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锁的房间里,他独自在房间中“因重击身亡”,身体却毫无伤痕 | 密室杀人案

大家好,我是马丁韩庄。

今天带来的案子十分诡异,酒店里一个反锁的房间,躺着一具毫无外伤的尸体。房间里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也没有传出异样的声音。

谁能杀人不留痕?

警方束手无策,找不到作案动机,也没有凶器,死者却体内多处脏器破裂,仿佛曾经遭受重创,这是一个令人毫无头绪的密室杀人案,直到一个私人侦探在现场发现了一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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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9月16日一大早,德州博蒙特市的警局接到了一个报警电话。

打电话的是当地MCM酒店的前台,说他们在一个酒店房间里发现了具尸体,请警方尽快派人过来。

出事儿的是348号房间,登记入住的客人名叫葛里格·弗莱尼肯。

图片葛里格和妻子苏溪

55岁的葛里格是个油气工程师,他的家其实在路易斯安那州的拉法耶特,但是因为工作需要,得常常到德州这边来出差。每次出差,他就会住在交通方便的MCM酒店。

葛里格性格低调,出差的时候不喜欢社交,每天下班后就缩回酒店,这天也不例外。

吃完晚饭后,他回到酒店房间,换上了居家睡裤,打开了电视,准备补看不久前错过的“铁人2”。

他把自己弄得很舒服,把枕头架起来靠在床头,在床上铺了条浴巾以免弄脏床单,浴巾上规规整整地摆了个烟灰缸,一小盘零食,打火机,他顺便把手机也放在了身边。

电影开始后,他收到一封老婆苏溪发来的邮件。苏溪说自己正在试图申请延期报税,葛里格立刻回了封信:宝贝你真棒!

然后他起身来到微波炉前,放进去一碗爆米花。

爆米花噼里啪啦炸响,电视里也正上演着激烈的爆炸场面。可是忽然之间,所有的声响都突然停了下来。一切陷入漆黑和寂静。

葛里格抬头看看周围。

跳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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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苏溪在临出门上班前,拨通了葛里格的电话。

这是他们夫妻俩多年来的习惯。如果他出差在外,无论多忙,每天早上都要打一通电话说早安。

然而电话铃响了又响,那边却始终无人接听。

半个小时后,她打给了他在德州的办公室,才发现原来他竟然也没去上班。

两位同事来到MCM酒店,敲不开门,只好回去找到前台。值班经理带着他们上楼,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就在门后,穿着蓝色宽松睡裤的葛里格趴在地上,蜷曲着一条腿。一只手里捏着半根香烟。

图片倒在地上的葛里格

他们把他翻过来,他的脸色已经变得灰败,整个人都凉了。

经理哆哆嗦嗦地拨打了报警电话。赶来的救助人员稍微检查了一下,发现除了脸上有一些擦伤之外,葛里格身上几乎没有任何外伤。

救助人员分析他可能是心脏病突发,站得好好的,忽然倒下,人还没沾地就死了,所以没有挣扎或者挪动的痕迹。他脸上的那点伤,应该是倒下的时候蹭到的。

救护车把葛里格抬上担架运去医院,吩咐酒店先保护好现场,等值班警察赶到确认一下,就没事了。

一切应该都尚属正常。

如果不出意外,几天后这个房间就会整个打扫一遍,重新开放。

但意外就是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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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汤米·布朗是德州警方的一个传奇。

布朗身材瘦削,光秃秃的头顶,两侧散落着几缕凌乱的白发,浑身都弥漫着疯狂科学家的气质。他是本州最资深的法医之一,几乎就是一本行走的尸检教科书。

他做事很快,说话也快,绝不肯浪费一分钟时间。尸检的时候,他一边有条不紊地手里动作,一边嘴里描述观察到的情况,旁边的录音机录下整个尸检过程。

“白人男性,55岁,身材中等健康。左脸颊上有一处2.5厘米左右的磨损伤;身体无明显外伤,仅在阴囊处有1.5厘米左右的撕裂。”

“阴囊有肿胀变色,撕裂伤口的周围有少量水肿,出现了淤青。淤青已经蔓延至腹股沟区域和右臀部,这说明他的裆部曾经受到过重击。”

接着他用45分钟打开葛里格的胸腔,掏出全部内脏,一一拍照,称重,切片测试。

可是在打开胸腔的时候,布朗吃了一惊。

葛里格的胸腔内积满鲜血,伴随着大面积内脏损伤。一些还没完全消化的食物从破裂的肠子里流了出来。他的肠子,胃部和肝脏上都有裂口,两根肋骨断裂,右心房上还有一个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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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情况布朗十分熟悉。要造成这样程度的伤害,要么是遭受重物猛击,要么是被碾压,或者是从高层跌落并猛烈撞击地面。

但葛里格是死在一个反锁的密室酒店房间,显然能排除被碾压和坠楼的可能。结合葛里格生殖器上的撕裂,说明他在死前曾经被人对着裆部重重踢了一脚,然后胸部遭受重击,造成了致命内伤,他在30秒内大量内出血,心脏破裂,生命终止于面部着地之前。

在尸检报告“死亡方式”一栏上,布朗写道:“他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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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接手这个案子的警探名叫斯科特·阿普尔,外号叫“小苹果”。虽然有着这么可爱的外号,他本人却跟可爱不沾边。

年轻的时候,小苹果是州里SWAT特警队的队长,训练有素,身手超群,是那种眼神一冷就能镇场的人物。退役后他转行做了警探,队里的人私下里说,他简直比猎犬还机灵。

平时镇里的凶案不多,算上葛里格,这才是今年以来的第十起,大多都是喝多了斗殴,或者情感纠纷意外伤人。

在坐着电梯上楼的时候,小苹果的心里觉得,这大概不外乎又是个普通的死亡案件。

可刚走进酒店房间,他就被屋里的热气震了个跟头。

葛里格的尸体已经被搬走,地毯上用白线描出了他当时俯卧的轮廓,房间里的一切都按照规定保留原样。

小苹果走到窗户边,看到窗户都从里面锁死,房间里没有开空调,而九月的德州就像一个封闭的烤箱,屋里闷得仿佛能把人蒸熟。

他蹲在地面画的人形轮廓旁低头观察,地毯上只有非常非常小的一点血迹,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这是一个普通标间,一张双人床,两个床头柜,正对着床的是个衣柜,上面是个电视。

葛里格的牛仔裤被叠好了搭在衣柜旁的一个扶手沙发上,旁边是打开的随身行李箱。看得出来葛里格经常旅行,行李箱里的东西精简规整,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小苹果走过去,拎起葛里格的牛仔裤,在后面的裤兜里找到了他的钱包。钱包里还有一沓百元钞票和几张零钱,甚至还有一张面额一万五千美元的支票。床头的那部黑莓手机也安静地躺着,没有被碰过。

所以这不是为了谋财,小苹果默默地在心里得出一个结论。

双人床除了坐过留下的压痕之外,基本保留了酒店整理的原样,房间里的家具也都摆放在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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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葛里格是被殴打致死,现场为什么没有任何挣扎反抗的痕迹?

虽然葛里格并不是彪形大汉或者体育健将,他也不是能被轻易制服的人。可是他却在这个反锁的房间里,没有反抗,没有求救,几乎瞬间死亡。

现场没有大量血迹,他的身上甚至看不出明显外伤,这种一招致命杀人不留痕迹听起来简直像中国武侠小说里提到的内力伤害。

这怎么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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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的房门是自动锁,关门就上锁,没有钥匙或者门卡不可能进来。葛里格的门卡在他的裤子口袋里。

酒店的门禁系统记录显示,这个房间的门曾经在晚上开关过几次。

小苹果找到前台索要记录和监控录像,前台的小姑娘想了想,一拍脑门想了起来。

前一天晚上,葛里格在用微波炉炸爆米花的时候,引发了电路短路。他的房间,隔壁349和楼下的房间,都停了电。

葛里格打电话给前台,麻烦他们派电工上去维修,当时他的态度非常好,还承认了可能是自己造成的问题。

小苹果拿了监控录像回去一帧一帧反复看,虽然监控摄像头没有直接对准葛里格的房间,但基本涵盖了电梯等关键路径。录像中可以看到葛里格吃完晚饭后回到酒店房间,然后再也没有离开过这层楼。

那几次开关门的记录,应该就是修电路的维修工上门。

住在葛里格隔壁349房间的,是两个来出差的电工。录像中显示他们进出过几次,大概晚上九点多的时候,他们有说有笑地坐电梯下楼,在酒店大堂的酒吧喝到半夜,又有说有笑地回到房间。

没有任何异样。

小苹果分析下来,大概应该是两种可能。其一,凶手可能是维修工,也许出于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他袭击了葛里格。葛里格心脏上的那个小洞,没准儿就是维修工用螺丝刀捅的。

而且调查发现,这名维修工有前科,是一名服刑后释放的性侵犯。那有没有可能是他忽然看上了葛里格?

但是经过反复询问和调查,小苹果还是排除了维修工的嫌疑。

第二个可能就是隔壁的电工们。

这几个人是外地石油公司的员工,集体住在MCM酒店。案发当晚有好几个人留在349房间喝酒。

也许是葛里格造成断电,349房间的人因为喝了酒,跟葛里格产生了冲突,而冲突发生在摄像头没有覆盖的走廊上,然后葛里格回到房间时倒下死去了?

但这个可能性也很快被排除了,首先葛里格身上没有外伤,而349房间的这几个人互相映证,他们没有见过葛里格,甚至一开始都不知道348房间住了人。

接受问讯的两个电工一个叫兰斯·米勒,另一个叫蒂姆·斯坦梅茨,他们不仅完全配合认真地回答了每个问题,甚至还好奇地追问了一句,隔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他们没有听见任何声音,除了夜间的时候,好像隐约听到隔壁传来一声咳嗽。但不确信到底是哪个方向传来的。

当他们听说这几乎是个“密室杀人案”,而葛里格死于“要么是殴打,要么是碾压,要么是坠落”时,两人跃跃欲试几乎比警官还要兴奋,积极地提供了很多思路。

跟这两个电工一起来出差的,还有另外三个人,其中一个名叫川特的,虽然没有住在349房间,但几乎整个晚上都在这里一起喝酒,而他也提供了与兰斯和蒂姆类似的说法。

小苹果换着不同角度给他们提问题。因为按照葛里格裆部受伤的情况,谁被来那么一下子,都会痛得死去活来,不可能不发出尖声惨叫。

所以如果房间里有动静,这三人想隐瞒也隐瞒不了。可是他们的说法相互映证,基本没有可疑之处。

葛里格的房间里,的确找到了维修工的指纹,却没有隔壁三人的指纹,这也意味着无法证明他们来过葛里格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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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线索中断,小苹果决定换个调查方向:谁会盼着葛里格死?谁会从他的死亡中得到好处?

情,钱,仇,一般来说杀人动机无外乎这三个字。

首先是葛里格的老婆苏溪。

葛里格和苏溪两人都是二婚,可其实两次婚姻都是献给了对方。他们高中的时候开始恋爱,毕业就结婚。但当时太年轻,婚姻维持了没几年便草草收场。分开后他们兜兜转转几年,最终却发现对方才是自己的真爱,于是又一次结为了夫妻。所以两人的感情是真的好。

而葛里格没有购买额外的人寿保险,苏溪并不能从他的死亡中得到任何经济收益;

更重要的,是苏溪无论如何不能接受葛里格正常死亡的说法,她一直在督促这边的警察局深入调查,“葛里格是怎么死的?” 她对这个问题紧追不放,怎么都不能接受一个潦草的结论。

苏溪甚至和葛里格的弟弟一起,凑了5万美元征集线索和破案信息。而且还雇了一个退休的FBI警探,在警方之外展开调查。

这些都表明,她不是凶手,她在拼尽全力查清真相。

葛里格这人也比较简单,没有情人,甚至没什么亲近的朋友,同时也没有仇人。

小苹果的调查几乎走到了绝境:

  • 找不到动机。

  • 毫无打斗痕迹,隔壁也什么动静都没有听见。

  • 身体无外伤。

  • 房间门上锁。

半年过去了,几乎每一条思路都被证明是死胡同。小苹果简直太难受了。他没有中途而废的习惯,更加不能接受一个杀人凶手就这么逍遥法外。

难道这个案子注定就要在积案中慢慢变冷吗?

直到2011年6月,小苹果见到了肯·布伦南。他胸有成竹地告诉小苹果:

“我知道这家伙怎么死的了!”

“我还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死的,谁杀死的他,我还知道该怎么逮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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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FBI退休警探一无所获之后,苏溪陷入了绝望。

她失去了最爱的人,也几乎失去了生活的动力,整日以泪洗面。这时一个朋友看不下去,跟她提到,“你可以试试这个人。”

--肯·布伦南。

这个朋友是个罪案故事爱好者,不久前他刚读了一本名叫“消失的金发女郎”的书,这本书讲的是个真实的案子,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神秘地从酒店失踪,最后还是靠酒店雇的私人侦探,抓到了谁也没想到的凶手。

那个特别牛叉震惊了所有人的私人侦探,就是布伦南。

布伦南曾经是个缉毒特工,退休前还在纽约警局干了很多年,可以说什么样的案子都见过。退休后他来到天气完美的佛罗里达,当上了私人侦探。

年近60的布伦南精神旺盛,一身腱子肉,在佛罗里达的阳光下晒出健康的深色皮肤。他有一双浅蓝色的眼珠,满头花白的短发从两侧梳到脑后,头顶却用发胶向前固定,有着一种别样的精神气。他平时喜欢穿带花色的短袖衬衫,正好可以露出粗壮的手臂,脖子和手腕上戴着粗粗的大金链子,几根手指上还戴着大个头的爱尔兰戒指。

这是一个不会废话的人。

苏溪的电话响起时,布伦南正在打高尔夫球,可是他第一时间就接起了电话,反而是苏溪有些震惊:这么有名有地位的私人侦探,居然没有个秘书吗?

她一下没有思想准备,磕磕巴巴地捡最关键的信息给布伦南介绍了一下:

这是一个找不到动机,没有痕迹,死得神秘的密室谋杀。

布伦南很爽快,让苏溪给他把相关的材料发过来。苏溪激动又感激地说,这俩天自己正好感冒了,等稍微好点儿,就把材料整理给他。

布伦南直接回复说,“现在你先TMD把自己照顾好再说!”

苏溪被这猝不及防的温柔弄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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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4月,布伦南动身从佛罗里达来到了葛里格的老家拉法耶特。虽然在电话里与苏溪交谈过,他做的第一步调查,却还是围绕着苏溪展开。

他需要确认,受害者的配偶不是凶手。

接下来,他问了苏溪一个问题:“你最了解葛里格,那天的现场,你仔细回想一下,有什么感觉不对的地方吗?”

苏溪闭上眼睛,慢慢回想。

“我觉得很奇怪的一点是,那天他们提到房间里很热。”

葛里格很怕热,即使是在家里,他也会把空调开得大大的,更何况是9月的德州。他习惯把自己弄得舒舒服服地之后,再打开电视好好享受,所以当同事提到房间很热的时候,她感到有点意外。

布伦南转身带着材料回到案发的博蒙特,与小苹果见了一面。

本来按人之常情,自己负责的案子没有突破,却被受害人家属交给了私人侦探,多少有点没面儿。但小苹果不是普通的警探,他是真把破案抓到凶手放在第一位的那种警察。

小苹果在交接班之后,来到一个酒吧,见到了布伦南,两个大男人一见如故,立刻投入到热烈的讨论中。小苹果很兴奋,他觉得看到了希望!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开车接上布伦南,来到MCM酒店。他带着布伦南回到案发的房间,掏出当时拍摄的现场照片,从上到下,从外到里,一点一点介绍当时痕检调查流程。

布伦南一直没吭声,等小苹果说完,眨巴眨巴了眼睛。

“我有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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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苹果倒抽一口冷气,有这么神吗???

布伦南呵呵一笑,“让我先给这老哥的遗孀打个电话。”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苏溪的电话号码:“葛里格是左撇子还是右撇子?”电话里苏溪愣了一下,“右撇子。”

“那他抽烟的时候,习惯用哪只手拿着烟?”

“右手。”

布伦南胸有成竹地挂断了电话。

苏溪说过,葛里格怕热,可是当第二天大家来到酒店房间时,却发现屋里很热--这一条线索,就确定了他的死亡时间。

因为葛里格用微波炉炸爆米花造成了电线短路,电工在8点半的时候修好了电路,电灯和电视都回来后,葛里格继续看电视。

但是这个房间的空调一旦断电,需要手动重新打开。可是因为之前房间温度足够低,空调断电后,他一时感觉不到热,所以忘记了重启空调。

而随着时间推移,密闭房间里的温度会迅速回升,这也是为什么第二天大家一开门就感到很热的缘故,这毕竟是德州的九月啊!

这意味着,葛里格死在了从8点半到温度回升的短短一段时间,这大概就确认了他的死亡时间。

接下来,要确认他是真的死在密室之内。

之前的分析都是从间接信息推测,比如隔壁没有听见动静,走廊上没有血迹,等等,无法得出一个确切的结论。

但布伦南说,咱们注意观察葛里格手里的那根烟。

布伦南曾经是个老烟枪,所以他非常了解吸烟的人几乎都有固定习惯,用哪只手拿烟。既然葛里格是右撇子,他也习惯了用右手拿烟,那么这根烟出现在他的左手就不是常态。

考虑到葛里格心房破裂,几乎是一瞬间就送了命。所以他不可能在其他地方被暴打一顿,然后自己回到房间,冷静地点燃香烟,然后再倒下。

那么有没有可能是凶手把他送回房间的呢?但凶手把他送回房间,完全没有必要特意点燃一根香烟,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他的手指之间。更别提香烟上没有找到别人的指纹或者DNA。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葛里格自己在死前点燃了香烟,然后突然死去。

可他是右撇子,为什么烟却在左手上呢?

结合葛里格倒下的位置和方向,布伦南认为,他当时是从床上起身,朝门口走去。他把烟换到左手,以便伸出右手去握住门把手开门。

但他在还没有碰到门把手的时候,就死在了半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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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确认了葛里格的死亡时间和死亡地点,甚至他的死亡方式。

但这一切互相矛盾。

房间里没有任何外人来过的痕迹,葛里格也没有真正被殴打的伤痕,难道他真的是自己一个人在反锁的屋内,被鬼揍死的吗?

布伦南不信鬼,他只相信逻辑。

如果这个房间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一定与周围有关。葛里格的尸检报告上显示的内伤,有一种造成的可能性:被铁头的皮靴猛踹。

史泰龙演过一个名叫“塔尔萨之王”的连续剧,在剧里他就穿着一双这样的皮靴,只一下,就把一个人的脑袋像西瓜一样踩爆了。

而这种皮靴,是电工的标配。

小苹果皱起了眉头。当初隔壁的那俩电工,是他亲自录的口供。如果电工在说谎,以他的经验,不可能毫无察觉。

另外,还是那句话:现场没有挣扎打斗痕迹,没有电工来过留下的指纹或者其他线索。就算他们穿着铁头皮靴,怎么能隔空踢到葛里格的身上呢?

布伦南说,咱们得再找他们问一遍。

但这时距离案发已经过去了7个月,当初那俩电工早就离开了。不过,他们当时来这边出差,就是公司派来的,这边项目没完,就不断会有工人过来出差。

布伦南很有信心:如果当时那俩电工撒了谎,他们身边的人一定会有察觉。

人性,就是不可能保守秘密。

果然。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布伦南和小苹果分头找来出差的电工聊天,一开始,他们得到的信息都差不多。电工们都听说了这个神秘离奇的案子,但每个人听到的都是二手消息,要么毫无意义,要么毫不靠谱。

只有一个电工,在跟聊天的时候,连连点头,“啊,我知道,就是那个寄宿处手枪走火的事儿吧?”

小苹果很无语,“不是,是博蒙特的一个家伙,在自己酒店房间被打死了。”

电工不好意思地笑笑,“哦哦,那我就不知道了。”

小苹果叹了口气,开车带布伦南离开。可是一路沉默的布伦南突然开了口,“咱们得再回去看看。”

“他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吗?”小苹果不解地反问。

“不,我是说,回到酒店房间再看看。”布伦南脸色阴暗,“这次咱们重点要找个弹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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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有些摸不到头脑,小苹果还是毫无二话地带着布伦南回到了MCM酒店。两人商量了一下分工,开始地毯式搜索房间。

但结果依然是一无所获。

布伦南焦躁起来,他有一个强烈的直觉,这事儿肯定跟枪有关。可是光有直觉没用啊。

他深深吸了几口气,再次回到房间,再来一次地毯式搜索。

这次他注意到了一个非常非常细小的痕迹。

酒店房间门后的墙上,有一个很小的凹陷。看起来像是开门时不小心,门把手撞击到墙面留下的痕迹。

这种情况很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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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顺手抓住门把手,把门往墙上推了一把。可是他发现,咦,门把手与那个凹陷对不上!

就差了一点点,但差一点点也是没对上。说明这个凹陷并不是门把手撞出来的。

他凑近了看,小凹陷看起来是被补过,然后又重新刷了油漆。但是时间长了之后,用来填补的东西干燥缩水,原本平平的墙面就凹了进去。

布伦南直起身子,招呼上小苹果,“走,咱们去隔壁看看。”

隔壁正是349号房间。

349号房间与348只有一墙之隔,两个房间的门,也只有一墙之隔。这也意味着,两个门的门把手所对应的位置也应该正好相对。

果然,这边的墙面也有一个凹陷,只是形状相对略小一点点,也被填补过,而且也因为干燥缩憋凹了进去,但凹陷的情况更严重一些。

布伦南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轻轻剥下墙皮,露出里面的填补物,居然是一坨牙膏。

在轻轻掏除干掉的牙膏后,露出了一个小洞--

一个枪孔。

他们回到在墙的那一边,用小刀刮开墙皮,这次里面不是牙膏,是正儿八经的填补物,但是刮掉之后,露出了一个略大一些枪孔。

布伦南又拿出一个激光手电筒。激光从这一头,穿过墙壁,从那一个孔穿出,最后落在床背后的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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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位置铺着白浴巾,摆着小吃,香烟,烟灰缸,靠墙竖着枕头。那正是葛里格坐着看电视的位置。

“这家伙是被枪打死的。”布伦南直起身子,搓了搓牙花,“压根不是什么被揍死的。”

小苹果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看来咱们得去找法医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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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布朗强忍着不耐烦,听完了小苹果和他身边壮汉的来意。

他从头到脚地检查过那个男的的尸体,打开他的胸腔,逐一检查了他的内脏。凭借自己多年经验培养出来的洞察力和精准判断,他证明了葛里格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人重殴致死。

现在,这俩人竟然想告诉他,他细致专业的判断是错的?那人是死于枪伤?

开玩笑吧??

布伦南看出布朗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轻轻把小苹果拽到了旁边。

他们必须得说服布朗,尸检报告是定案的关键。你不能警方说葛里格死于枪伤,可是尸检报告上却说死于殴打。这案子没法往下弄。

布朗不吃这一套,“那不可能。他就是被揍死的。难道你们怀疑我的专业?”

三个人面面相觑,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再坚持就要撕破脸了。布朗咽了口气,还是决定给外来的和尚一份薄面。

“也不是我不想帮你们。现在要重新确定死因,你也没法再做尸检了。他都下葬大半年了,且不要说州里法院申请重新把棺材挖出来的程序有多复杂。关键是,我记得他的尸体被火化了。”

这...布伦南的心沉了下去。

火葬炉的温度不仅能把人的尸骨化成灰烬,如果那颗弹头保存在他的尸体里,也一样会被高温融化。

他们依然没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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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伦南转念一想,"那这样吧,当时尸检应该也拍了照片,咱们看看照片也行。”

布朗决定满足他们一下,让事实教育他们闭嘴。他从档案里找出了葛里格尸检的照片,三个人围在灯下一一翻看。

“这是什么?”

“这是他的肝。”

“那这个呢?”

“这是他的肠子,这里破了。”

布伦南手里的下一张照片是葛里格撕裂的阴囊,他心里已经有数了。

子弹从这边的房间穿过墙壁,直接从坐着的葛里格下身射入了他的阴囊。阴囊周围的皮肤柔软多褶,覆盖住子弹入口,所以伤口不太明显。然后子弹沿着致命的轨迹继续延伸,穿过他的肠子,最后在他的心脏停了下来。

他当时感觉到不对,站了起来往门口走,但才走了几步,心房破裂,他一头栽倒,死在了半道上。

“看看这里,”布伦南指着心脏的照片,“这TMD是一个弹孔。”

“不是,”布朗坚持道,“当一个人胸部被踢或者被钝器击中的时候,心房也会破裂,产生这样的裂痕...”

“医生,这TMD是个弹孔。” 布伦南又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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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丁韩庄

透过案件探究人性之恶 善恶皆在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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