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听涛

作者：杨玺

几天前，有战友从远方来，提起曾经一起去北极边防派出所采访的经历，不禁感慨万千，思绪又飘回到那个永远在记忆中芬芳的夏天……

2017年5月，在北极边防派出所即将被国务院和中央军委联合表彰前，我有幸作为采访团的一员，前往余寒未消的龙江之源，走进坚守在那里的官兵们……

当时，一下飞机，大家就不顾舟车劳顿，从漠河驱车赶往北极村。汽车在茫茫森林中穿梭，鸟语花香扑面而来，刚修好的水泥路整洁漂亮，银蛇般蜿蜒向前。阳光不时从林间洒下来，映照在路侧小溪旁高高矮矮的雪堆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放眼望去，茫茫一片森林，没有崇山峻岭，没有陡崖险坡，路旁全是错落有致的白桦林和松树。树下是漫山遍野的杜鹃花，虫鸣鸟叫，很有些诗情画意。

然而，越往北走风越大，而且更加地广人稀。黄昏时分，我们来到了中俄边境、有着“龙江源头第一村”美誉的洛古河村，这里以寒冷闻名，全年无霜期只有80多天，我国气温最低的极值零下52.3摄氏度就测自这个村的气象观测点。

北极边防派出所官兵在村里巡逻（刘松 摄）

当我们走进洛古河村的夫妻警务室，最先看到的就是外墙上刷着的一句话“警务就是家务，工作就是生活”，就这么短短一行字，里面却藏着一位戍边军人与一个都市白领，在这个偏僻的小村落里演绎的浪漫爱情。

贾晨翔和他的妻子王晓莲是高中同学，大学期间经常往来，逐渐产生了感情。2005年，贾晨翔大学毕业携笔从戎成为武警边防部队的一名军官，而王晓莲则到哈尔滨的一家律师事务所当了一名律师。一对恋人虽然同在黑龙江，但相隔千里，聚少离多。

有一次，好久没有见到丈夫的王晓莲倒了几趟车，辗转来到大兴安岭漠河市的北极村。在那里，当她看到又黑又瘦的爱人时，瞬间泪湿双眼。以后无论距离有多远，我都要追你追到天边边。此次来边关探亲让王晓莲下定决心辞掉自己的工作，陪伴爱人坚守在祖国边防，一起走过四季，一起品味人生。

日出日落，七年的时间悄然而逝。在这里，瘦弱的晓莲学会了劈柴、烧炉子，学会了凿冰煮雪，也实现了从一名律师到军人家属再到编外警察的“华丽变身”。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融入这片热土，俨然成了土著居民。每天，贾晨翔带领着村民外出巡逻，王晓莲则在家办证。贾晨翔进村走访，王晓莲就和他一起为村民提供服务，日子虽然平常平淡，但这对夫妇却过得有滋有味。

“雨天一脚泥，晴天一身灰”，最冷时气温零下五十多摄氏度……在洛古河，“冷”是贾晨翔夫妻俩最难忘的记忆，一入冬，室内常常像雪花般飘落一些墙皮，当地人都知道，这些发泡隆起的墙皮，是热胀冷缩的正常现象。

贾晨翔向我介绍说，在北极村，50厘米厚的墙壁，仍抵挡不住凛冽的寒气。在室内，人们除了烧锅炉，还要烧火墙火炕。在零下40多摄氏度的气温下，加柴如果稍微晚一点儿，屋里的地面和墙壁就开始冒凉风。虽然每年夏天人们都会粉刷一遍墙壁，但到了冬天，墙皮还是哗哗地往下掉。

假如添柴不及时，屋里的水管很容易就被冻住，可是如果添柴太频繁了，火炕上的被子又会被烤煳。为了取暖，他和爱人每天晚上都要起来烧上5次火炕。7年多来，每年7个月的采暖期，相当于他晚上一共要起床7000多次添柴加火。

2012年，两个人的爱情结晶——孩子出生了。贾晨翔特意为孩子起名叫“北北”。他说，因为孩子是在祖国最北寒极出生，这里不仅孕育了他的孩子，还有自己逝去的青春，更有村民期盼的温暖。

“有时真睡不着呀，想儿子，感觉对不住他，总是看照片，总也看不够。”为了不影响工作，孩子不满周岁时，就被送到几千里之外的老家，由爷爷奶奶照看。每到夜深人静，想起北北，王晓莲的眼圈就红了。

2013年6月，贾晨翔因为工作成绩突出，被任命为副教导员。谁知所长去接他时，村民都堵在警务室，说什么都舍不得他们离开。最终，夫妻俩选择留了下来。

面对极寒天气，这些年，贾晨翔夫妻把浓烈的青春，洒满了他们所挚爱的北极村。

北极有一句名言叫“一路向北，青春无悔”，当年在北极村坚守的不仅有贾晨翔，还有十几个平均年龄28岁的年轻官兵。2017年5月19日，北极边防派出所被国务院、中央军委授予“戍边为民模范边防派出所”荣誉称号，这是该所70年以来获得的最高荣誉。

呵气成冰，滴水成钉。在长达70余年的岁月里，北极边防派出所的一代代官兵就像北极村的雪松一样耐得住极寒，耐得住寂寞，傲然挺立，寒风吹不倒，冰雪压不垮，极寒冻不走，真正把“最北最冷最放心，最偏最远最忠诚”的红色基因融入青春血脉，守护着这里的一草一木，令人心生敬意。

虽然时至今日，他们已经整体转隶到地方，脱下了橄榄绿的军装，换上了藏青色警服，但是他们依然是祖国边海防一线最美的戍边人，履职尽责，守望着万家灯火，续写着国门荣光……

本期《军旅文学之窗》栏目

作者：杨玺

主播：笑睿

编辑：郝志宏 笑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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