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丨天下第一雄关：嘉峪关
清晨，我们由温馨的“建诚假日酒店”出来，一幅如梦似幻的大西北清晨美景映入我眼帘：一缕晨曦，映红了远远近近的万重山峦和静谧的苍茫大地。好美、好辽阔深远旷达、好“一片孤城万仞山”的西域美景啊，实乃令人心旷神怡……这样地阔天长山万重的景致，在我们人口稠密的中原小城，断断是不可一见的……我多想、多想伫立在这静穆辽阔的西域街头，看东方的太阳冉冉升起啊。可是，不能啊，导游在叫我，我们要出发了……
今天，我们要游览的胜景是：由张掖出发-嘉峪关（220多公里）-敦煌鸣沙山、月牙泉（374、8公里）。全程600多公里。注定，这又是一天，累，并快乐、长知识、补历史、地理课的旅行。我们到达今天的第一个旅游景点嘉峪关时，是上午10点多钟。下得车来，走进人头攒动、游人摩肩接踵、气势恢宏巍峨的嘉峪关城门，一种裹挟着厚重历史的气息，不容拒绝地向我迎面扑来。我轻轻触摸一代代古代工匠们用“黄土夯筑、土坯加筑、青砖垒砌”历经百余年修筑的固若金汤的城墙，瞬间，一种强烈的穿越感向我袭来……感觉我的手，触摸到的不是城墙，而是触摸到了悠远的历史天空下，那些为明王朝风餐路宿修筑抵御外来侵略者的庞大浩瀚、攻防设施完备的军事城堡而付出辛勤劳动、智慧、心血及至生命的工匠们生命的脉动和体温。
我想，此刻，不单单是我一人，当看到经千百年风侵雨蚀依然如此宏伟坚固地屹立于人迹罕至的沙漠戈壁中的嘉峪关古城楼时，除了心灵的震颤，还有穿越时空的玄妙感吧？至少，我感觉我先生此时，他的思绪他的情感也一定是很活跃，也是有了时空穿越感的。不然，他怎么会在我们进入嘉峪关城门时，手抚因经年的风吹雨蚀，漆黑油漆已然斑驳脱离得有好多地方裸露出原木的厚重城门，一定要我给他拍张照片呢？我一开始对他手抚城门照像的要求不以为然。我说：“这个地方有什么好照的哟。”可是，手抚陈旧厚重城门的先生说：“你要晓得，与嘉峪关城门合张影，是很有历史意义的。1876年，民族英雄，晚清钦差大臣左宗棠不顾年事已高（64岁），顶住来自“海防派”李鸿章的压力，力排众议，集结七万余湘兵、抬棺西征收复新疆时，就是由嘉峪关城门浩浩荡荡出发的。左宗棠这一战，收复了160余万平方公里的国土面积。如果不是左宗棠，我们现在出嘉峪关到新疆，可能还要办理护照了哟。”嗯，经先生这样一说，时间一下子就被拉回到了数百年前光绪元年的1876年那个烽火连天、腥风血雨的战争年代。
可不是吗，那一年，个性倔强、意志坚毅、“遍读群书”、历任“浙江巡抚、闽浙总督、陕甘总督、协办大学士，光绪元年（1876年）任钦差大臣督办新疆军务”的重臣左宗棠为表“我之疆索， 尺寸不可让”之决心，抬棺率湘军西征，誓死收复被外族势力控制的新疆疆土，就是由嘉峪关出征的。历史就是这么神奇不可思议，我们今天来到的嘉峪关，一片祥和安宁温润。当初的腥风血雨熢火连天早已随着时间的推移烟消云散得看不到丝毫踪迹……当年，主张“塞防”的左宗棠经过与主张“海防”的李鸿章激辩之后，力排众议抬棺出征收复新疆之战，史称：“清军收复新疆之战”。这一战役历经“达坂城之战、托克逊.吐鲁番之战、东四城之战、西四城之战”几大战役。清军均以势如破竹之势，彻底摧毁了挟洋自重的阿古柏政权。至“1878年1月2日，清军攻克和阗”之战胜利，南疆八城之战宣告结束。整个新疆版图，除沙俄侵占的伊犁地区外，全部收复。对左宗棠收复新疆之战的丰功伟绩，早有诗赞曰“大将筹边尚未还,湖湘子弟满天山。新栽杨柳三千里,引得春风度玉关。”（《恭诵左公西行甘棠》【清】杨昌浚）
我站在苍茫大漠边关的巍峨、宏伟的嘉峪关城楼前，高高仰起头，仰望这座历经近千年暴风雪雨的侵蚀吹打、无以计数战火焚烧摧毁，依然坚不可摧地屹立于茫茫戈壁的古城楼久久，思绪万千……眼前浮现出历史迷雾中的远古时代，这儿，并非是供游人观赏、游玩的深壁固垒城堡。而是漫天黄沙、赤地千里、人迹罕至、金戈铁马、壮士断腕，血染沙场；而是“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而是“长烟落日孤城闭。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而是“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戍客望边色，思归多苦颜。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的戍边将士们望乡思归亦难归的叹息；而是年过花甲的左宗棠抬棺率浩浩荡荡骁勇善战的湘军出征时“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誓不还”气吞山河的壮烈……真的是一种巧合吗？就在你即将启程前往大西北的甘（肃）青（海）游历之际，你极其偶然地看到一组震撼（对不起，我又用了“震撼”一词。大西北之旅，给了我太多的震撼）心灵、过目难忘的来自虎狼环伺华夏大地的1876年，左宗棠率将士抬棺挥戈西征已然泛黄的珍贵历史照片。
你注视那泛黄的陈旧照片良久，思绪汹涌……“不不，”你喃喃而语：“这哪儿是照片哩，这分明是历史深处身披铠甲手持大刀长矛弓箭保家卫国的清军将士们‘军歌应唱大刀环/誓灭胡奴出玉关/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英勇无畏奔赴战场的真实场景啊”……泪眼朦胧中，你似看到如滔天海浪般波澜壮阔的猎猎旌旗在眼前招展；听到召唤热血男儿征战西域震耳欲聋的隆隆战鼓声、战马嘶吼声；你被身披铠甲手持长矛、弓箭、铜斧等冷兵器驰骋疆场将士们冲出嘉峪关勇往直前、不畏牺牲的英雄气概所震撼。敬仰、敬畏、敬爱、感动之情在我心间涌动……然而，你惭愧地深知，左宗棠不畏强敌抬棺率清兵出征西域收复新疆之战，对统一华夏版图作出的卓越贡献，对中华民族大团结的发展历史所产生的深远影响，岂是走马观花的你及你这篇小文所承载得了叙说得完的。
你怀揣朝圣、怀古、敬畏、探幽之情，信步徊徉在人潮涌动，无处不令人叹为观止的结构严谨讲究、高大恢宏、工艺浩繁精良绝伦，凝聚着古时一代代无以计数工匠们的智慧、汗水、心血乃至生命修筑而成的嘉峪关的内城、关城、瓮城、罗城、城壕、箭楼、角楼、敌楼、闸门、炮台、东西翁城及门眉、门窗、楼台亭阁无一例外不是碧瓦朱檐、雕梁画栋、飞檐翘角、肃穆威严，既承袭明朝古建筑的高大威严、粗犷、工丽、典雅、庄重、简约大气之美，又兼容融汇了清代皇家宫殿建筑的精巧、灵动、富丽堂皇、花纹繁复细腻、色彩斑斓绚烂之美的“游击将军府”、“威宣中外”、“会极门”、“关帝庙”、“文武圣神”、“井亭”、“文昌阁”、“天下雄关碑”等等既蕴含着厚重历史文化内涵，且攻防设施完备的“石砌墙垣守岁月,木雕斗拱承古魂”的古军事要塞建筑群之间，你感觉自己恍惚间穿越了时空，行走在天阔地远的远古时代一代代披星戴月千辛万苦精雕细琢修筑城楼的工匠们之间，与他们对话、与他们共叹息、与他们同望明月思故土共哀思……心灵啊，一次次被这些深深烙印、凝聚着一代代古时工匠们心血，智慧，如史诗般壮丽、庄重、巍峨的古建筑群震撼得颤栗……有资料显示，始建于明洪五年（1372年），史称“河西走廊第一隘口”、明代万里长城西端起点，素有“边陲锁钥”之称、“古丝绸之路”重要交通要道、屹立于莽莽戈壁滩千年不倒的嘉峪关，地处甘、青、蒙、新疆四省交汇处，位于甘肃河西走廊中部最狭窄山谷中，因其建在嘉峪山麓而得名。
因其建在嘉峪山麓而得名的嘉峪关，不单单城内有着工艺精湛、结构严密庞大坚固的军事建筑防御体系，两侧的城墙，更是如一条巨龙般横穿广袤无垠的沙漠戈壁连绵数百里。其南城墙，连接“天下第一墩”及海拨4000-6000米、常年冰川雪峰不化（正值盛夏的7月，我们游历甘、青时，一路惊奇地饱览了耸入云端连绵不绝的祁连山皑皑白雪雪峰的美景）、峰峦叠嶂、苍苍茫茫的祁连山；北城墙，连接与祁连山遥相呼应的千峰万仞逶迤绵长、海拨3600米的龙首山和海拨2500米的马鬃山。由此，被称为长城三大奇观之一的嘉峪关，因了地势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居高凭险壁垒森严的天然屏障，易守难攻，自古乃军事要塞，历代兵家必争之地。清代中后期重臣林则徐的一首《出嘉峪关感赋》诗文，道尽了嘉峪关雄、险、高、磅礴气势之飞扬而流芳千古：“严关百尺界天西/万里征人驻马蹄/飞阁遥连秦树直/缭垣斜压陇云低/天山巉峭摩肩立/瀚海苍茫入望迷/谁道崤函千古险/回看只见一丸泥。”其意是说，面对雄伟壮阔险峻坚如磐石的嘉峪关，被誉为千古险的崤函（注：意为殽塞和函谷关的合称）关隘，只是“一丸泥”而已。才情横溢、壮志凌云、治绩卓著的政治家、文学家、民族英雄的林则徐，以他固有的热情奔放的豪情，将嘉峪关的雄、险、坚，写得入木三分，坚不可摧。当然，被誉为“天下第一雄关”的嘉峪关最初的雏形，远非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么雄伟坚如铜墙铁壁。
时间追回到1372年的明洪五年，明太祖朱元璋为加强西北边陲的防守，派智勇多谋，通晓兵法的朝庭开国名将冯胜到不毛之地、荒无人烟的嘉峪山筑建关城。冯胜受命后，不日，率将士起程奔赴数千里之外的西域荒漠戈壁，筚路蓝缕开疆拓土筑关城。大约一年之后，一座没有关楼，“周长仅220丈，高两丈，宽一丈”完全是人工用黄土夯筑的关城，在嘉峪山麓的“九眼泉”（注：关于“九眼泉”，有多个搜索结果。但我个人认为，“九眼泉”的地理位置，在“嘉峪关南门入口处”的注释较为准确——作者注）拨地而起。显而易见，这座用黄土夯筑没有关楼的关城，既不雄伟也不壮观，更无巍峨坚固的百里城墙可言。说到底，它只不过是用黄土夯筑起的土堆子。这一用黄土夯筑的土堆子，对外来侵略者根本造成不了多大的威慑力。故，即便关城建成，战事依然频发。嘉峪山麓远远近近的边关军民，深受外来侵略者的侵扰是常态。明正德年间（公元1506年－公元1521年），吐鲁番可汗满速尔率兵数犯河西，两破嘉峪关城，并大肆掳掠关城内外附近牧民的牛羊及金银财物。直到1539年（明世宗嘉靖十八年），朝庭才逐渐加大了嘉峪关修筑的投资力度。不断增筑、完善、加固内城、外城、城壕、城墙等军事工事建设。虽然当朝加大了修筑嘉峪关人力物力的投资，但是，庞大的嘉峪关工程建设，依然是一个极其漫长、艰难的过程。漫长到什么程度呢？自明洪武五年冯胜率领边防将士开始筑城置关以来，因受财力物力的不足加上战事连绵不断气候恶劣等诸多因素影响，嘉峪关断断续续修筑了168年之久。
时间演绎到清代，清乾隆（1736至1796）年间，因嘉峪关地理位置之重要，清代朝庭对其大动土木进行扩建、修缮。扩建、修缮过程中，其建筑风格在保留、承袭明王朝的“严谨、宏伟、粗犷、豪放、壮观、色彩对比强烈”等的基础上，融汇了清朝时期的“对称、平衡、细腻、紧凑、温婉、粉墙黛瓦、雍容华贵、典雅”等具有江南建筑风格的特质。至此，我们现在看到的嘉峪关，不仅是一座“五里一墩、十里一燧、三十里一保、百里一城”的易守难攻镇守西域边陲，为明、清保卫疆域不受或少受外敌侵犯立下赫赫战功坚不可摧的古军事城堡，同时更是明、清精湛古典建筑工艺融汇贯通的结晶，悠久中华民族历史文化及古典建筑美学艺术的玫宝和不朽丰碑——以其不可撼动的独特魅力，永远屹立于古典建筑之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