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obal Banks Scramble to Hire Top Talent in Booming Japan

在这个全球最紧张的劳动力市场之一，招聘人员要花上几个小时把求职者困在房间里，并用聚会来吸引他们。

作者：Lisa Du、Ambereen Choudhury和Takashi Nakamichi

2025年6月11日上午5:00（格林威治标准时间+8）

在日本招聘银行家有多难？

一家华尔街公司把一位求职者逼到房间里待了两个小时，试图说服其加入。一些日本银行拒绝员工辞职，一些银行甚至为离职员工举办派对，试图吸引他们回归。

这些只是全球最紧张的劳动力市场之一中正在上演的几个场景，因为金融公司为了寻找和留住人才不惜采取极端措施。随着贸易战扰乱市场，从香港到伦敦，各大金融中心的银行家们都准备裁员，而东京的金融人才仍然短缺，因为众多跨国公司正在抢占日本市场。

“竞争非常激烈，”投资银行BDA Partners Inc.的东京合伙人杰夫·阿克顿(Jeff Acton)表示。“日本现在备受关注，每个人都在努力扩大规模，以利用市场趋势。”

招聘热潮推高了工资水平，尽管工资通常低于其他金融中心，但涨幅更快。据招聘人员估计，2024年固定收益交易员的薪酬平均上涨了15%。一位知情人士透露，过去三年，投资银行家的薪酬每年上涨约10%。据猎头公司称，在某些情况下，国际金融服务公司甚至为顶级交易员提供100万至150万美元的薪酬保障。

日本独有的几个因素同时出现，为寻求招聘的公司创造了一场完美的风暴，也为银行家带来了一生难得的机会。

通胀回升、借贷成本相对较低以及日元贬值，使得金融业几十年来首次将注意力转向日本。这导致日本股票和债券交易量激增，外国投资也随之激增。

日本一家银行为获得临时录用通知的大学生举行仪式。摄影：前田直树/读卖新闻/美联社

沃伦·巴菲特旗下的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增持了五家日本贸易公司的股份，并暗示可能进一步收购，这体现了其对日本的信心。随着企业对私有化、出售子公司或收购竞争对手的态度越来越开放，大型交易正在激增。丰田章男正牵头对丰田工业公司进行330亿美元的私有化，而这家7-11便利店运营商则面临着来自Alimentation Couche-Tard Inc. 520亿美元的收购要约。彭博社汇编的数据显示，过去12个月，涉及日本公司的已宣布交易价值跃升了70%以上。

与此同时，日本政府一直在敦促家庭将其8万亿美元现金和存款中的更多资金转向股市，这刺激了对金融顾问的需求。受日本宽松的贷款政策和大量愿意出售公司股票的吸引，私募股权基金正从中国转移。证券公司交易员的需求，尤其是日元利率市场的交易员的需求正在飙升。

“大量资金和人才涌向日本，”国际律师事务所RPC日本业务主管兼合伙人奈杰尔·柯林斯(Nigel Collins)表示，他认为人才短缺的问题短期内不会得到缓解。“未来10年，我们将看到东京成为一个更加国际化的枢纽。”

全球企业正竞相利用日本经济复兴的契机。花旗集团正在将其投资银行团队扩充约15%，而摩根大通则正在扩充其融资团队。凯雷集团计划招聘10名专业人士，以部署一只30亿美元的日本收购基金。美国银行、贝恩资本和Blue Owl Capital Inc.的规模都在增长。

“许多在日本设立的新基金都在疯狂招聘，”凯雷日本联席主管富冈隆臣(Takaomi Tomioka)表示。25年前，凯雷进入日本时，只有屈指可数的几家私募股权公司。如今，日本私募股权公司数量已超过100家，他说道。“竞争非常激烈。”

日本劳动力市场紧张

该国失业率在七国集团中最低

资料来源：彭博社

注：截至6月9日的最新失业率

银行和基金经理面临着人才储备有限的问题，失业率为2.5%，略高于美国水平的一半。劳动力老龄化和市场反弹意味着每个求职者往往都有多个工作机会。美国银行首席执行官布莱恩·莫伊尼汉表示，如今政府债券市场已经复苏，寻找经验丰富的利率交易员尤为困难。

亚洲各地高级财务职位的薪酬存在差异

资料来源：Hays 2025亚洲薪酬指南

注：工资按 6 月 9 日汇率换算为美元

冉冉升起的新星收到五六份工作邀请的情况并不少见，这让人想起上世纪80年代日本经济鼎盛时期那场激烈的人才争夺战。去年，一位刚从日本顶尖大学毕业的文科生，收到了一家欧洲银行的交易员职位和一家美国公司的销售职位。当这位毕业生拒绝了销售职位后，他们被叫到这家华尔街公司的办公室，董事总经理们花了两个小时向他们推销这份工作，并且不让他们离开房间。

“对初级人才的需求空前高涨，”正在东京扩张业务的全球招聘公司 Fredriks 的创始人马克斯·达恩顿 (Max Darnton) 表示。“每个人都会招人。”

工资稳步增长

劳动力市场紧张推动日本名义工资上涨

资料来源：日本厚生劳动省

注：与去年同期相比的名义工资

年轻的应聘者表示，这种追求有时包括在东京顶级餐厅的包间里共进晚餐，或在繁华的大手町和六本木地区的休闲场所用餐。23岁的山下经过一年的艰苦努力，终于在一家大型银行找到了一份量化交易销售的工作。在最后阶段，竞争对手纷纷向他发出邀约，争相吸引他的注意，每天打一个多小时的电话，还会邀请他吃饭。他说，这种无休止的追求让他病倒了。

“我觉得在日本，除了投资银行业，你不会看到这种激烈的幕后竞争，”他拒绝透露自己的名字。“说实话，压力非常大。”

尽管这些备受追捧的年轻银行家往往占据上风，但一旦入职，他们很快就会面临考验。几位实习生和新员工表示，他们经常去酒吧，因为在这个国家，与同事和客户喝酒已是家常便饭。山下表示，经理们想看看年轻员工能否在闲聊和畅谈市场和经济时控制住自己的酒量。这些酒吧聚会最多可容纳30人，经理们的人数往往远远超过年轻员工。

求职者或许占了上风，但他们仍需接受考验。近期入职的求职者表示，他们经常被派去酒吧，经理们会考察他们的饮酒能力。摄影师：Noriko Hayashi/Bloomberg

21岁的加藤雄太（Yuta Kato）还在著名的庆应义塾大学读大三，但他已经亲身经历了这场人才争夺战。他参加了许多非正式会议，庆应义塾大学的校友们在会上谈论他们的公司。加藤说，尽管有报道称全球范围内该行业都在裁员，但外企的校友们通常会强调更高的薪水和工作稳定性。

学生们也在利用“就业活动”（shukatsu，即求职过程）为自己谋利。加藤说，他们会先从招聘较早的本地公司争取到工作机会，然后再尝试从招聘较晚的华尔街银行或大型资产管理公司争取更好的工作机会。如果他们在那里拿到了工作机会，他们可能会拒绝第一个。

独特的市场

对于寻求扩张的跨国公司来说，日本面临着独特的挑战，其中语言障碍是首要问题。与香港甚至上海不同，交易员和银行家无法靠说英语生存——日语至关重要。从纽约或伦敦派遣经验丰富的员工来日本几乎是不可能的。

银行还面临着重视忠诚度的文化。员工通常会加入一家公司并终身任职，这使得外国公司更难挖走人才。虽然这种情况正在慢慢改变，但对于年轻员工来说，这仍然是日本劳动力市场根深蒂固的特征。此外，华尔街公司在东京的声望不如在香港或新加坡。

Fredriks 的 Darnton 表示：“试图扩张或进入日本市场的跨国公司有时不会考虑日本市场有多么不同——美国一些知名的基金名称可能没有任何影响力。”

猎头公司 Tenzin Partners 驻香港的合伙人 Tsewang Bhotia 表示，文化差异也会给外国公司招人带来困难，因为应聘者不会轻易拒绝，以免冒犯任何人。

“读懂目标可能很难，”博蒂亚说。“他们可能会成为优秀的玩家。”

与此同时，日本顶尖商学院的年轻毕业生对金融的兴趣正在减弱，他们不满意交易大厅和交易撮合的长时间工作和日常繁琐。对许多人来说，初创公司、风险投资公司或咨询公司更有吸引力。根据总务省的数据，去年金融服务行业20至34岁从业人员数量降至38万人，为2002年以来的最低水平。这反映了劳动力的萎缩以及年轻员工向其他行业的转移。

摩根麦金利日本金融服务招聘总监熊泽良树表示：“倾向于从金融领域转行到其他领域的人才比例一直在增长。”他称，外资银行的就业市场“功能失调”。“越有才华的人，就越倾向于尝试完全不同的工作。”

七年前，杰克·布伦南刚开始招聘的时候，他绝不会向年轻的银行家推荐创业公司的工作。如今，这种情况越来越普遍，因为他们看到自己的朋友也加入进来，并且做得很好。

“对日本求职者来说，薪水并不是他们换工作的原因，”东京FLUX公司的招聘人员布伦南说。“通常是为了工作与生活的平衡。他们想找回周​​末，多睡一会儿。”

布伦南甚至需要培训客户如何辞职——对于一些拒绝接受刚上任两三年的新毕业生辞职的高级管理人员来说，这仍然令人震惊。根据日本综合研究所的估计，自2013年以来，每年跳槽的全职员工数量增长了约50%。

28岁的阿托卡·乔(Atoka Jo)去年辞去了高盛集团(Goldman Sachs Group Inc.)驻东京新兴市场交易员的职位，转而加入一家日本公司从事私募股权和风险投资工作。她此举是为了在工作中发挥更大的影响力。

“我有责任发展我投资的事业，”她说，“我觉得把一切都做好真的很重要。”

人才争夺战迫使企业除了提高薪酬外，还采取了新的招聘方式。三井住友日兴证券公司每年都会为离职员工举办数次聚会，以吸引他们回归，而野村控股公司则建立了校友网络来招聘员工。

日本顶尖商学院的年轻毕业生对金融的兴趣正在下降，他们对交易大厅和交易撮合的长时间工作和日常繁琐感到厌烦。摄影：Shoko Takayasu/彭博社

跨国公司的年轻投资银行家通常在工作两三年后年薪约为2000万日元（约合13.83万美元）。相比之下，猎头公司估计，纽约的年薪约为20万美元。摩根麦金利的熊泽表示，私募股权公司尤其积极，其中一家公司为员工提供了第一年35万美元的年薪。

然而，在员工拥有如此大影响力的市场中，工资和福利并不总是足够的。

三井住友金融集团副董事长、前市场主管小池正道表示：“我们需要让我们的组织和工作场所成为员工能够享受工作、并认为自己能够成长的地方。如果没有这样的组织，无论我们付多少钱，人们都不会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