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刊40周年特刊 | 专访顾海良：积极构建中国哲学社会科学自主知识体系

顾海良：2015年11月，在党的十八届中央政治局以“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基本原理和方法论”为主题的第二十八次集体学习时，习近平总书记发表了题为“不断开拓中国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新境界”的重要讲话。在这一重要讲话中提出的中国特色“系统化的经济学说”命题，是习近平经济思想创立的重要标识。习近平提出：“我们要立足我国国情和我们的发展实践，深入研究世界经济和我国经济面临的新情况新问题，揭示新特点新规律，提炼和总结我国经济发展实践的规律性成果，把实践经验上升为系统化的经济学说，不断开拓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新境界，为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创新发展贡献中国智慧。”十年来，习近平经济思想对中国特色“系统化的经济学说”的思想基础和学术承续、理论内涵和学理特征、演进过程和方法原则等方面的系统阐释，成为建构中国经济学自主知识体系的学术基础和学理依循。

2016年5月，在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中，习近平对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的学科体系、学术体系和话语体系建设问题的阐释，深化了对中国特色“系统化的经济学说”学理化特征的理解。一是从学科建设的体系化内涵和特征上，拓展“系统化的经济学说”的体系化特征的学理依循，习近平指出：“要按照立足中国、借鉴国外，挖掘历史、把握当代，关怀人类、面向未来的思路，着力构建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在指导思想、学科体系、学术体系、话语体系等方面充分体现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二是从主体性和原创性上，对“系统化的经济学说”的特质和特性作出学理上的拓新，习近平提出：“只有以我国实际为研究起点，提出具有主体性、原创性的理论观点，构建具有自身特质的学科体系、学术体系、话语体系，我国哲学社会科学才能形成自己的特色和优势。”三是从学科体系的概念、范畴的学理化和体系化构建上，展现了“系统化的经济学说”要着力于“术语的革命”的内在规定，突出构建“成体系”的学理规范的重要意义。习近平从“术语的革命”的意义上提出：“要善于提炼标识性概念，打造易于为国际社会所理解和接受的新概念、新范畴、新表述，引导国际学术界展开研究和讨论。”这就成为学科的学理化跃升和体系化创新的根本特征和内在规定。　　

顾海良：中国式现代化对中国哲学社会科学自主知识体系的探索，扎根中国大地，是以中国国情为基础，以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的历史方位为现实背景的。

扎根中国大地，首先就是直面中国经济社会发展的实际，坚持以中国经济政治文化发展的历史方位为根据。集中力量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既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我国发展实际要求，也是我国社会主义从初级阶段向更高阶段迈进的现实要求。这一历史方位的确定，凸显了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时间表、路线图。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上，习近平在对“全面把握新发展阶段”的历史方位的阐释中，初步提出了“中国式现代化”范畴和理论，强调“我国要坚定不移推进中国式现代化，以中国式现代化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 不断为人类作出新的更大贡献。”其次，是以新中国成立以来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和发展的实际为根据的。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就已经提出“将我们现在这样一个经济上文化上落后的国家，建设成为一个工业化的具有高度现代文化程度的伟大的国家”的奋斗目标。邓小平在1979年就提出“中国式的现代化”的“新说法”，强调“能否实现四个现代化，决定着我们国家的命运、民族的命运……要适合中国情况，走出一条中国式的现代化道路”。再次，也是以党的百年奋斗对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和中国现代化矢志不移的历史自觉为根据的。对这一历史自觉的全面阐释，成为习近平对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阐释的重要课题。最后，还是以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发展方向和目标追求为根据的。回溯历史、立足现实、展望未来，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的讲话中，习近平在提出人类文明新形态思想时指出：“我们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推动物质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社会文明、生态文明协调发展，创造了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创造了人类文明新形态。”中国式现代化是以人类文明新形态为发展路向和必然过程的。

在对中国哲学社会科学学科自主知识体系建构问题探讨时，习近平指出：“加快构建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归根结底是建构中国自主的知识体系。要以中国为观照、以时代为观照，立足中国实际，解决中国问题，不断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不断推进知识创新、理论创新、方法创新，使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真正屹立于世界学术之林。”以扎根中国大地为基础、为前提，就是中国经济学自主知识体系建构的最基本的也是最根本的规定性。 　　

顾海良：中国式现代化就是以“术语的革命”意义上的核心范畴和基本理论的系统集成为过程特征的。“术语的革命”是恩格斯1886年在马克思《资本论》第一卷《英文版序言》中首先提出的。恩格斯在对马克思政治经济学科学革命贡献的评价时提到：“一门科学提出的每一种新见解都包含这门科学的术语的革命。”习近平指出：“我国哲学社会科学应该以我们正在做的事情为中心，从我国改革发展的实践中挖掘新材料、发现新问题、提出新观点、构建新理论”。因此，中国式现代化是中国哲学社会科学自主知识体系建构的重要标识。

中国式现代化在“术语的革命”上，同现代化经济体系、新发展理念、新发展阶段、新发展格局、经济高质量发展、新质生产力等知识要素和重要范畴形成“辩证的产生过程”，不断推进中国哲学社会科学自主知识体系的建构。一是从“中国式现代化是我们党领导人民长期探索和实践的重大成果”上，对中国式现代化形成和发展所作的系统的、全面的阐释。二是对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的创新作出多方面的探索。如治国理政重大战略课题探索，“使得中国式现代化更加清晰、更加科学、更加可感可行”。三是对“中国式现代化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现代化”作出深入探索，强调党在中国式现代化建设中的领导地位，是直接关系到“中国式现代化的根本方向、前途命运、最终成败”的根本性问题。四是昭示“党的领导凝聚建设中国式现代化的磅礴力量”。党以中国式现代化的美好愿景激励人、鼓舞人、感召人，凝聚起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磅礴伟力。五是以“中国式现代化是强国建设、民族复兴的康庄大道”为主题，阐明“一个国家走向现代化，既要遵循现代化一般规律，更要符合本国实际，具有本国特色。中国式现代化既有各国现代化的共同特征，更有基于自己国情的鲜明特色。”

中国式现代化的“术语的革命”，还集中体现了这一术语的一般性和特殊性的辩证关系。习近平指出：“中国式现代化，打破了‘现代化=西方化’的迷思，展现了现代化的另一幅图景，拓展了发展中国家走向现代化的路径选择，为人类对更好社会制度的探索提供了中国方案。”同时，中国式现代化“术语的革命”也昭示：实现现代化是世界各国不可剥夺的权利，西方现代化进程曾给广大发展中国家带来了深重苦难；全球南方现代化热潮，必将谱写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崭新篇章。中国式现代化在“术语的革命”的探索，深透着中国哲学社会科学自主知识体系建构的学理特征，蕴含着坚守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和文化自信的思想精粹。 　　

顾海良：中国式现代化“术语的革命”的过程，一方面在学理旨向的跃升上，从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以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为中心任务肇始，向党的二十大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心任务延伸，再到中国式现代化是强国建设、民族复兴的康庄大道，最后达成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强国建设、民族复兴伟业关键时期的界定，以及紧紧围绕推进中国式现代化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确定；另一方面在学术体系的跃升上，从战略锚定上提出中国式现代化特征和内涵，到对中国式现代化本质要求、战略目标和重大原则的提出，再到“理论体系”上对中国式现代化历史逻辑、基本观念和主要关系的探索，最后在战略部署和方略布局上统筹规划、协同推进，都同新时代两个一百年交节时刻的国情发展和变化密切相关，也都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向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迈进的时代特征紧密相连。中国式现代化就是在这一过程中构划了在学术性和学理性集成上逐次形成的系统性、整体性、协调性的特征和范式，也同时构划了中国经济学自主知识体系的实践逻辑和理论逻辑的主导和主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