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法护(229年—306年),我国西晋时期著名僧人、佛教翻译家。法护一生的主要任务是翻译佛经、宣扬佛理,其事迹相对简单,生平相关记载很不具体(主要见于《出三藏记集•竺法护传》);而如果按照某年译某经来排比时间,似乎又不合本文的表达需要,所以,我们仅介绍法护的三个活动中心。
法护本月支人,或出生于西域,八岁出家,早年在敦煌生活过较长时间。《记集》载法护“世居敦煌”,即世代居住于敦煌;如果这样的话,那法护就是敦煌人了。这点目前尚有争议,但无论如何,敦煌都是法护早期生活的重要据点。西晋初年的敦煌,尚未兴起造像之风,法护应该主要是在宣扬佛教教义而已。
法护在长安生活了较长时间,有大量译经产生。《记集》载,法护见京师洛阳一带佛寺图像富丽,可相关佛理的典籍却没有几本,所以他慨然发奋,“随师至西域,游历诸国”,通晓西域三十六种语言。返回时,他携带了大量梵文佛典(即“胡本”),“自敦煌至长安,沿路传译,写以晋文”,从敦煌到长安的漫长距离,法护边走边逗留,同时也不废译经,翻译了大量佛教典籍,“凡一百四十九部”。
另外,晋武帝末年,法护还在长安青门外立敦煌寺修行,僧俗从学者近千人。可以确定,长安是法护译经的核心地。从此之后,中国佛教不仅寺庙兴盛,而且佛理宣传也空前加速。
西晋都城洛阳也可能是法护译经的重要场所。《记集》载:“太康十年四月八日,白马寺中,聂道真对笔受,劝助刘元谋、傅公信、侯彦长等。”即在白马寺译经。白马寺是佛教东进中原时的关键地点,法护及其助手在此译经,应该合乎情理。另有法护“于洛阳城西白马寺中”翻译的记载。此外,我们也有疑惑:既然法护于晋武帝末年,在长安青门外立敦煌寺修行,那为什么同一时间还在“洛阳城西白马寺”中翻译佛经呢?太康十年(289年)就是晋武帝末年。我们怀疑,长安青门外敦煌寺,或许可能也称白马寺;佛典记录时,将洛阳白马寺与长安敦煌寺混为一谈了。
法护译经量极大(目前统计数据不一),有人甚至称他为译经“冠军”,至少在鸠摩罗什之前,译经最多、影响最大的学僧,非法护莫属。这对于当时缺少佛理支撑的中土佛教来说,可谓是一场及时雨,因而产生了巨大影响,《出三藏记集》的作者僧祐称赞道:“(佛教)所以广流中华者,护之力也。”给予高度评价。
就翻译而言,法护主要以直译为主,尽可能传达原本真意,这为后来鸠摩罗什的“新译”铺平了道路。法护之前,佛经翻译多是抽取其中某篇,有时也随便删略,导致佛经义理零散,甚至断章取义。法护翻译全本,忠于原本,“事不加饰”,对于佛理初传的时代,这是恰好需要而有积极意义的。当然,这样的“直译”,也存在着文辞质朴甚至简陋的不足,给人以“辞质胜文”的感觉;而这也刚好留出了罗什以“新译”的方式进行润色、升华的空间。可以说,佛教中国化的过程,也是法护、罗什等学僧不断接力、深化的过程。
在翻译中,法护还吸纳了众多的胡、汉僧俗做助手,执笔校录,整理删改,培养了一大批翻译人才。其中聂承远、聂道真父子,竺法首、谏士伦、孙伯虎、虞世雅、竺法乘等,给法护帮助尤多,为后人所赞美。后来,他们继承法护之业,对佛教传布产生了不可忽视的作用,如聂道真就独自翻译了一些佛经篇目,竺法乘也成为法护最有名的弟子,在江南颇有影响。
佛教东传是中国中古社会发展进程中的一件大事。佛教义理对于中国士大夫的思想、性格、人生选择都产生了重大影响,扩展所及,其眼界、文藻都为之一变,甚至可以说,自先秦以来的“天下”观念,都因此而扩展和丰富了许多。不仅于此。伴随着佛教东传,新的雕塑、绘画、音乐、美术,以及物产、珍宝、工艺甚至科技,一起涌入中国,极大地丰富了中国人的思想和物质世界,对于汪洋恣肆、鸿博精深的中华文化的形成,具有重要的塑型助力作用。
文化的演进,必须要有新质元素注入,才能够不断地熔铸出新。中华文化的一个显著优点就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只要是先进的或者有益的文化元素,她都能够有效地、以我为主地包容、吸纳和改造,进而成为助推前进的新动力,佛教及其附带因子的加入,正是如此。假如中古时期的中国社会关门封闭,没有新质元素注入,那此后恢弘壮观的盛唐气象就基本不可能出现,因为盛唐气象中有着太多胡汉融合的优秀范例(可参向达《唐代长安与西域文明》、葛承雍《胡 汉中国与外来文明》)。(执笔:清辉 编辑:王丽娜)
来源:黄河清风
编辑:柴任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