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击鼓传花红楼怀旧情  披霜望月金陵解语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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击鼓传花红楼怀旧情披霜望月金陵解语香

穿越红楼:红学课花式作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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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中的人物形形色色,不同境遇、不同性格的人有各自的生存之道,如果他们生活在现代校园,日子也一定是丰富多彩、别有生趣的。同学们通过想象与生活细节的填充,使书中的人物更加血肉丰满,好像他们就是我们身边熟悉的同学,思之竟如在眼前。

本章通过对“某乎”帖子中回忆细节的解析,主要谈谈《红楼梦》中的两个人物——“光彩夺目”的王熙凤与“黯然失色”的邢岫烟。


第十三回

 秦可卿死封龙禁尉 王熙凤协理宁国府

一时女眷散后,王夫人因问凤姐:“你今儿怎么样?”凤姐道:“太太只管请回去;我须得先理出一个头绪来才回得去呢。”王夫人听说,便先同邢夫人回去,不在话下。这里凤姐来至三间一所抱厦中坐了。因想:头一件是人口混杂,遗失东西;二件,事无专管,临期推委;三件,需用过费,滥支冒领;四件,任无大小,苦乐不均;五件,家人豪纵,有脸者不能服钤束,无脸者不能上进。此五件实是宁府中风俗。


管理宁国府这座大园子是件劳心劳力的事情,王熙凤思及以上五个问题便是改造这一“烂摊子”的关键:因人废物(人口混杂,遗失东西)、因人费事(事无专管,临期推诿)、因人废财(需用过费,滥支冒领)、因人废人(任无大小,苦乐不均;家人豪纵,有脸者不能服钤束,无脸者不能上进)。由此可见,对宁国府的管理,关键在于对府中人员的管理。《礼记·大学》云:“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无论是小到对一个家族的管理,还是大到政府机构的运作,人都是执行中最关键的一环,当然,对于学生会的管理也不例外。针对这五个问题,王熙凤各有对策。


第十四回 

林如海捐馆扬州城 贾宝玉路谒北静王

“说着,便吩咐彩明念花名册,按名一个一个的唤进来看视。一时看完,便又吩咐道:“这二十个分作两班,一班十个,每日在里头单管人客来往倒茶,别的事不用他们管。这二十个也分作两班,每日单管本家亲戚茶饭,别的事也不用他们管。这四十个人也分作两班,单在灵前上香添油,挂幔守灵,供饭供茶,随起举哀,别的事也不与他们相干。这四个人单在内茶房收管杯碟茶器,若少一件,便叫他四个描赔。这四个人单管酒饭器皿,少一件,也是他四个描赔。这八个单管监收祭礼。这八个单管各处灯油、蜡烛、纸札,我总支了来,交与你八个,然后按我的定数再往各处去分派。这三十个每日轮流各处上夜,照管门户,监察火烛,打扫地方。这下剩的按着房屋分开,某人守某处,某处所有桌椅古董起,至于痰盒掸帚,一草一苗,或丢或坏,就和守这处的人算账描赔。来升家的每日揽总查看,或有偷懒的,赌钱吃酒的,打架拌嘴的,立刻来回我。你有徇情,经我查出,三四辈子的老脸就顾不成了。如今都有定规,以后那一行乱了,只和那一行说话。素日跟我的人,随身自有钟表,不论大小事,我是皆有一定的时辰。横竖你们上房里也有时辰钟。卯正二刻我来点卯,巳正吃早饭,凡有领牌回事的,只在午初刻。戌初烧过黄昏纸,我亲到各处查一遍,回来上夜的交明钥匙。第二日仍是卯正二刻过来。说不得咱们大家辛苦这几日罢,事完了,你们家大爷自然赏你们。”


首先,人员有了明确的分工。既能追责到个人,避免临期推诿、滥支冒领,又能够有效解决府内人员苦乐不均的问题,使人人都有事干,减少有权者揽活的乱象;其次,建立严格的奖惩机制。器物损坏丢失、偷懒闹事者,不分贵贱都要处置;再次,事无巨细,亲力亲为。卯正二刻(早上6点半)便来点卯,并“亲到各处查一遍”,府内大小事务尽在王熙凤的掌握之中,在这样的管理者的领导下,又有谁敢敷衍了事呢?王熙凤有这样的铁手腕,放在南京大学,自然能够成为同学眼中的“超人”,校园中的风云人物。

大学校园是知识的殿堂,是张扬个性的舞台,但就如大观园,同时也拥有自己的一套“生态体系”,有王熙凤这样光芒四射的人物,就有不露锋芒的“小透明”,各自处境不同,但人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在对大学往事的怀念中,邢岫烟回忆起自己因没有棉衣服而感冒的小事,倪二的评论一语中的:“你嫁得如意郎君,生活滋润无比,过去的苦不必提。”待到苦尽甘来,曾经的苦便也有了别样的滋味,而个中心酸只有自己才知道。《红楼梦》中的邢岫烟家道寒素,初到大观园便不受重视,她在“某乎”回忆的事件对应的便是原文第四十九回的赏雪桥段。



第四十九回

 琉璃世界白雪红梅 脂粉香娃割腥啖膻

黛玉换上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罩了一件大红羽纱面白狐狸里的鹤氅,束一条青金闪绿双环四合如意绦,头上罩了雪帽。二人一齐踏雪行来。只见众姊妹都在那边,都是一色大红猩猩毡与羽毛缎斗篷,独李纨穿一件青哆罗呢对襟褂子,薛宝钗穿一件莲青斗纹锦上添花洋线番羓丝的鹤氅;邢岫烟仍是家常旧衣,并无避雪之衣。一时史湘云来了,穿着贾母与他的一件貂鼠脑袋面子大毛黑灰鼠里子里外发烧大褂子,头上带着一顶挖云鹅黄片金里大红猩猩毡昭君套,又围着大貂鼠风领。黛玉先笑道:“你们瞧瞧,孙行者来了。他一般的也拿着雪褂子,故意装出个小骚达子来。”


在一众光耀夺目的装扮里,对邢岫烟装束的描写仅有一句“邢岫烟仍是家常旧衣,并没避雨之衣”,紧接着便描述湘云的神气装束,邢岫烟就如同这句朴素的话,被包裹在描写他人衣饰的华丽语言中,读者的注意力被五彩纷呈、质地金贵的服饰吸引,很快就把这句话淡忘了,就如同邢岫烟这个人之于大观园中的其他姐妹一样。舞台的灯光打在黛玉、湘云、宝钗等人的身上,邢岫烟只是暗处可有可无的角色,她因此而低人一等了吗?

宝玉在评论中提及一事,他、薛宝琴平儿、邢岫烟生日在同一天,而这四人的待遇却截然不同。



第六十二回 

憨湘云醉眠芍药裀 呆香菱情解石榴裙

当下又值宝玉生日已到,原来宝琴也是这日,二人相同。因王夫人不在家,也不曾像往年闹热。只有张道士送了四样礼,换的寄名符儿;还有几处僧尼庙的和尚姑子送了供尖儿,并寿星纸马疏头,并本命星官值年太岁周年换的锁儿。家中常走的女先儿来上寿。王子腾那边,仍是一套衣服,一双鞋袜,一百寿桃,一百束上用银丝挂面。薛姨娘处减一等。其馀家中人,尤氏仍是一双鞋袜;凤姐儿是一个宫制四面和合荷包,里面装一个金寿星,一件波斯国所制玩器。各庙中遣人去放堂舍钱。又另有宝琴之礼,不能备述。姐妹中皆随便,或有一扇的,或有一字的,或有一画的,或有一诗的,聊复应景而已。

……平儿便福下去,宝玉作揖不迭。平儿便跪下去,宝玉也忙还跪下,袭人连忙搀起来。又下“了一福,宝玉又还了一揖。袭人笑推宝玉:“你再作揖。”宝玉道:“已经完了,怎么又作揖?”袭人笑道:“这是他来给你拜寿。今儿也是他的生日,你也该给他拜寿。”宝玉听了,喜的忙作下揖去,说:“原来今儿也是姐姐的芳诞。”平儿还万福不迭。湘云拉宝琴、岫烟说:“你们四个人对拜寿,直拜一天才是。”探春忙问:“原来邢妹妹也是今儿?我怎么就忘了。”忙命丫头:“去告诉二奶奶,赶着补了一分礼,与琴姑娘的一样,送到二姑娘屋里去。”丫头答应着去了。岫烟见湘云直口说出来,少不得要到各房去让让。”


宝玉过生日,提前好久大家便开始筹备,生日当天也热热闹闹,荣国府也按照宝玉的标准给宝琴准备了一桌寿宴,平儿是贾府的丫鬟,虽然主人不知,却有很多下人、管家为她祝寿。如果不是湘云提及邢岫烟生日一事,她就只能默默度过,无人祝福,更没有贺礼。生日宴会热闹非凡,但岫烟和平儿只是静静地坐着,生日只是一个缩影,映射着岫烟生活中无数个这样被人忽视的场合。然而不受人重视的岫烟却最终取得了一个较为圆满的结局,并受到王熙凤、薛宝钗、史湘云、平儿等人的照顾和帮助,这与她的自尊与达观是分不开的。第五十回“芦雪广争联即景诗,暖香坞雅制春灯谜”中她作诗一首《咏红梅花》:


桃未芬芳杏未红,冲寒先已笑东风。

魂飞庾岭春难辨,霞隔浮罗梦未通。

绿萼添妆融宝炬,缟仙扶醉跨残虹。

看来岂是寻常色,浓淡由他冰雪中。


一句“浓淡由他冰雪中”透露出邢岫烟为人处事的智慧,不争不抢、自尊自重,尽管典当棉衣贿赂下人受尽委屈,在大雪天衣着单薄,与众人格格不入,但她没有自惭形秽,而是安于贫困,如苏轼在《赤壁赋》中所言:“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这是一种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