。AI对我来说它比所有这些都要大，目前看起来并不是这样，但如果我们去看，我们会发现AI的变化非常深入。
首先我们不需要太紧张，因为AI会带来积极的作用，我并不是担心电脑像人一样思考，事实上我更担心人像电脑这样思考，这是我更加担心的。如果说人没有创新、没有激情就像电脑一样冷冰冰的是没有用，包括苹果公司还有其他大公司一直以用户为中心，AI能够在这方面带来更多的赋能。
可以看到在人们的生活方方面面包括医疗方面AI帮助了很多，并且也拯救了很多人，这是它的好处，目前不用太担心，包括苹果公司在这方面也致力于很多。
白重恩：对苹果公司来讲如何考量如何进行应用AI？
Tim Cook：我们在内部使用AI在不同职能部门中进行应用，首先我们是个产品公司、创意公司，我们一直致力于能够提供给我们用户一种非常强大的创新产品。所以我们这边是有一个叫苹果的智能，能够帮助我们的开发人员更加好的利用他们的程序开发。
所以这个AI使用是在操作系统程度能够帮助我们每天开发、每天赋能，能够放大他的创造力，不同的智能的APP都能够被很好的激发到。我们觉得这也是能够持续使用的，能够不断地发挥它的能量。
比方说我们有很多APP的产品，包括一些智能产品、智能手表等等，所以我们如果碰到紧急情况，AI可以帮助拨打紧急的电话，所以我们看到它的应用不只是一方面，是方方面面。事实上它几乎已经能够帮助你构建任何的数字，但是我们还要考量我们的隐私。比方说你和一个事物进行合作，有一些健康的数据，我们说在这个方面更加重要的一点是数据的安全，数据的隐私更加重要。当然了，我们也是基于这个原则上面，更加期待它有更多功能的开发、更多的应用。
白重恩：我们看到对于中国的用户是更加积极、更加快速的来使用这些技术，大家在使用这个技术在工作当中帮助你，当然会有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但是我们可以看到AI在中国的生态场景当中运用的很好。
你也是一个经济方面的学者，所以我们可以看到AI在中国已经方方面面渗透率很强，包括一些基础的模型，中国的开发者更好的积极的开发。还有一点就是开源，最近有一个数据是中国的开发者在开发者社区积极参与，并且我们看到这个数据有19%。当然，在美国这个数据更高，但是我们追赶的很快，所以中国的开发者是不断地进行转型来跟进、来接近前沿，所以中国的开发者也成为非常重要的意识源头。
他们会有基于这样一个大模型基础模型之下的开发，并且部署的非常快，这是我们乐见的。并且我们看到中国的开发者基于这个基础模型之上有更多的应用开发出来，并且提供了更加多的赋能，这一点是我们非常乐意见到的，并且也是非常适合AI开发者的。也是使用这样一个海量的工业数据，使得我们能够更好的做创新，来做更好的应用。并且他们的采纳速度非常快，真的是难以置信的快。
Tim Cook：跟您分享一个小故事，我拜访一个在北京的开发公司，他是个着色器的开发者，令人印象非常深刻，把它的美术用AI很好地嵌入了工作流当中，所以使得它的美工做的非常好。并且AI能够非常自主的进入迭代过程，所以我们可以看到它的速度变得非常快。
中国的开发者开发程序采纳AI的速度真的非常快，令人难以置信，并且中国的开发者社区也是积极拥抱AI这样的一些技术。
白重恩：我们看到不同的领域进行AI的应用，斯坦福他们也有相关的调研，他们对于AI的建议，他们觉得到底是有益的还是会带来不同的影响。我们看到中国的社区，事实上它在调研中对于AI的态度更为积极，这是一个方面，另外一方面就是政策的导向也非常积极的支持。并且中国的开发者社区也得益于上一个快速发展的技术进展当中，所以这一点也是非常重要的，非常高兴能够看到这一点，我们看到各个领域的这些人员对于AI的使用和采纳都是非常积极的。
这个当中也有相关的挑战，这当中可能会带来相关的风险，因为我们也担心AI当中有个挑战，就是有可能很多的技术变成片段化、分散化，而且对于中国开发者来讲它发展的非常快，但是还有很多上升的空间，对于此您是怎么看待的？
Tim Cook：我觉得对于中国年轻开发者的创造力真的是非常厉害、非常棒，令人印象非常深刻，所以我是拜访了世界各地，我们觉得中国在这方面是最好的，他们的创造力是最棒的。
白重恩：您刚才也说了，对于苹果也是利用AI，包括苹果的智能，并且渗透到各个领域，比方说像健康方面的监测等等。而且您刚才说了，通过这个方面也能够很好的帮助用户的健康，能不能稍微说一下？
Tim Cook：周一的时候我是拜访了一个中国客户，他们就说了苹果的产品是真的救了他们，当时他们得了肺炎但是并不自知，他们通过手表的智能手表因为监测了心律和呼吸的节律他们发觉异常，事实上由于肺部的感染，所以使得他们的心律和呼吸节律变得不正常，这是有几个苹果的手表监测到，并且把这个数据实时转到相关的医疗机构，之后呼叫了紧急服务，所以救了这位客户。
另外的客户也是，因为我花了很长时间拜访各地的，去查看相关的数据和相关的使用场景，我们可以看到有人在高速路上面发生事故或者发生其他的意外，作为我本身来讲我个人是没有办法去说这么多的例子，的确是时时刻刻在发生这么多的例子。
所以对于我们来讲，我们是尽全力能够使我们的技术尽力赋能这些场景，给予这些用户。比方说高血压中国有很多用户都是高血压，事实上不但中国全球都有众多高血压患者，数以千万计的，他们都有高血压的困扰。他们经常会询问医疗的建议。
根据一个数据世界医疗规模非常大，可以很好的利用新型技术像AI这种运用到不同场景中，现在不用去医院看医生，用智能腕带就可以做一个ECG，AI非常强大能够赋能我们健康的场景，能够帮助病人挽救病人。我们能够提高生命的质量使得人们能够生存的更久，这是实实在在的例子。
白重恩：分享的故事非常好，这是非常典型的应用帮助人类的。苹果在中国有很多相关项目，并且通过您的团队领导在中国获益颇多，并且苹果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通过新型技术的演进应用不断推动行业的进步。
我们也知道这些新型技术也可以用在教育，我本人也非常支持AI应用在教育方面，您是如何看AI运用在教育行业的？
Tim Cook：这是一个非常好的问题，教育也就是给学生出题目让学生提出问题，首先他们提出问题然后解决这个问题，AI所扮演的角色它可以辅助给出相关解决方案。我们从这个角度切入，更加重要的一部分有的时候提出良好的问题比答案更重要，因为你的问题要有价值、有意义。
对教育来讲一个重点关键就是帮助这些学者更好的提出问题，有建设性的问题，对这种有建设的问题我也是非常积极的，我一直在想如何提出更好的问题这样可以更好的解决问题，而且可以进行批判性思维，它对教育是有帮助的，我们思考下如果有个学生在课上遇到一些困难，一些经济条件更好的学生他可以花钱找私教，但很多学生可能没有钱，他们没有办法获得这些渠道，但如果我们现在可以实现辅导员私教的民主化，这样对教育体系有巨大的变化，这是让我非常激动的。
你呢？白院长您每天能见到大量学生，您有什么样的感受？
白重恩：我的学生他们学起来都很快，而且他们在AI工具的使用上也接受的很快，无论是他们做研究在学习、创新中都是这样，举例来讲比如在学习中你也讲到个人化学习的可能性。我们的学生不仅仅使用这些现有的工具，他们甚至自己开发了一些工具帮助他们更好的学习，按照他们的节奏，所以他们可以学的更快、更高效，他们也会使用AI工具帮助他们做研究，比如做一些文学评论，比以前要快更多，当然还是要思考你从AI获得的信息内容到底是不是有效的，这也是他们学习的一种方式。
以前大数据的清洗是耗时耗力耗人的，有了AI后这个生产效率提高的非常快，这是一些我们学生使用AI的方法，除此之外他们也用AI练习英语，他们可以和AI助理聊天，在一个商务环境里训练他们商业沟通的技能。
最后他们也会塑造AI，我们很多学生他们非常积极的参与到创新中，我们作为一个大的学校我们又有很多聪明的工程师让我们受益很多，所以管理学院的学生、经管学院的学生可以跟工程系的学生合作甚至做一些初创企业，我们的学生可以设计一些商业模式让技术学院的学生做一些落地。
很高兴的看到他们并不仅仅使用AI他们也自己开发了一些APP，是他们积极参与进来的，这种跨学科的合作是非常重要的，这就是我们做生意每天企业的运作方式，这样才能够产生一些大的想法，如果能够在学习的阶段就有这样的一种概念会受益良多。
过去一年我们重新更新我们本科的课程，除了传统教学的材料，即使是传统的教材我们也引入了新的教育方法，除此之外我们也引入了非常多AI的内容在我们的教育中，我们对教育的思维方式也有做调整，在清华大学我们在教育中非常在意你们要开发能力、吸收知识、塑造价值，这是我们教育体系中三大支柱。
在AI时代我认为这三个支柱也有了新的内涵，学习知识更简单。像您刚才提到的，我们的学生现在并不仅仅只是使用AI来学知识，他们还会学习怎样更有效的利用AI，还有开发能力，开发能力您前面也讲到要会问问题，这也是我们教育中的一点，我们把关注点从获得知识转移了，因为这个学生自己可以做很容易。
我们现在更多关注于教育学生怎样问正确的问题，怎样为问题提出一个解决方案，可能有AI的帮助寻找答案简单了一点，但你这个解决方案是不是有效的，是不是有道理的，这就是另外一个问题。还有一点价值观的塑造，这变的更重要，我很喜欢你说的一个说法，你不担心你不害怕计算机会成为人，你担心的是人会变成计算机，这是你的担心，这个表述描述非常好，我们希望我们的学生他们有正确的价值观在使用AI的时候，在他们创新中。所以这也是非常重要的，是我们教育中很重要的一环节。
过去我们有个专门的课程做批判性思维和道德理论，我们这当中就会讲很多关于伦理的部分，伦理课我们现在在课程中也会强调AI的部分，除了这个课程外我们会让老师在课堂中，在所有教学内容中强调伦理，我认为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尤其涉及到AI就更加重要，我也很高兴看到清华大学有这样的实践。
您作为全球最大企业之一的CEO，你们也会使用AI，在这方面能不能讲更多，关于你们在苹果内部AI的使用。
Tim Cook：我们现在有很多AI的应用而且在公司中太常见了，很多人不觉得它是AI，他们就把它当成日常工作的一部分，有些比较常见比如写代码，还有一些我们和中国的制造商合作的APP包括应用、测试甚至整个流程控制，它其实需要非常多的数据进行数据洞察，如果你现在去一个工厂肯定到处都能看到AI的应用，这是非常常见的。
还有一些他们可能看起来没有那么明显，它其实是很大的销售培训型AI工具，我们每年都要培训大量销售人员，我们要培训他们销售新产品，这是我们业务中很关键的一个环节。可以这么说在我们公司中每个环节都有AI，我会提一个问题“我们为什么不用AI？”现在有非常多工具可以使用，我觉得作为一个企业如果你没有部署AI，你就会丧失你的竞争力，而且你也会错失增长收入的机会，也错过很多商业界欣欣向荣的机会。
我们进行了大量部署，在中国希望能够更好、更全面的从中学习到，更深入的在我们内部管理中应用到这点。非常感谢我也很高兴有机会见到各位。
白重恩：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