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30岁河南人,大学毕业五年换三份工作,月入过万却养不起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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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刘兵,大家都叫我大刘。30年前,我出生在河南最东南边的城市信阳固始县。

为了奔出前途,我做过北漂,还曾三进三出过上海。后来好不容易干出点成绩,月入过万,没想到一则法令从天而降,行业遭遇雪崩,我被迫离职。

如今,我蹲在农村老家,在迷茫中寻找出路。虽说三十而立,但兜里没钱,连挺直腰杆的底气都没有。

我一心想找份能赚大钱的工作,几番折腾却落得父母不信任,媳妇明里暗里讽刺,连老婆孩子都养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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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在农村老家的我)

我是一个留守儿童,从记事起上学前班,父母一直在外地打工,我和爷爷奶奶住。

爸妈早年在郑州卖烤红薯,后来在1999年辗转去了北京,从此就成了我家第一代北漂。他们在超市租了一个摊位做小生意。爸爸是锁匠,给人配钥匙、换锁,顺带卖锁和一些小挂件。

妈妈是裁缝,帮人缝缝补补,换个拉锁什么的。看似不起眼的小行业,他们不觉得枯燥,一做就是22年,供我读了大学,马上也要供我弟弟读大学,还给我在老家县城全款买了房子。

我们县城以农业为主,没什么工业,除了挣不到钱,啥都好。县城170多万人,估计有100万人都在外面打工。漂泊在外面的人,偶尔只能靠吃特色菜“固始鹅块”解一解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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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的风景美如画)

我虽然是留守儿童,但由于庄上大部分小伙伴都和我一样,并不觉得孤单或者自卑。相反的,我觉得很快乐。

那时候不知愁滋味,上学功课不多,语数外各一本练习册,做完就可以和小伙伴一起玩。在河沟里捉鱼摸虾、玩弹珠,跳房子都是令人开心的事。

上中学后,放暑假我会去北京爸妈那里。他们基本每天六点起床,洗漱吃饭就去开摊干活。

中午急急忙忙回出租屋里做饭,下午接着干活,到晚上八九点才收摊回家,做饭、洗衣服、洗漱,忙完睡觉就十一二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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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小的时候)

我有时候会趁他们忙的时候做做饭,等他们忙完回来一起吃饭。但是妈妈总觉得我什么都不会做,宁愿自己每天急匆匆地做饭,也不太愿意让我去做。

看着他们每天起早贪黑地忙碌着,用点滴时间换来一块一块的血汗钱,我觉得特别辛苦。但他们一点都不觉得,反而觉得自己忙活一个小时,挣十块二十块,这样的日子过得很踏实。

虽然只有暑假能跟父母在一起,平常在老家爷爷奶奶不怎么管学习,但我的学习成绩一直都还不错。大概有妈妈强大的学习基因吧,她小时候学习成绩就特别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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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妈妈)

小学时,数学都不怎么认真学,我每次考试还能考90多分。中学和高中,大概是因为贪玩,就剩语文和数学还不错,英语一直很差。因为我不爱背单词,也不爱听老师讲枯燥的语法。

结果第一年高考,我只考了一个三本,学费贵,而且说出去脸上也无光。

于是,我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冲一冲,高四那年玩命地学英语,弥补短板。数学课上我做英语试卷,上语文早自习,偷偷地背试卷上的完形填空和阅读理解题,默默背了40多张试卷。

那年高考,我的英语终于及格了,91分。我心里特别欣慰,虽然总成绩刚过省内二本线,但通过努力,我明白了天道酬勤并不是一句空话,只要肯努力,下功夫认真学,没有学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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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中学时期在宿舍)

大学选专业的时候,没人指导,我根本不知道什么专业好,什么专业差。一看到人力资源管理就觉得挺牛的,管理人呢,于是就选了省内一所普通的二本师范院校的这个专业。

一根弦如果绷得太紧会断,说的就是我当时的状态。

由于高四顶着压力拼命学,进大学突然没了目标,松懈下来,我连书本都不想碰。大一上完课就成天和室友到处逛,找好吃的、好玩的。

大二突然发现周围人都有电脑了,我也跟爸妈要钱买了一台。舍友带我玩游戏,我觉得特别有趣,还上瘾了。大二大三两年过的是天堂地狱无缝对接模式。

平常都是天堂模式,除了上课,就是打游戏。考试前一周开启地狱模式,疯狂背老师划的考试重点。那时候读大学的宗旨是60分万岁,只要不挂科就行了,哪里还记得要好好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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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室友们)

大二暑假时,我想着该挣钱了,就跟着有生意头脑的学长去南方打过工。那时候是和室友、同学及别的学校的人,一起组团去的浙江诸暨大唐镇的一个袜子厂,做最后一道检查工序。

第一次接触流水线,我觉得很新鲜。在工位上检查成桶的成品袜子,没问题就叠放一边,一天要检查500双。有些人能检查800-1000双,多劳多得。

我第一天就检查了近800双袜子,一天下来,满脑子都是袜子。第二天中午就受不了了,即便领导告诉我,底薪加计件工资一个月能拿五六千,也没挡住我和室友要走的决心。

我们想着既然出来了,离上海近,可以去上海玩一圈,顺便找个暑期工作做。

白天我们玩得可开心了,坐拉风的渡轮,看璀璨的东方明珠,逛繁华的南京路。到了晚上,我俩傻眼了,兜里都没钱。一打听黄浦江边的酒店,贵得吓死人,我们也不敢住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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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室友在上海游玩)

大晚上的,我俩在黄埔江边漫无目的地走啊走,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就着一个长椅,背包当枕头,蚊子做伴奏,夜风唱催眠曲,到两点钟实在扛不住了才睡着,早上五点多就醒了。

第二天我俩开始正儿八经地找工作。在网上搜到一家招人的饭店,我俩去面试。

结果别人一看我俩一副涉世未深的学生样,就告诉我们说,做服务员包吃包住三千底薪,只做一个月,或者不满一个月没有工资。我俩一听只能转身走了,继续找别的工作机会。

找到发传单日结的广告,说一天两百块。谁知道,我们一联系就让交两百块办体检。这明显的骗子公司吧,还啥工作都没给,就让我们交钱。我这么寻思着,拉着室友跑开了。

转眼到晚上,我们还是没有着落,又风餐露宿了一晚。那时候很傻,不知道有青年旅舍会便宜一些。

第三天,我们又找了好几个地方,同样的要么说不招人,要么说不招短期工。三天下来,我们连做服务员的工作都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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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学毕业照)

都说大城市好,到处是企业,到处都是缺人的公司,遍地是机会,怎么我们俩连混口饭吃都这么难呢?

舍友提议去KTV碰碰运气,我俩在大街上走着,搜罗着KTV的踪影。结果真让我们找到一家KTV招切水果的服务员。

我担心那里环境太乱,舍友却想留下来挣钱,于是我俩分道扬镳,我回了老家,他则继续待在KTV见证颠覆三观的上海滩夜生活。

大三暑假,我在一个亲戚家的作坊里刷油漆。活不累,但是工作环境油漆味特别重。我每天干活戴好几层口罩,仍然觉得那味儿刺鼻。

而四五十岁的老师傅估计已经习惯了,根本不戴口罩,直接就干活了。虽然他们工资挺高,一个月能有四五千,但我一想到他们那是用健康换钱,就不羡慕他们的工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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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三在车间做暑期工)

读大学时,我一心享乐,成天玩,从来没想过要有个目标,并且要朝着目标努力。基本就是随波逐流的心态,别人玩,我也玩,工作什么的,等拿到毕业证再考虑。

回头看,原来自己不是万里挑一的高手,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没有目标,虚度光阴,必然会自食恶果。

虽然我读的是师范院校,但2016年毕业时,我并不想当老师。

一是自己当时比较年轻,想着去大城市找个公司上班会更有前途;二是家乡当时老师工资不高,一个月就3000来块钱,作为男人要养家糊口,这点工资实在有些少。

大学毕业没多久,家里人觉得是结婚的年龄了,就张罗着给我相亲,很快相亲对象变成了我的媳妇。她在老家县城当老师,我则在外面想着怎么挣钱。

再次去上海转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我便去了北京投奔父母。心想着离父母近点有个照应,和他们一起住,还能省下房租。

我的第一份正式工作,是广告公司的项目助理。虽然专业不对口,但由于我在油漆作坊里做过,对油漆厂牌有一定的了解,而广告公司人手短缺,我就被稀里糊涂的招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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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施工现场)

这份工作我做了两年,每天过着不是被甲方爸爸催工期,就是装孙子找甲方爸爸要尾款的日子。

有时白天黑夜连轴转,有时活儿做好了,换个甲方领导检查,又会挑一堆毛病,留下我们着急忙慌地补漏。

这还不算什么,甲方爸爸提出问题,我们解决问题,都理所当然。最难的是要尾款,简直难于上青天

我们把活儿赶完,安装到位后,找甲方爸爸要尾款,甲方爸爸会以各种理由推脱,有哭穷的,有鸡蛋里挑骨头的,今天推到明天,这个月推到下个月,今年推到明年。

其中公司接的河南郑州的中建项目,让我对拖尾款有了新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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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项目的完工图)

我们接项目是在2018年底,给新建的学校做安全标识牌项目。活儿好做,用镀锌方管焊个铁架子,装上喷绘布往墙上一挂就完事儿。

2019年中活儿就做完了,当时找他们当地的项目领导签了字,就等着付钱了。钱不多,就几十万而已。

我们开工做标识牌时,那个学校还没建。后来学校建好了,项目部都拆掉了,我们的尾款还没到账。前几天,广告公司老板还给我打电话,问项目对接人是谁,说尾款还没结账。

做这种项目工作,就相当于两头烧的蜡烛,一头是甲方爸爸催工期,一头是老板催尾款,两头都是火急火燎,让人焦躁不安。

活儿不累,但是心很累。关键工资还不理想,一年涨1000千,做到第三年才每月6000块钱。

以这个增长速度,我觉得在北京生活挺难的,省吃俭用两年也才攒了五六万。

爸妈也觉得我好歹是一个大学生,这点工资连自己都养不活,还怎么养家糊口。加上小孩出生了,家里开销又增加了一笔。

思来想去,我觉得做销售,底薪加提成应该不会差。于是找了个做知名线上培训机构做课程顾问,也就是打电话卖课,在网上谈客户。

大公司制度标准化,每天工作都是按部就班,我觉得自己就是个大机器上的螺丝钉。

一天要打200多个电话,遭受100多次拒绝,甚至夜里做梦都在打电话。这工作,我只做了一个月就放弃了。

我也试着在网上找其他的工作,还去上海转了一圈,仍然没有合适的工作。

后来,在无锡教培机构工作的一个同学,知道了我的窘迫,向我伸出来橄榄枝。他说,你过来做老师吧,本来也是师范毕业的,轻车熟路,而且工资还不错。

同学果然诚不欺我,这份辅导老师的工作薪资的确不错,虽然基础工资不高,但提成和带的学生人数直接挂钩,带的学生多了工资就高了。

我带的是小学到中学阶段的语文辅导课,虽说是师范专业出身,但是语文课我之前没带过,完全没有经验。

第一次上小学五年级的课,我就准备了两篇阅读。结果不知怎的,很快就讲完了。讲完了以后也不知道该讲什么,当时的气氛尴尬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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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无锡游惠山古镇)

随着课堂经验地积累,从刚开始上课不知道说什么,到后来我能够通过各个方向的延伸,把一堂死板的课讲得妙趣横生。

学生在轻松幽默的氛围下,就把知识掌握了。后来很多学生都特意报名听我的课。

由于带的学生多起来,我的收入也多起来,能月入过万了,除掉开支一个月能存下八九千。工作了两年,我以为我大展宏图的时机到了,没想到那却是我的高光时刻。

去年下半年,国家的一纸法令,让多如牛毛的校外培训机构损伤大半。

我所在的机构也未能幸免于难,大幅度裁员,好多同事散落到各行各业,有的去火锅店做配菜员,有的去干保险,而我则回了河南老家。

本想着在老家做点啥,却发现困境依然摆在眼前。做生意吧,没本钱没门路;考公务员吧,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能力不够;上班吧,小县城工资三四千难以养家糊口。

虽然现在媳妇不用我养,孩子被我爸妈接到北京去读幼儿园,暂时也不用我操心,但他们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义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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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看到了未来的一丝光亮)

也许我应该利用自身优势,结合大趋势全力做自媒体,讲讲家庭教育,指导家长如何去教小孩,帮助孩子找到正确的学习方法,让小孩能够快乐地学习。

又或者我应该再次出发,选择一个大城市去打拼,去过996或者724的看似光鲜亮丽的城市生活。

前途茫茫又漫漫,而此刻我正站在抉择的十字路口。

回顾我的求学经历和职业生涯,我明显感觉到,人生要有目标。目标如同灯塔,能给黑暗中的心指明方向,只要是朝着目标靠近,过程再艰辛也不足为惧。

如果像我以前那样随大流,结果就只能被大流打翻在地,原地徘徊。

如今身处困境,我才逐渐明白“沉得住气,方成得了器”这句话的深意。

直视内心,无视对未来的恐惧。接下来,无论选择哪条路,我都会义无反顾的坚持走下去,直到看到成功的光亮。

【口述 | 刘兵】

【编辑 | 橙心橙怡】

真实人物采访:我们无法体验不同的人生,却能在这里感受不一样的生命轨迹,这里的每一张照片都是生命的点滴,每一个故事都是真实的人生,感谢您的喜欢!

(本文章根据当事人口述整理,真实性由口述人负责。“真实人物采访”友情提醒:请自行辨别相关风险,不要盲目跟风做出冲动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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