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有回声的森林:记1941年拉脱维亚伦布拉大屠杀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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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神贴:有死之荣,无生之耻 - 索比堡大逃亡全纪实(上)

上古神贴:有死之荣,无生之耻 - 索比堡大逃亡全纪实(终)

1941年6月22日,巴巴罗沙行动开始,数百万德军分为三个集团军群,如潮水般地涌入苏联。而在这三个以国防军为主导的集团军群背后,党卫队还组建了4个特别机动队(Einsatzgruppen)。名义上特别机动队作为维护治安协助作战的力量,实际上其主要精力都花在屠杀犹太人身上。

图片1941年别动队(A、B、C、D)在苏联的活动路线

图片1941 年在乌克兰温尼察村附近,D别动队在集体处决犹太囚犯。

此时,所谓的“最终解决方案”(Die Endlösung der Judenfrage)还没出炉,希特勒并未下定决心系统性地消灭全欧洲的犹太人,发生在苏联境内的屠杀都是打着维持治安或者是为来自德国境内被驱逐的犹太人腾出空间的名义进行。

在北方,跟随北方集团军群沿着波罗的海向列宁格勒进军的是A别动队(Einsatzgruppen A)。

进入10月份,党卫队头子希姆莱越来越不满足拉脱维亚的犹太人灭绝的速度,为此,他撤换了拉脱维亚党卫队负责人,转而任命曾组织1941年9月29日-30日娘子谷大屠杀(Бабин Яр)的乌克兰地区高级党卫队及警察领袖(Höherer SS und Polizeiführer)弗里德里希·耶克尔恩将军(Friedrich Jeckeln )为波罗的海及白俄罗斯地区高级党卫队及警察领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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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5日,耶克尔恩的参谋班子抵达拉脱维亚首府里加,其本人则先绕道柏林,听取希姆莱指示后于11月13日(或许更晚)抵达里加。

他告知地方行政长官-德占波罗的海地区总督辖区总督(Reichskommissariat Ostland)欣里希·洛泽(Hinrich Lohse)根据希姆莱和元首的指令,将立即清除里加犹太人隔离区。耶克尔恩警告个别犹豫的A别动队军官:任何对于(屠杀)行动表示拒绝、犹豫的人,将被枪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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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里希·洛泽(1896-1964)

里加犹太人隔离区位于城市东侧,因此耶克尔恩就在城东南方向寻找屠杀地点。鉴于靠近大海,里加地势低洼,因此理论上应选择地势较高的地方,否则事先挖好的坑可能被地下水淹没。

图片1942年时的里加犹太隔离区

经过勘察,耶克尔恩选中了位于里加犹太人隔离区东南9.5公里处,在小山包上的一片松树林。在树林的旁边,从里加出发的铁路通过这里,附近有个车站,平时仅停靠当地的小火车,车站的名字叫伦布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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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克尔恩要求其下属恩斯特·赫米克尔(ernst hemicker),一名建筑专家组织实施挖坑,可以容纳超过25000具尸体。

11月20日,300个苏联战俘在德国人和拉脱维亚人的看守下在伦布拉挖了6个坑。每个坑边长10米,深2.5到3米。

每个坑像是一个倒的金字塔,每边都有一条可以走到坑底的斜路,工作持续了3天。

除了施工,耶克尔恩还需要组织人力。行动需要有1700人用于屠杀现场以及沿路的保安。耶克尔恩命令他手下大概10到12个个人护卫来实施具体杀戮。其余人员由拉脱维亚民兵、A别动队的2分队成员、当地保安警察、SD(保安局)成员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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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是运输。耶克尔恩决定让受害人步行前往遇害地点,即使如此他还是需要大约25俩卡车或者公共汽车用来运输那些走不动路的老人、残疾人和儿童,还有沿途被杀死的人。这些车子将从里加政府或者还有国防军那里借调。

此时德国高层内部关于是屠杀犹太人(党卫队头子希姆莱为代表)还是将他们作为劳力(德占苏联地区行政长官罗森博格为代表)一直有争议,这次,后者占据了小小的上风:16到60岁的犹太男子暂时可以获得活命机会。

1941年11月28日, 德国人用铁丝网拦出4个街区,并张贴出告示,要求上述男子立刻迁入这些街区;同时其他人做好迁徙的准备:重新安置将于11月30日早晨6点钟开始。每人可以携带20公斤的包裹。于是人们反复打包整理行李,不停称重。

11月29日,4000名符合标准的男子迁入了4个街区的小隔离区,另有500个女裁缝迁入监狱,不久之后被释放继续从事为国防军缝制制服的工作。其余留在大隔离区的人命运已定。同一天,耶克尔恩对下属做了讲话,强调本次行动的重要性,“拒绝参加本次行动,就等同于拒绝参加战争,就等同于叛变。”所有人至少都有义务在处决现场目击,这样所有人就共同承担责任。

对于耶克尔恩来说,还有以下行动要素:

1、行刑地点距离差不多10公里,根据正常行走速度需要3小时。

2、当时白天只有7小时,加头加尾行动时间不会超过8小时

3、最后一组将是中午12点从隔离区出发,抵达伦布拉将是下午3点钟。

4、当天合计需要杀死12000人。

所有犹太人分成1000人一组并由卫兵在队伍两侧押送出发。

前一天晚上,也就是11月29日晚上,里加下了将近1米的大雪,温度暴跌到零下7℃。当晚一列来自柏林的列车载着1000名柏林犹太人来到了里加火车站。这些人按计划需要被安置在里加的隔离区。

11月30日凌晨四点,随着哨响,德国人封住了犹太隔离区的西出口,并在东出口设置了铁丝网并派人看守,大巴士运来来德国警察以及拉脱维亚民兵,犹太人纷纷背着包从各自的居所出来,老年人,儿童,互相搀扶的残疾人,抱着孩子的妈妈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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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卫队喊着,快快快!并朝人群开枪,有人倒在地上,其他人从尸体上踩过去。弗里达·米切尔松(Frida Michelson)是3名幸存者之一。她听到一个党卫军说到:"我们必须严格按照时间表行事,任何可能会拖累时间表的人都要在第一时间清除。"

图片弗里达·米切尔松

6点钟,第一列犹太人离开了隔离区的东出口,一辆公共汽车随行运送走不动路的老人孩子,9点钟准时抵达伦布拉.

在此之前,8点15分,耶克尔恩已在伦布拉处决了在火车上的1000名柏林犹太人。

3小时走9.5公里并不是很轻松的事情,一路上看守们打死了很多走不动路的人,他们的包裹和尸体散落在路边。

路的尽头,100名看守分列两侧,排出一条差不多300米的通道,人民从这里穿过灌木丛来到森林边缘,此处另有100名看守在外围巡逻,四边架设了机枪,在这里人们被迫丢下包裹,旁边有个大木箱子,人们把值钱的物件,手表,钱,珠宝丢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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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人们被要求脱去外衣。之后人们被50人一组带入森林,这里另有100名看守排成狭窄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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刽子手使用可以单发半自动模式的苏制冲锋枪射击-苏制冲锋枪的大弹鼓可以减少换鼓次数。

在这里,人们在殴打和威胁下被迫脱去衣服,然后被继续分成一个个人单列的队伍,每次同时有三个杀人坑在运作,因此受害者分别赶往3个杀人坑。

然后沿着坑边的斜坡来到坑底,然后行刑者要求受害人躺下来,面朝下躺在已经被处决的其他尸体上,然后刽子手一枪将其射杀。

当一个弹鼓射空的时候,另一个刽子手上来接替,而前一个刽子手则休息一会儿。没有被完全杀死的人会在填坑时被活埋而死。整个流程被叫做“包装沙丁鱼”(Sardinenpacku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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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边的土坡上,耶克尔恩和其他党卫队以及警察的高级官员们观看着整个过程,A别动队的队长弗朗茨·瓦尔特·施塔勒克被要求特别从列宁格勒前线回来参与。不过耶克尔恩没有要求国防军的成员参加。

屠杀过程从上午9点开始,一直持续到下午5点钟,一共有大约13000人遇害。

之后,在12月8日,在大隔离区剩余的10000多人以同样的方式遇害。在后一次行动中,弗里达·米切尔松在受害者往她身上堆鞋子(后来被耶克尔恩的部下们拿走)的时候装死,因此逃脱了屠杀:

一堆鞋子压在了我的身上。我的身体因寒冷和无法动弹而麻木。不过,我的意识完全恢复了。我身下的雪被身体的热量融化了……安静了一阵子。突然,从战壕那边传来了一个孩子的哭声“妈妈!妈妈!妈妈!”。几声枪响后,一切又恢复宁静。那个孩子被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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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听到2个人用拉脱维亚话交谈:

“很完美的行动啊!”

“嗯,组织的很不错。”

“他们很有经验。”

“是的,这事情还得他们做,他们擅长这个。”

“我要找点东西带回去,啊,,,德国人可以先选。”

“没问题,东西太多,每个人都有的拿。”

“我累了,回家去了。”

“再见。”

不一会儿又有两个德国人交流

“你在找什么?”

”给我老婆找双丝袜。”

两次行动之间间隔了1周时间。在此期间耶克尔恩被召回到希姆莱的总部,接受了训斥。因为他私自处决那1000名柏林犹太人未获得总部许可。

另一个幸存者,时年28岁的老师艾拉·美达尔(Ella Medale),长得金发碧眼像是拉脱维亚人。她回忆道:

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浑浑噩噩地脱了外套,这时候背上又被人打了一下子,我扑倒在地,爬起来我忽然清醒过来,要完蛋了!

我拼命想办法,这时我看到一个眼熟的拉脱维亚民兵,这个人面色惨白,枪都拿不稳。我扑上去拉住他胳臂,冲着他大喊:“你知道的,我不是犹太人!!”

他指着旁边几个人,看起来像是负责的,让我去和他们说。我奔过去,那边为首的一个人,面色因为喝醉了而红彤彤,我对着他叫道:“我不是犹太人!”那人醉的站不稳,挥手让我滚了。

本次大屠杀,合计有25000名犹太人被杀害。这也是纳粹德国在运作死亡集中营系统前,除乌克兰的娘子谷大屠杀(44000人)外,规模最大的两日大屠杀暴行。

图片1942年1月31日A别动队指挥官弗朗茨·瓦尔特·施塔勒克向帝国安全总局局长海德里希绘制的波罗的海地区犹太人分布情况图,显示到1941年10月为止,他指挥的A别动队总计已屠杀了220250名犹太人,其中爱沙尼亚已标记为“无犹区”(judenfrei)

耶克尔恩因本次行动,得到了希姆莱的表彰,12月11日被任命为德占波罗的海三国最高党卫队及警察负责人,并获得战功十字勋章。战争的最后期,他在党卫军第五志愿山地军军长任上获得像树叶骑士十字勋章。

图片1944年在里加车站的拉脱维亚党卫队高官们,左二为欣里希·洛泽,中间右袖上戴三角““老战士”袖标(授予1933年1月30日之前加入党卫队者)的是耶克尔恩

1945年4月28日,耶克尔恩在哈尔伯附近被苏军俘获。1946年1月26日到1946年2月3日其他7名德国高官在拉脱维亚的里加审判上接受苏联军事法庭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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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羁押的耶克尔恩

在调查环节中,他完全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并同意对他在东线的下属警察、党卫队和保安局的行动负全责。他的结语是:

“我必须对在东方领地边境上,由党卫队、保安局和盖世太保做出的事情负全责。这极大地加重了我的罪责。我的命运将由最高法院裁定,所以我只要求关注可减轻罪行的情节。我将以完全忏悔的态度接受判决,并视其为应得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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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6年里加审判现场,最左边站立者为耶克尔恩

耶克尔恩和其他的被告人一起被判有罪,并被判处死刑。1946年2月3日,他在大约4000名观众的面前,在里加的胜利广场被当众绞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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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在当年事发现场的伦布拉屠杀纪念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