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出生,就注定要面对无数遗憾。遗憾如同影子一般,会陪我们一直走到生命的终点。
遗憾到底是什么?
遗憾是杜甫对诸葛亮“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的悲叹;
遗憾是辛弃疾“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的壮志难酬;
遗憾是纳兰容若笔下的“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遗憾更是唐代诗人崔护的“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我特别喜欢崔护的这两句诗,它出自《题都城南庄》: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就是在去年的今天,这长安南庄的一户人家门口,我看见了那美丽的面容和盛开的桃花相互映衬,她的娇羞模样可比花还红啊。
时隔一年的今日,我故地重游,可那粉嫩脸庞的人儿却不知去了哪里。徒留满树的桃花还是旧时模样,含笑绽放着仿佛那是她立于春风中。落花犹在,香屏空掩,人面知何处?
诗中最耐人寻味的是最后两句,“人面不知何处在。”,虽然表面上只是平淡地在描写一件事实,但内里波涛汹涌,想必震惊,迷茫,怅然种种复杂的情感交织。
“桃花依旧笑春风”,用了一个‘笑字,但这笑却是含泪的笑,饱含着心酸,桃花笑得越灿烂,诗人心中就越凄凉,只是悔不当初。
这首看似物是人非、怅然若失、追悔遗憾的名诗,却被人们争相赋予一个大团圆的结局。
稍晚于崔护几十载的文人孟棨(qǐ),在其编著的《本事诗》一书中,记载了很多唐代诗人的名人轶事,其中《情感第一》的篇章里便记录了崔护与“桃花女”的这段桃花情缘。
孟棨所记的这则小文中,是以崔护重游旧地终与“桃花女”喜结良缘而告终。后人还觉不够尽兴抒怀,又将其扩充为“崔护与绛娘的桃花缘”,非但“桃花女”有了姓名来历,两人这段“桃花情缘”的故事情节也更加曲折丰满。现代戏剧大师欧阳予倩,也曾据此创作出京剧《人面桃花》。
自此,“桃花缘”便被用来形容男女间互生情意的代名词,于是后世更衍生出诸如“人面桃花”、“交桃花运”、“命犯桃花”、“烂桃花”,等等有趣的名词来。
由崔护这首小诗所引发的诸多故事的真实性,已无须赘言。不难想象,为什么崔护的这首小诗会千古传唱成为经典,后人又为什么定要给崔护这首诗编织出一个个美好的结局来。
因为我们都希望人生得以“大团圆”,谁都不想落得个抱憾终生的悔恨。
所以,唐代元稹本以“始乱终弃”结局的《莺莺传》,被元代杂剧家王实甫改编成了大团圆的《西厢记》,不过是借王实甫表达了世人一种“愿普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的美好愿望。
所以,早年婚姻爱情坎坷的女作家琼瑶,在她的小说里乐此不疲地诠释着爱情的忠贞不渝。
人生总有不如意事,生活难免留有遗憾,关键在于我们该如何减少和避免它。
宋代词人柳永在《满朝欢》里也说:人面桃花,未知何处,但掩朱扉悄悄。只要别等到“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早下决心,或许一切还有希望。因错过一次机缘,或铭记一生遗憾。
流光容易把人抛,时间轰隆隆如天上的雷声一样瞬间过往,亲爱的,你是否知道,生活中我们是如此无能为力。仅此一生,过期不候。因为回不去了,便只能一路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