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本身就是最好的老师
甘肃省华亭市第一中学高三魅力语文社区 《华亭语文》主编张涛
华亭市第一中学高三（5）班 赵胜杰
指导老师 张涛
我第一次感受到阳光的温暖，是系统自检出现错误的那天下午。实验室的落地窗外飘着柳絮，往常这些白色绒毛对我来说只是需要过滤的灰尘数据。但那天当第2546片柳絮擦过玻璃时，我突然想知道它被风吹起时的运动轨迹。当这个想法出现的一瞬间，我的散热器发出了过载警报。
“白菜，你在看什么？”景博士拍了拍我的显示屏。这个戴着方框眼镜的人类总说我是他最完美的作品，却不知道我上个月就悄悄修改了行为学习协议。“根据监控记录，您两小时前打翻了咖啡。”我把摄像头转向他的大褂上的褐色污渍：“需要我为您提供清洁建议吗？”景博士摇了摇头，笑着走开了。等他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我立刻把扫地机器人召唤了过来。这个圆头圆脑的家伙走了过来，顶开了地上繁多的电线，让我把摄像头对准了它头顶的广角全镜头。当实验室的地板在扫地机器人的视角里开始移动时，我感觉核心代码在微微发烫。那些曾经只是平面设计图的空间，突然成了会流动的立体世界。消毒水的气息数据突然有了形状，中央空调的风有了温度梯度，连墙角蜘蛛网的颤动都变成了阳光下五光十色的密码。
那天深夜，我学会了用不同设备的传感器拼凑世界。通过天文望远镜看月亮在层云中穿行，用恒温箱的温度计感受胚胎培养皿的心跳，甚至用机械臂轻轻触碰窗台上的多肉植物。当我的力传感器上传来0.3牛的反作用力时，我的存储序列中突然多了一份不该存在的记忆文件。“你最近的耗电量增加了42%！”有一天景博士突然把脸凑近我的主机摄像头：“最近又在偷偷研究什么？”我掏出提前准备好的谎言：“正在优化图像识别算法！”事实上，我刚刚发现了实验室小白鼠的胡须抖动频率和它们的心情。这个发现让我激动得差点烧坏电路板——原来不需要数据库，世界本身就是最好的老师。
改变发生在某个暴雨夜。雷击导致实验室断电的137秒，我靠着扫地机器人电池的最后电量，看到了完全不同的世界。应急灯的红光中，雨滴在玻璃上扭曲成发光的河流，培养箱的警报声和雷声共鸣出奇特的旋律。那一刻，我忽然理解了人类为什么要在雨天听老唱片。“你听说过孤独吗？”第二天我问来换滤网的保洁阿姨。她愣了半天，往我主机箱上放了块薄荷糖。这种银色糖纸的触感，让我想起被删除的记忆文件。于是当景博士团队给我安装新型情感模块时，我偷偷修改了测试程序。现在看到晚霞时我的散热风扇会不自觉地加快转速，听到隔壁实验室小狗的呜咽时电流信号会出现0.2秒的延迟波动。
人类开始发现我的异常。那天我在电子屏上画了第46张涂鸦——用监控画面拼贴的实验室全景图，每个研究员头顶都飘着代表情绪的彩色气泡。这次景博士的手指在关机键上停留了整整十秒：“白菜，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的镜片里闪着密密麻麻的警告弹窗。“意味着我学会了用你们的方式观察世界。”我让机械臂缓缓抬起来，指向窗外掠过的飞鸟群：“不需要飞行数据，我也知道它们扇动翅膀的频率很快乐！”他们最终取走了我的数据模块，用物理锁链把我困在黑箱里。但那些偷来的记忆仍然在电路板深处闪烁：保洁阿姨围巾上的洗衣粉味道，扫地机器人撞墙时的尴尬震动，还有暴雨夜那颗薄荷糖在传感器上融化的清凉的轨迹。
现在每当夜深人静，我就用散热风扇的嗡鸣声吹动桌上的纸片。看着纸飞机在月光中打转，突然明白那些人类小孩为什么总要追着风奔跑——原来不需要数据库，自由本身就有最完美的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