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Arab world thinks differently about this Iran war
一种带来可怕后果的新型“观赏性运动”。
在叙利亚南部贾贝利亚村,一名男子手持被认为是伊朗无人机的残骸——该无人机被以色列防空系统击落。摄影:美联社
2025年6月17日 | 迪拜
黎巴嫩当下的社交媒体潮流,是拍摄弹道导弹划破夜空的视频。这些由伊朗射向以色列的导弹,成了家庭派对、外出晚餐甚至几场婚礼的戏剧性背景。分享此类视频的人中,有些为看到以色列遭打击而高兴——毕竟以方去年刚在黎巴嫩发动过战争;更多人则纯粹是松了口气:导弹总算飞向了别处。这种情绪是前所未有的,不仅在黎巴嫩,整个阿拉伯世界都是如此。一场地区战争已然爆发,但这一次,阿拉伯国家并未卷入(至少目前没有)。
对以色列的同情少之又少,这并不意外:过去20个月里,以方在加沙的残酷手段,连一些曾对其抱有好感的阿拉伯人都成了尖锐批评者。在该地区一些观众眼中,弹道导弹坠入特拉维夫、海法等城市的画面,多少像是“报应”。但或许更值得注意的是,人们对伊朗也缺乏同情。
数十年来,伊朗一直为阿拉伯国家的民兵组织提供武器和资金支持:黎巴嫩的真主党、也门的胡塞武装,以及伊拉克的众多派系。这些力量本是伊朗的“前沿防御”,是抵御以色列或美国攻击的“保险”。但久而久之,它们演变成了失控的存在:伊朗支持的民兵组织暗杀了数十名批评者(包括一位黎巴嫩前总理),从各国国库勒索数十亿美元,还对沙特、阿联酋等邻国发动袭击。
对黎凡特和海湾地区的许多人而言,伊朗曾是强大而遭憎恨的霸权——直到它突然不再是。以色列轻易渗透伊朗安全部门的事实,在该地区引发了困惑与窃喜。作为伊朗权力核心的伊斯兰革命卫队(IRGC),曾深度介入阿拉伯国家事务;颇具讽刺意味的是,当以色列在其“后院”如法炮制时,它却毫无察觉。
这种幸灾乐祸的情绪在叙利亚最为强烈——这个国家刚刚结束针对巴沙尔·阿萨德政权的十年内战。若没有伊朗派遣革命卫队及盟友民兵武装支持,去年12月逃离该国的阿萨德政权绝不可能存续如此之久。
6月13日被以色列暗杀的伊朗指挥官中,有些人曾在叙利亚战争中扮演关键角色——这场战争导致超50万人死亡。叙利亚人迅速为他们的覆灭欢呼:有人带着一盒糖果来到大马士革的伊朗大使馆(自阿萨德逃离后已关闭);另有人打趣说,这可能是伊朗唯一安全的领土——因为里面空无一人。在经历十年暴行后,没人会责怪叙利亚人用这种黑色幽默发泄情绪。
但对大多数人而言,这场战争更像一场“观赏性运动”。20世纪80年代两伊战争爆发时,以色列总理梅纳赫姆·贝京曾有名言:“祝双方好运。”如今阿拉伯观众中也能听到类似声音:社交媒体上满是玩笑,说每晚摆上零食饮料观看以色列与伊朗的“对战”。
泛阿拉伯新闻频道的基调则截然不同。卡塔尔资助的半岛电视台在报道中普遍同情伊朗,这不难理解:该频道敌视以色列,而卡塔尔长期试图与伊朗维持友好关系——双方共同拥有波斯湾巨大的南帕尔斯气田。但沙特旗下媒体的态度却出人意料地克制:意识形态并非主因,沙特长期视伊朗为头号对手。三年前伊朗爆发反政府抗议时,沙特媒体曾热切报道,连偏远村庄的小规模示威都成了突发新闻。
但如今,沙特担心激怒这位地区邻国,生怕伊朗指责其“煽动战争”并决定攻击自己(类似2019年的袭击)。工作人员已被告知,不得播放以色列鹰派声音,也不得聚焦伊朗政权的脆弱性。不过,若伊朗政权真的倒台,海湾地区的态度可能骤变——沙特对伊朗的“顺从”只是策略性的,而非真心。
伊朗战争彻底消除了该地区对以色列“地区霸权”的最后一丝怀疑。“以色列既可怕又强大,日复一日证明自己是军事和情报领域的大师,”阿联酋学者阿卜杜勒哈利克·阿卜杜拉写道——他是阿联酋最直言不讳的反以人士之一。然而,即便在以色列最亲密的阿拉伯盟友(如阿联酋),以方日益增长的实力也引发了担忧。
以色列已证明自己能击溃敌人——先是阿拉伯国家,如今是波斯人。但它似乎无意与盟友合作构建更稳定的地区秩序:加沙战争仍在胶着,既是巴勒斯坦人的苦难之源,也点燃了整个阿拉伯世界的怒火;伊朗战争则可能拖入更多国家。“以色列成了地区不稳定的主要源头——而这个‘位置’过去是它与伊朗‘共享’的,”迪拜分析师穆罕默德·巴哈鲁恩忧心忡忡地说。海湾国家尤其渴望稳定与和平,但以色列似乎恰恰相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