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刘美粒
编辑 | 荆欣雨
出品 | 腾讯新闻 谷雨工作室
在今天的影视作品中,如果一位男性角色身上展现出一定的先进性——一种可能超越时代的、对女性的尊重,那么这个角色会迅速出圈,受到观众喜爱。近期破圈的互动影视剧《盛世天下》中的魏王礼泰,便是这样一个角色。
他尊重女主角伍元照,尽管身居上位,但他从不把元照当做一个需要被保护的对象,而是一个非常强有力的竞争者和同行者。他认可她的能力,也渴求被她认可。当他发现女主角不仅聪明,还有情有义时,他沦陷了。
礼泰这个角色因为姚弛的演绎,成为了《盛世天下》最出圈的角色之一。
事实上,这种先进性不仅体现在“礼泰”这个虚拟角色上,也体现在姚弛身上。他今年27岁,六年前参加选秀《青春有你》出道。他关怀和体贴身边的女性。一次采访中,他被问到,你更喜欢喜欢腿长还是胸大的女生?他回答,“我觉得不要物化女性,不要用身体去定义一个人。”走在路上,有粉丝认出他,想要合影。姚弛接过女孩们的手机,主动让她们站中间,自己则把脸挤进屏幕的最边角。
每一年的妇女节,他都会在微博上真诚地祝福所有女性节日快乐,他写,“希望未来会有更多人看见女性身份的桎梏……一起创造一个没有性别偏见的世界。”他呼吁大家不被性别绑架,用心地感受自己,接纳自己。他说,是身边的各种女性,塑造了今天的他。
我们聊天的地点,定在他第一场巡演彩排的livehouse里。姚弛是个讲故事的好手,他认真地带着我们回望他的童年和出道六年的时光。小时候,父亲家暴母亲,他和母亲一起逃离了那个家。初中时,因为体重两百多斤,本名又姓牛,他成了班上最容易被针对,被开玩笑的人。后来,当他减肥成功,迎来了同学的示好时,他竟没有扬眉吐气的快感,而是卑微的欣喜,他对着终于向他释放善意的同学说,“所以你愿意和我做朋友了吗?”
姚弛是没有包袱,坦然、平静,甚至偶尔夹杂着幽默讲述上面这一切的。如今的释怀,以及他身上的先进性,同样也来源于他的家庭和童年。他在一个“全女家庭”里长大:开小店把他养大的母亲、决策果断的外婆、思维跳脱而快乐的姐姐,还有像侠客一样的小姨。她们滋养了他,给了他长大后面对困境的勇气。
很小的时候,他看电视剧时常感到困惑,“为什么女性角色总是柔情似水,或者傻白甜?为什么大家都说女生学不好理工科?”明明他身边的女性都不是这样的,她们坚韧、勇敢,充满力量。他觉得这不合理。
我们问他,“如果有一天你大火了,成为了顶流,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公开表达吗?”没有任何犹豫,他说,“我会的。因为那个时候我有更大的声音了,我要让更多人看到。”
以下是姚弛的讲述:
“我也不是一个完全理性的人”
我拿到《盛世天下》剧本的时候,一看是古代的故事,我是西安人,大唐芙蓉园离我家特别近,那是我从小到大一直很想去的地方。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和这个角色很有缘。
如果说魏王和我有什么差别,我觉得还挺大的。他表面上冷酷高傲,总是把结果放在第一位,把权力放在第一位,他起初是这样的人。但我本人完全不是,我更注重体验和过程。
我们相似的地方可能在于内心深处。魏王虽然外表冷漠,但最后他做了一件非常“反人设”的事——为了元照,放弃了自己一直追求的未来。这一点让我觉得很打动人。因为我自己也不是一个完全理性的人,如果有些事我觉得是对的,我也会去做,哪怕它看起来不够理智,甚至对我的发展并不有利。
关于魏王的背景,我觉得更值得讲的,是他和女主之间的相处模式。剧本里他们前期是互相利用、互相猜忌的,这一点让我觉得这个角色特别有意思。在写小传的时候,我也把这种“互相利用”的关系做了很大强化。
对魏王来说,每一次见女主,都是一个新的节点。他一开始只是单纯觉得她是个“好用的人”;后来发现她真的很聪明;再往后,他意识到她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可以同行的人;最后,他看到她在宫廷中不止有勇有谋,还有情有义,那一瞬间,他彻底沦陷了。
礼泰最初的冷漠和神秘感,并不是无缘无故的,而是一种成长背景造成的习惯。在我的设定里,他既不是长子,也不是最小的孩子,从小就被教育必须表现得比长子更沉稳,又要让所有人看到自己的目标感和能力,要锋芒外露。所以他会显得非常理性、难以接近。但到了后期,他做了许多和原本形象完全不同的选择——那些冲动的决定毁掉了他未来,甚至有点自毁的倾向。我觉得这也是合理的:因为在他心里,他并不真的渴望一个完美、光鲜的未来,他可能也在期待一个“不标准的答案”。
“所以你愿意和我做朋友了吗?”
其实我一直都很讨厌自己的本名“牛旭东”,因为这个名字,从小到大我被取了很多难听的外号。而且这个名字,是一个既不熟悉我、我也不怎么认识的人起的。
所以我不仅讨厌这个名字,也讨厌这个姓氏。小时候,我经常会被长辈开玩笑地说:“你们牛家人怎么样怎么样”,他们说得好像很搞笑,但我听了心里特别不舒服。因为让我长大成人、让我成为现在的我的人,并不是这个“牛”姓之下的家人,而是“姚”家的人——是我的妈妈,我的姥姥,我的姐姐和小姨……是她们抚养我、陪伴我成长。
所以我准备出道(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个名字改掉。我想和我妈妈一个姓,我要姓“姚”。
我改掉名字之后就想,也许有一天,我妈妈看到“姚弛”这个名字,看到我站在舞台上、出现在一部戏里,她会感到骄傲。她会说:“这是我们姚家的人,这是我的儿子,是让我骄傲的儿子。”我希望能给她这样的感觉。
至于“弛”这个字,我以前一直以为是公司找人算的,后来才知道不是。我是一个非常容易紧张的人,尤其是早期在《青春有你》的时候,每次发言都会手抖。所以他们希望我能变得“松弛”一点,希望我能更加自由、放松地面对世界。
现在有时候粉丝会叫我“牛旭东”,虽然我不喜欢那个名字,但他们叫的时候,我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他们会把“老牛”、“牛同学”和各种表情包、emoji连接在一起,变成了一个可爱的符号。在他们嘴里,“牛”这个字变得有趣、亲切了,我就没那么抗拒了。
大概是在12岁到14岁之间,我最胖有200多斤,经历了一段很严重的被排挤。其实小学的时候就有一点了,但没有那么严重。真正严重是在初中,有段时间,班里几乎没有人愿意和我说话,也没有人愿意和我做朋友。
那段时间,对他们来说,我不讨人喜欢的理由很简单:我很胖;我姓“牛”,这个姓对他们来说很奇怪,于是我成了班上那个最容易被针对的人。
后来,我姐姐要举行婚礼,我希望能以一个更好的状态出现在她人生最美好的时刻里。于是我开始节食、跳绳。虽然这个减肥方法并不算健康,但最终我真的瘦下来了。
新学期开学,有一个以前欺负我特别狠的同学突然跟我说了一句话。我记不清那句话具体是什么了,但他语气里带着一点友善。我当时心里一震,惊喜地回他:“所以你愿意和我做朋友了吗?”
他愣住了,说:“我愿意。”我当时高兴坏了,心想:“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太好了!”他曾经那么讨厌我,现在愿意喜欢我了。其实在减肥之后,我感受到的并不是那种潇洒说出“你们这些曾经欺负我的人都给我滚”的快感。相反,我只是觉得“我能得到他们的喜欢,这简直太好了”。我因此特别重视这些关系。
这种对“被喜欢”的执念其实一直持续到了我刚出道的那几年。那时我非常在意别人怎么看我,别人期待我是什么样的。但后来我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
我必须把我真正的东西呈现出来。我要表达我自己,而不是去满足别人的想象。如果我一直活在“别人想看到什么”的框架里,我会非常难受。我需要去展示,因为我有太多故事想要去倾诉了。
一个来自于全女家庭的男孩
我的妈妈是一个非常坚韧的人。在我很小的时候,大概八九岁的样子,我爸爸经常家暴我妈妈,他也会打我。那时候我们家开了一家面馆。我记得很清楚,一个特别热的暑假,每当他们吵架,我爸爸就会拿擀面棍打她。
有一次,我看到我妈的眼睛好像睁不开了,其实是因为汗水一直往下滴,滴进她的眼睛里。我爸还在旁边挥舞着擀面棍抽她。我当时特别害怕,我怕她会撑不下去、活不下去。我就对我妈妈说:“我们赶紧走吧。”然后,我们就离开了那个家。
离开之后的日子其实过得很艰难。我妈妈一个人带着我跟姐姐两个孩子,换了很多工作。她去给人家打胡辣汤,还去西安康复路那边做事,上货、下货,因为她以前做过百货公司的销售员。每天都特别辛苦,但她一直撑下来了。
她从来没有跟我们这些孩子抱怨过一句。她把家收拾得很干净,让这个没有父亲的家看上去也很完整。我不用担心上学的事情,也不用担心学费。
直到长大后我们聊起这些,我才知道她当时有多么辛苦。第一次真切地意识到妈妈很累,是在青春期的时候。那时的我,其实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家人身上,而是过多地放在学校的朋友那里。那是我第一次得到同学的认可,我太珍惜这种感觉了,于是忽略了妈妈的状态。
有一次,学校组织类似研学旅行的活动,费用大概要5000块钱。我很想去,就跟妈妈要钱。那时我心里想的是:别的孩子都有,为什么我没有?于是和妈妈吵了起来,显得特别不懂事。后来我回房间学习时,隐隐约约听到外面传来抽泣声。我走出门发现,妈妈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很小声地哭。
我不知道她当时在想什么,是不是对我太失望了。但我更害怕的是,她会不会觉得自己作为母亲不够好,没能给我想要的东西。直到现在,我还会经常想起那个让她伤心的瞬间,也提醒自己:以后不能再让她伤心了。
母亲是一个非常强大的人,同时又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一个人,她很有智慧。比如我回老家见到她跟亲戚们交流的方式,又或者她在街边水果摊讨价还价的样子……我发现她面对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说话方式,有一整套她自己的处世之道。
其实当年我妈是很有生意眼光的,要不是因为我爸什么事都不敢做,她应该早就成功了。在九十年代,她曾经想做儿童车的生意,已经稍有起色了。当时她怀孕了,我爸就各种反对,说家里不该折腾,不支持她的决定。
最后她没能做成这件事,隔壁的人把生意做成了。我一直觉得,我妈当年要是得到一点点支持,她一定能做得更好。
我的外婆是一个特别能拿主意的人。她有四个孩子,再加上这些孩子的孩子,整个大家庭的大事小情,其实很多决定权都在她手里。
比如我当年想上大学,目标是去北京。我妈妈当时其实舍不得我走,但外婆却说:“孩子想去大城市看看,就应该支持。”正是因为她坚定地站在我这边,我才得以顺利考到北京去。
外婆也非常有爱心。我们小区里有不少老人,很多都是子女不在身边、年纪八九十岁的那种。外婆年轻时跟他们做过邻居,或者在小区里遛弯时认识的,只要她知道哪位老人独居,她就会主动去关心对方。她会记下他们的电话号码,经常打电话问:“今天吃饭了吗?身体怎么样?”其实你知道,老人和老人之间这样的关心背后,是在确认他一个人在家是否还好。如果哪天有人联系不上了,她就会上门去看。
我姐姐呢,则是一个思维特别跳脱的人。她有自己做事情的方法和逻辑,有时候别人会觉得:“你这样做会不会对你不好?”但她总是会坚持做下去,并最终证明她是对的。
她是那种特别快乐的人,至少在我小的时候是这样。她喜欢追星,还爱看偶像剧。我小时候看的大多都是她喜欢的那些内容。可以说,我想成为一名艺人的梦想,就是小时候在她身边开始慢慢启蒙的。
我的小姨更是一个非常特别的人。她从小就跟我姥爷一起学武术,是个很有侠气的女生。在我姥爷去世之后,家里其他人,比如我大舅、小舅,并不是那种能站出来保护家里的人,于是我小姨就站了出来。
以前,我们家附近住着一家开小旅馆的人,家里有两个男孩。他们看到我姥爷不在了,觉得我们家都是女生,好欺负,就跑过来拿石头砸我家的窗户。
我小姨知道这事后,特别硬气,直接拿着砖头追着那两个男孩跑了三条街。
我在这些女性身边长大,所以我小时候电视上对女性的塑造总让我觉得不合理。他们总是用一些固定的词汇去形容女性,比如“柔情似水”、“粉色”、不擅长理科、“傻白甜”……这些词成了主流描述方式。
如果一个女生生气了,哪怕她只是合理地提出自己的诉求,也会被说成“歇斯底里”;但如果一个男生歇斯底里地提出了自己的诉求,他会获得一个类似于真性情这样的词。
电视里描述的那些女性形象,和我身边的家人完全不一样。这让我感到有些奇怪,但当时我以为那是因为电视里是另一个世界。
后来我上了大学,读了英语专业,我们的教授会讲很多新的概念,比如女权、种族平等这些。上过这些课之后我才意识到,原来电视里的那些形容词,是“刻板印象”,是社会试图用某些固有的词汇去缩小一个女生的可能性。
我这才明白,原来那些让我从小就觉得“不对”的地方,背后都是有原因的。
你说这样的家庭环境对我有怎样的影响?我觉得所有的都是好的影响。它让我成为了一个“正常”的人。
假如有一天你真的成为顶流,我还会坚持为女性发声吗?会的,一定会的。因为那时候,我的声音更大了,我要让更多人看到、听到。如果有人质疑我的发声的话,我只会觉得他是不属于未来的人,他是属于过去的、不美好的时代的人,未来的世界一定是更平等的。
做自己喜欢的事,就会感到骄傲
我有一个经常会想起来的画面。在我还是个小胖子的时候,我会把家里的窗帘拉上,放起音乐,然后一边唱一边跳,在家里面满屋子跑。可是一旦有人回家,我就立刻停下。
当时我觉得自己应该去学习,而不是唱歌。我也不希望他们知道我喜欢这些东西。就好像喜欢唱歌、跳舞是“不对的”。
高考后,我在地大读的是测绘工程专业。现在回想起来,这其实说明我骨子里是一个很冲动的人。因为填报志愿的时候,我只想着一定要考到北京来。在我心里,如果中国有一个“好莱坞”,那一定就是北京——很多导演、歌手、演员、娱乐圈的一切都聚集在那里。我从小就梦想着能站在舞台上表演,所以当发现自己的分数能到北京的大学时,我就毫不犹豫地想方设法要来北京。
报测绘工程专业,其实也没做功课,只是觉得自己挺喜欢画画的,想着如果当不了艺人,至少还能画画。结果进来才发现,这个专业重点是“测”,而不是“绘”,做的更多是测量而不是绘画,于是我决定转到英语系。事实证明,在英语系的几年,我确实学到了很多东西。
直到出道之前,我都不是真的相信自己能够格当艺人。但在地大读书的经历对我后来做艺人、搞创作影响很大。地大本身是地质类的大学,我们会接触到很多矿石知识,还会学“地质英语”。我对水晶特别感兴趣,可能就是因为地大的“基因”在我的血液里流淌。
更重要的是,我在英语系的教授那里接触到了很多在老家完全接触不到的概念,比如性别平等、种族议题、环保等等。这些让我有了发声的动力,也让我成为现在的自己。
课余时间我参加了棒球队,还跟摄影社的学姐一起拍片子。但最重要的是,我加入了一个叫“爱乐人”的组织,组建了我的第一个乐队Oceanic,我们当时经常去学校附近的排练室,排练我们最喜欢的摇滚,那段时间特别快乐,也让我更坚定地觉得以后要一直做这些事。
(拍戏之后),我会担心“自己不是表演科班出身,会不会差别人一截”。但有时候我跟学表演的朋友聊,他们说自己很早就出来拍戏,在学校里也没参加什么乐队社团,没能体验到那种大家一起热血排练的氛围,他们会很羡慕我。那时候我才意识到,其实我不必担心,我有属于我自己的生活体验。这些东西对表演来说同样重要。后来我慢慢也不再担心这个问题了。
大学让我整个人变得更加完整,现在我喜欢的那些东西,好像都是在我大学时候被我吸收进来的。可支撑我能有这些探索的,其实是家庭,尤其是我的妈妈。只是很久之后我才慢慢意识到,她背后承担了多少。
从2019年开始算,我出道已经六年了。《青春有你》之后,我演了不少男一,但说实话,那时的我没有准备好。这六年里,行业经历了很多变化,不管是大的环境,还是行业内部的各种动荡。我自己也有过低谷期,那时候我变得很奇怪。我以前是一个对世界充满好奇、对很多事物都很有热情的人,我看到阳光就会觉得好美,我会用手去触摸风的温度。可是有段时间,我突然变得非常麻木,我看到任何东西都没有感觉了。我想起一些事情,那可能影响了我的状态:刚出道那几年,我认识了一些同期的朋友。大家都是差不多的起点,有些人发展得很快,有些人中途离开了这个行业。很多离开的人,其实是很有才华的。
我不知道自己算是“好”还是“不好”,也不清楚自己在行业里处于什么位置,很迷茫。我开始想:像他们那么优秀的人都会离开这个行业,被淘汰,或者主动选择离开。那这个行业的标准到底是什么?到底需要什么样的人才能被看到?我想了很多,也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还有机会,我还能在这个行业待几年?会不会有一天走着走着,我也离这个行业越来越远?会不会有一天,我就再也没有机会去出我想出的专辑,做我想做的事情?
我开始健身,进行很多表演训练,从前年开始,我感觉自己对角色的理解能力越来越好了,演戏对我来说没那么难了,在《闻香探案录》《相思令》《流光引》中,我的表演会比之前更得心应手一些,到了《盛世天下》,我的自信心更强了。
去年下半年开始,我给自己大半年的时间,准备专辑,而写歌对我来说是一种很大的治愈。因为写歌这件事,我主动去观察世界,总结自己的生活,然后一步一步把作品完成。在录音棚里看着一首歌一点点成型的过程,会让我重新感到兴奋。慢慢地,随着写歌的推进,那些消失的感觉和状态也都回来了。
我决定,既然想做,那就别等了。就从“做”开始。不管我在这个行业还能待多久,我都要做我想做的事情。
比如《盛世天下》这个项目。当时也有人劝我不要接这个戏,因为它是互动剧,又是游戏改编,具有一定难度。但我看了导演、了解了工作室后,我觉得这是个有意思的合作,于是我接了。结果,它成了我入行以来播出效果最好的作品之一。
还有cosplay。以前我也没想过艺人可以cosplay,但我喜欢,我就去做了。后来我还发现,原来身边也有很多艺人朋友也想试,只是之前没有人带头。
我喜欢音乐,想用音乐表达自己。于是我写了很多歌,一百多首,今年做出了我的第一张原创专辑《你可笑的情人节》,公司为我报名了《金曲奖》最佳新人,不管能不能入围,我都很开心。这就是我想做的内容,是属于我自己的故事,我很满足。
经历了这些之后,我开始不再焦虑这个行业能给我多少、我还能在这里待多久。因为我已经在做了,我也会一直做下去。
新专辑《人生百货商场》这首歌的灵感,其实最早来源于一次我坐电梯的经历。那段时间我状态不太好,工作也不顺,被很多导演拒绝过。因为《青春有你》的经历,加上我的气质和形象,不少人带着有色眼镜看我,他们不觉得我是一个演员。
有一次在电梯里,我看到一个碳酸饮料的广告,画面是喝下饮料后主人公立刻变得超开心,身边还有一堆朋友跟他举杯干杯。可实际上,你喝了饮料不会有这种感觉,那只是一种虚幻的承诺。
我就在想,如果幸福真的能被购买,那会不会像百货商场里的货架一样?我想要变得强壮、勇敢、外向、能说会道——我只需要扫一个商品的条码,就能获得对应的特质。我甚至能通过这些商品,永远远离那个我不喜欢的自己。于是,这首歌的概念就诞生了。
这首歌发出来之后,有粉丝在微博、小红书上写下他们的理解。有的直接说我是“小艺术家”,也有人和我同频,认真分析MV里“货架”“扫码”的隐喻。我看到这些反馈很感动,也很开心,因为他们get到了我真正想表达的东西,也理解这不是无病呻吟,而是我真实的感受。
也许我现在还是“非主流”,我的歌也可能永远不会成为主流。但我还是会坚持去做,因为这是我喜欢的事情。哪怕不容易,我也希望喜欢我的朋友们也能坚持做自己想做的事。你会因此骄傲,而不是后悔。
其实我的目标一直很简单,就是想出一张自己的专辑。今年已经实现了,所以我有了新的目标:希望能出更多的专辑,同时演一些角色,让大家在想起这个角色时,能记得他的台词,或者是一个标志性的动作。这个时代节奏太快了,我不能奢望大家都记住我,但至少能留下一个被记住的瞬间。
我当然想被更多人看到,因为大家都说被更多人看到就有更多自由。但我也会疑惑:当你真的被更多人看到时,是否还会有那样的自由?我不确定。但我很清楚,我希望自己能一直做想做的事情。(来源:腾讯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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