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苗接种是疾病预防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柳叶刀》（The Lancet）发表的一项研究结果显示，1980-2023年间各类疾病疫苗的覆盖率呈增长趋势，全球从未接种过常规儿童疫苗的儿童数量呈下降趋势。然而自2010年来，许多国家的儿童疫苗接种进展停滞不前甚至出现倒退趋势，COVID-19大流行进一步加剧了这一挑战。研究提示，应采取有针对性的、公平的疫苗接种战略，从而实现全球免疫目标。识别文中二维码或点击文末阅读原文，查阅原文。
1980年至2023年间，全球范围内针对白喉、破伤风、百日咳、麻疹、脊髓灰质炎和结核病等疾病的疫苗接种覆盖率实现了翻倍增长。
全球从未接种过常规儿童疫苗的儿童（也称为零剂次儿童[zero-dose children]）数量下降了75%，从1980年的5880万降至2019年COVID-19大流行前的1470万。
自2010年以来，许多国家的儿童疫苗接种进展停滞不前甚至出现倒退趋势，2010年至2019年期间，204个国家中有100个国家的麻疹疫苗接种率出现下降，36个高收入国家中有21个国家的白喉、破伤风、百日咳、麻疹、脊髓灰质炎或结核病疫苗中至少一种疫苗的接种覆盖率出现下降。
COVID-19大流行进一步加剧了儿童疫苗接种覆盖率所面临的挑战。2023年，估计有1570万零剂次儿童，他们在出生后第一年没有接种过任何白喉、破伤风和百日咳疫苗，其中一半以上生活在八个国家，主要分布在撒哈拉以南非洲（53%）和南亚（13%）。
作者强调，如果不采取有针对性的、公平的疫苗接种战略，同时加强初级卫生保健，努力解决疫苗虚假信息（vaccine misinformation）和疫苗犹豫（vaccine hesitancy）的问题，将难以实现2030年的全球免疫目标。
自1974年世界卫生组织启动扩大免疫规划（Expanded Programme on Immunization, EPI）以来，全球在为儿童接种预防致命疾病的疫苗方面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进展。尽管在过去50年中取得了进步，但在过去20年中，儿童疫苗接种率却一直停滞不前，疫苗覆盖率也存在显著差异。《柳叶刀》（The Lancet）发表了全球疾病负担研究疫苗接种覆盖率评估合作组（Global Burden of Disease Study Vaccine Coverage Collaborators）的最新分析结果，发现COVID-19大流行进一步加剧了这些挑战，导致数百万儿童暴露于可预防的疾病及死亡的风险之中。
作者表示，这些最新估计应被视为一个明确警示：“如果不‘彻底改善公平状况’，就无法实现2030年的全球免疫目标。” 全球疫苗免疫联盟高级别筹资峰会（Gavi's high-level funding summit）于2025年6月25日举行，本研究在此之前发表[1]。
“尽管在过去的50年中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但进展远未达到全球覆盖的程度。仍有大量儿童接种疫苗不足或未接种疫苗”，来自美国华盛顿大学健康指标与评估研究所（Institute for Health Metrics and Evaluation, IHME）的资深作者Dr. Jonathan Mosser表示：“常规儿童疫苗接种是目前最有效、最具成本效益（cost-effective）的公共卫生干预措施之一，但全球持续存在的不平等现象、COVID大流行带来的挑战，以及疫苗虚假信息和疫苗犹豫的增加都阻碍了免疫接种工作进程。这些趋势增加了麻疹、脊髓灰质炎和白喉等疫苗可预防疾病的暴发风险，凸显了为确保所有儿童都能从挽救生命的疫苗接种中受益而进行针对性改进的迫切需求。”
EPI旨在为全球所有儿童提供挽救生命的疫苗，最初主要针对六种儿童疫苗可预防疾病：结核病、白喉、百日咳、破伤风、脊髓灰质炎和麻疹。后来，该计划扩大到包括儿童期和整个生命周期的其他疫苗，预防乙型流感嗜血杆菌、乙型肝炎、风疹、肺炎球菌疾病、轮状病毒和人乳头瘤病毒（HPV）。
在过去50年中，EPI已为40多亿儿童接种了疫苗，避免了全球约1.54亿儿童死亡，并提供了共计102亿完整健康生命年[2]。2019年，世界卫生组织通过《2030年免疫议程》（Immunisation Agenda 2030, IA2030）制定了提高全球疫苗接种覆盖率的宏伟目标，其中包括将“零剂次”儿童（估计为未接种过任何剂量白喉-破伤风-百日咳疫苗的1岁以下儿童）数量减半。该计划的另一个目标是使每种终身免疫疫苗的全球接种率达到90%，包括全部三剂白喉-破伤风-百日咳联合疫苗、第二剂含麻疹成分疫苗、肺炎球菌疫苗和人乳头瘤病毒疫苗[3]。
然而，疫苗可预防疾病的暴发依然存在，这反映了全球疫苗接种覆盖率长期存在的不平等现象，并导致了日益严重的全球风险。巴基斯坦和阿富汗报告的野生型脊髓灰质炎病例越来越多，巴布亚新几内亚的脊髓灰质炎疫情也在持续暴发，而该国只有不到一半的人口接种了疫苗。2024年，欧盟和欧洲经济区的麻疹感染病例增加了近10倍。2025年5月，美国30个州持续暴发麻疹疫情，确诊病例超过1000例，超过了2024年的病例总数[4]。
随着全球疫苗接种覆盖率目标截止日期的临近，这项新的分析报告针对世界卫生组织为全球所有儿童推荐的11种疫苗剂量组合，对1980年至2023年期间204个国家和地区每年儿童常规疫苗接种覆盖率的全球、地区和国家估计值进行了更新和扩展[5]。利用多达1085个独特的数据源，包括所有主要的多国和国家调查数据，该分析对COVID-19大流行（2020-2023）对儿童常规免疫接种的长期影响进行了估计。此外，该研究还估算了实现IA2030目标所需的进展。
尽管取得了多年进展，但接种覆盖率仍存在很大差异
过去50年的成功在一定程度上归功于1980年至2023年间针对白喉-破伤风-百日咳（第一剂疫苗接种率从49%提高至89%；所有三剂疫苗接种率从40%提高至81%）、麻疹（37%提高至83%）、脊髓灰质炎（42%提高至80%）和结核病（38%提高至83%）的传统疫苗全球接种覆盖率的翻倍增长。此外，全球未接种疫苗的“零剂次”儿童数量已从1980年的5880万减少至2019年的1470万，降幅达75%，并且引入和扩大了预防肺炎球菌疾病、轮状病毒和第二剂麻疹疫苗等关键的新型可挽救生命的疫苗。
然而，这一长期进展掩盖了近期面临的挑战和存在的巨大差异。2010年至2019年期间，覆盖率的增长放缓，在世界某些地区甚至出现了倒退趋势。例如，在36个高收入国家中，有21个国家至少有一种EPI最初推荐的疫苗剂量（不包括结核病疫苗，一些国家已不再将其纳入常规免疫接种计划）的接种覆盖率出现下降，其中阿根廷的第一剂麻疹疫苗接种率下降了12%，芬兰和奥地利的第三剂白喉-破伤风-百日咳疫苗接种率分别下降了8%和6%。
此外，在204个国家中，有100个国家的儿童麻疹疫苗接种率有所下降，其中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区的降幅最大，覆盖率从2010年的约90%降至2019年的87%，导致2019年接种麻疹疫苗的儿童数量减少近100万。
COVID-19大流行的持续影响
COVID-19大流行加剧了疫苗接种面临的挑战，从2020年开始，EPI最初推荐疫苗的全球接种覆盖率急剧下降，估计在2020年至2023年期间，约有1560万儿童未接种完整的三剂白喉-破伤风-百日咳疫苗或麻疹疫苗，1590万儿童未接种任何脊髓灰质炎疫苗，918万儿童未接种结核病疫苗。
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的疫苗覆盖率因COVID-19大流行而受到的影响最大，估计2020年至2023年期间，接种轮状病毒疫苗的儿童数量减少了696万，531万儿童无法接种肺炎球菌疾病疫苗，494万儿童无法接种脊髓灰质炎疫苗。
COVID-19大流行还逆转了之前在减少全球未接种疫苗的零剂次儿童数量方面取得的成果，全球未接种疫苗的零剂次儿童数量最高时达到了1860万，到2023年降至1570万。研究估计，在COVID大流行期间，免疫接种服务的中断导致全球在四个大流行年（2020-2023）期间未接种疫苗的零剂次儿童数量增加了约1280万。
差异仍然显著存在，在中低收入国家，疫苗接种覆盖率明显较低，疫苗接种不足和未接种疫苗的儿童比例较高。2023年，全球1570万未接种疫苗的儿童中，有一半以上生活在八个国家，主要分布在撒哈拉以南非洲（53%）和南亚（13%），包括尼日利亚（248万）、印度（144万）、刚果民主共和国（刚果（金），882,000）、埃塞俄比亚（782,000）、索马里（710,000）、苏丹（627,000）、印度尼西亚（538,000）和巴西（452,000）。
研究主要作者Dr. Emily Haeuser表示：“现在的挑战是，如何改善低接种覆盖率地区的疫苗交付和接种情况。由于武装冲突、政治动荡、经济不确定性、气候危机以及疫苗虚假信息和疫苗犹豫等原因，各国和各社区面临的疫苗接种挑战和障碍多种多样，流离失所人数不断增加，差异日益扩大，这凸显了制定新的、有针对性的解决方案的必要性。”
实现全球免疫目标
分析表明，要实现2030年“零剂次”儿童数量相较于2019年减少一半的目标，必须加快进展，估计截至2023年，204个国家和地区中只有18个已实现这一目标[6]。2023年至2030年期间，全球三分之二的需要接种疫苗的“零剂次”儿童（65%）生活在撒哈拉以南非洲（428万）和南亚（133万）。
IA2030设定的核心目标是，每种终身免疫疫苗（全部三剂白喉-破伤风-百日咳疫苗、第二剂含麻疹成分疫苗以及预防肺炎球菌疾病的疫苗）的接种率均达到或超过90%。
然而，根据分析预测，只有白喉-破伤风-百日咳疫苗在乐观情况下有可能在2030年之前实现全球90%的接种覆盖率目标。2023年白喉-破伤风-百日咳疫苗和麻疹疫苗接种覆盖率的巨大差异预计将持续到2030年，即使在乐观情况下，撒哈拉以南非洲这两种疫苗的覆盖率仍将显著低于其他地区，分别为82%和69%。
此外，人口压力将给已经捉襟见肘的医疗卫生保健系统带来双重负担，因为这些系统没有能力应对疫苗接种目标人群的大幅增长。在尼日利亚、埃塞俄比亚和刚果民主共和国，2023年未接种疫苗的零剂次儿童占总人数的27%，预计到2030年，这些国家的出生人口将分别增长16%、11%和6%。
为了提高疫苗的接受度和接种率，作者呼吁各方共同努力来应对疫苗虚假信息和疫苗犹豫问题。正如Dr. Haeuser所解释：“成功的疫苗接种计划是建立在对人们的信仰、担忧和期望的理解与回应之上。疫苗接种服务必须优先考虑建立信任，让社区领袖参与进来，并采用更适合当地文化的策略来调整干预措施，以提高人们对疫苗的信心和接种率。”
作者指出了一些重要的局限性，包括可用数据源覆盖范围的变化。通过建模，这项研究旨在增加更多细节和对未来趋势的可能预测，但在冲突地区收集调查数据、考虑补种疫苗、父母对儿童疫苗的回忆或数据收集方法的变化等挑战意味着估计结果存在不确定性，这反映在论文中提供的数据范围上。作者还指出，依靠第一剂白喉-破伤风-百日咳疫苗的接种覆盖率来衡量儿童是否接种了疫苗（即所谓的“零剂次”儿童），虽然这是标准做法，但可能会高估未接种任何疫苗的儿童人数，因为在某些情况下他们可能接种了其他疫苗。最后，他们表示，国家层面的估算可能会掩盖局部地区的低接种覆盖率，这进一步凸显了深入本地了解疫苗接种覆盖模式的必要性。
北京大学中国卫生发展研究中心的方海教授（未参与该研究）在相关评论中写道：“鉴于来自高收入国家的国际援助可能会减少，我们更有必要在各个层面加强儿童常规疫苗的接种覆盖率。持续性投资和针对性战略对于保持进展、缩小免疫差距以及确保公平获得可挽救生命的疫苗至关重要。”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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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文 https://doi.org/10.1016/S0140-6736(25)01037-2
评论 https://doi.org/10.1016/S0140-6736(25)0127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