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新闻客户端 记者 施雄风 通讯员 朱小炜
4月23日，第30个世界读书日，青海玉树安冲乡中心寄宿制学校迎来一座来自浙江杭州的有氧图书馆。
开馆仪式上，校长达哇和国网杭州供电公司“点亮玉树”公益团队的每一位志愿者握手道谢，至此，他们已在玉树捐建了5座有氧图书馆。
“上千本新书，独立明亮的阅读空间，自带制氧和供暖设备，这正是高原孩子们需要的图书馆。”
仪式结束后，达哇在操场上站定了许久。看着一波又一波到图书馆里借书的孩子们，他和身边的老师说：“我认识这些志愿者已经快15年了，这么长时间里，这支公益队伍一直陪伴着我们。”
第五座有氧图书馆投用。记者 施雄风 摄
高原上的“无电村小”里，
达哇和“点亮玉树”公益团队首次相会
十多年前，达哇还是个刚刚走出大学校门的藏族小伙。怀揣着对教育事业的憧憬，他和几名同伴一起离开玉树城区，到偏远地区任教。
那时的玉树还保留有村级小学，为数不多的几所学校散落在高原各个角落，与广阔牧区为伴，交通不便。
“我要去曲新村小报道，但不知道这个地方在哪，问了中巴车司机师傅才知道，过去要4个多小时。”
达哇近照。受访者供图
曲新村位于上拉秀乡，青藏高原东部，平均海拔超4200米。当地每年的雪季大多要从11月一直持续到第二年5月初，期间植被凋敝，空气极为稀薄。
“有时我们本地人都会被憋得胸闷。”除了天气条件不佳外，曲新村小的3名老师和47名孩子还面临着无电可用的困境。
4月末的玉树牧区还未返青。记者 施雄风 摄
达哇告诉记者，当时玉树的大部分村小都是“无电学校”，学校老师除了要完成教学任务外，还要负责去村民家中采购牛粪，添进炉子后用来取暖和做饭。
“一到晚上，学校里没有一点光亮，孩子们只能睡觉，老师则借着烛光备第二天的课。”达哇说，他教的是数学，做完一个教案后常常已是眼花到看不清数字。
2010年4月14日，也就是达哇参加教师工作的4年后，玉树发生大地震，曲新村小教学楼成了危楼，在校人员被转移到棉质帐篷中。
为了保障孩子们的生活起居，达哇带领老师们加大了牛粪的采购量，“我们用不了冰箱，存不住鲜肉，就买了一些肉干给孩子们备着吃。”
在帐篷学校的夜里，达哇再次点亮了蜡烛，他知道，要把一个无电地区通上电，还需要一点时间。
次年11月，达哇在大雪纷飞中第一次见到了陈雄，这位杭州萧山供电局（现国网杭州市萧山区供电公司）的工作人员和同伴徐晓一起顶着因缺氧而青紫的嘴唇，在他们的帐篷上安装光伏发电板。
临时帐篷学校。资料图片
第一盏灯被点亮了，
接下来还有无数的光亮
“徐晓是浙报集团浙江在线的记者，地震发生后，他在震区一线采访，同时也把‘无电学校’的消息告诉了我们。”陈雄说，当时，国网还未进入玉树地区，当地用电以分散的小型水电为主，地震后，国网青海省公司以最快的速度恢复了玉树的电力供应，但当地村小快要被撤并，乡镇中心学校又还未重建完毕，所以未来一段时间内，“无电学校”仍会保持现状，“于是我们就和浙江在线一起发起了‘点亮玉树’公益行动，号召社会各界和单位职工捐款捐物，目的是尽早给这些学校通上电。”
线路不成网的情况下，要在短时间内搭起一个电源，光伏是最好的选择。“曲新村小又高又远，还有另外4所村小的地理位置和它差不多，我们决定用手上有限的光伏板给它们先通上电”。
陈雄还记得第一次见达哇时的情景，他说达哇又高又瘦，皮肤被高原的阳光晒得黢黑，干起活来十分卖力，“那年冬天实在太冷了，我们喘不过气来，脑袋发晕，都靠学校老师和村民们的帮助，才一片片地把光伏板抬放到位。”
为村小安装光伏板。资料图片
达哇也记得那年的陈雄和徐晓，他说这两个南方人的嘴唇都明显变色了，还在帐篷外边忙了一圈又一圈。
“帐篷学校原先也有一个光伏板，电池储存的电量只够给老师们的手机充电，保障必要的通信，但这回来的电可不一样，是220伏的家用电，冰箱、取暖器、电脑都可以用了。”达哇说，光伏板安装完成当天，大家小心地把一个灯泡拧在了帐篷顶上，光亮发出的那一刻，教室里瞬间沸腾了。
这是达哇和“点亮玉树”公益团队首次相遇，当时的他未曾想到的是，在接下来的十多年里，“点亮玉树”的志愿者们一棒接一棒地给玉树送来了光亮。
达哇（中）和“点亮玉树”志愿者们在一起。记者 施雄风 摄
我们要一起努力，
点亮玉树
“2012年，我在杭州再次见到了陈雄老师，他邀请我们几个村小的老师和孩子到浙江来看看。”达哇说，他记得西湖的秀美和钱塘江的壮阔，更重要的是，几个孩子在浙江的学校待了近两个月后，学习方法有了明显进步。
在外研学有所收获自然是高兴，可达哇心里还挂念着学校用电的事。当时，曲新村小已被撤并至乡镇一级的中心学校，达哇在上拉秀乡任数学老师。上拉秀的学校虽然有电，但是和周边区域共用一片光伏板，时常会出现电不够用的情况。
在杭州时，达哇问陈雄，能不能再给学校配一套专门的光伏板。经讨论同意，2014年11月，上拉秀中心寄宿制学校告别了频繁缺电。几乎在同一时间点，国家电网基本覆盖了玉树，所有学校都通电了。3年间，“点亮玉树”公益团队共为10所村小和2所乡镇学校送去光明。
点亮村小的第一盏灯。资料图片
电的问题彻底解决了，“点亮玉树”的使命还没结束。继2012年邀请玉树的老师和孩子来浙后，经玉树市教育局选送，“点亮玉树”公益团队又邀请了12名优秀小学教师来杭州知名幼儿园学习培训，返回当地后转为幼儿园园长，填补玉树学前教育的空白。
期间，陈雄及其他队员也在和达哇保持不间断的联系，了解师生的切身需要，及时送去物资。达哇告诉记者，眼下在安冲乡刚刚落成的这座图书馆，实际是他看到过的第二座有氧图书馆。
“2021年，我在上拉秀乡当老师时，‘点亮玉树’的志愿者们就给学校送来了一座图书馆。那是一个阳光房，里面种满了植物，靠光合作用制氧。它和现在的有氧图书馆有些不同，但也十分好用，孩子们很喜欢，周末泡在里面大半天不肯出来。”
达哇和记者说，他想讲个实在话，从一开始的送电到送物资再到建有氧图书馆，“点亮玉树”公益团队一直在为孩子们办实事。
“这十多年的点点滴滴，很难用语言去形容。陈雄老师退休了，我好像也被晒得更黑了。他的后来者还在一任一任地接着干下去，我也得努力才是，一起点亮玉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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