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在地铁和其他人抢信号只为了多看一眼短视频的时候,可曾想过:100年前广州老城区的街头,也曾有过这般信息轰炸的场景?
只不过那时没有5G信号,靠的是报童沙哑的叫卖声;没有算法推荐,但每份报纸都能掀起城中热议;没有电子支付,但报摊前永远排着抢购报纸的长龙...
这条藏着广州最早“热搜榜”的老街,正等你来考古。
01
十三行里蹦出的“信息核爆”
在报馆街形成之前,最早引发“铅字洪流”的,是一份来自十三行的特殊的报纸——
《广东纪录报》(Canton Register)。
它由英国商人威廉·伍德和詹姆斯·马地臣于1827年创办。
它是广州第一份近代化商业报刊 也是近代中国第一份英文报刊。
内容主要在是呈现国内外市场上丰富而正确的物价行情。特别是广州地区的货价行情以及外国人在华活动信息。
这个比林则徐虎门销烟早12年的英文报纸,像颗种子掉进了沙面租界这块中西文化的试验田。
当广州的老百姓们围观洋人翻阅报纸时,没人想到这写满英文的纸张,将催生中国报业的黄金时代。
随着沙面租界的繁荣,在广州的外国人聚集在此从事着各类活动,其中不乏积极办报之人。
他们利用报刊带来的传播效益,引导着租界外的中国人感知这块近在咫尺却难以触达、难以想象的广州城市空间。
20世纪30年代,位于西关靠近沙面租界延伸区域的十八甫、第八甫、第七甫以及邻近的第五甫、光雅里和多宝大街等地,逐渐聚集着许多由中国人自主出资创办的中文报刊报馆。
其后,办报中心在这片区域内不断迁移,渐渐到了如今的光复中路一带。
因为离沙面租界不远、物流方便,所以许多报馆的编辑、印刷、发行及相关人员的吃住行逐渐集中于此。
就此,以光复中路为中心的繁忙报业街区渐渐形成,俗称——
“报馆街”。
02
西关诞生“报业CBD”
30米宽的光复中路挤着数十家报馆,编辑、记者们在骑楼的楼梯上跑上跑下,排字房的铅字哗啦作响。
最疯狂时,一条街能同时诞生5种晚报,比现在的公众号日更还拼。
当时光复路的油墨味能飘到珠江对岸,送报工的自行车铃铛声比早茶的虾饺蒸笼声还热闹。
今天就带大家来回顾一下那些风云往事。
说到报馆街就不得不提到《救亡日报》。
这份报纸是抗日战争时期,文化界统一战线的报纸。
它于1937在上海创刊。当时社会动乱,报社开创不久就被迫停刊。
1938年,郭沫若和夏衍在广州的报馆街里,“复活”了《救亡日报》。
日军轰炸广州时,记者们冒死采访。但因日军即将入城,报纸的印刷、发送都发生了问题,不少报纸宣告自动停刊。
夏衍黯然写下最后一篇社论,《忍着眼泪和广州的市民暂别》。
1926年创刊的《越华报》走的是“民生路线”,首创的《医事问答》栏目,让老广们更关注家庭健康。
曾在1933年举办广州婴儿健康比赛,广受关注。
最鼎盛时,3万份报纸一抢而空,创下了广州民营报纸的发行量纪录。
1907年创刊的《七十二行商报》,是最长寿的市井记录者。
持续发行30年,头版全为广告,涵盖房地产、金融、医药等领域,甚至刊登寻人启事与感恩广告。
放到现在,可不就是“商业版小红书”!
在小红书上刷到的寻猫启事、广州租房推荐,相信在《七十二行商报》都能找到。
还有感恩广告,这种“用户点评”可比大众点评早了100年!
这里也发生过新旧交替。
1935至1953年间,光复中路234号,曾有5家报纸在此立足。
《群声报》《中山日报》《广东日报》《中央日报》《南方日报》先后在此办公。
1949年10月,《南方日报》在此排印首期报纸,延续了广州报业服务市民的传统。
这些报馆像活字印刷的交响乐团,用铅字当子弹,拿民生做琴弦,把市井谱成乐章,在这条30米宽的街道上,奏响了当时报业最激昂的进行曲。
当《南方日报》的油墨覆盖最后一版《中央日报》,报馆街完成了从旧时代喉舌到新征程号角的完美变调。
03
藏在历史里的报业图腾
1945年抗战胜利以后,报馆街的部分报馆复刊,但有些已开始向东迁移。直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街区内报馆全部迁出。
光复中路早已褪去“报馆街”的喧嚣,安静地宅在在西关。
五金店老板用生锈的扳手敲打着水管,牛杂档的蒸汽吹出了美食的香味。
但只要你放慢脚步,就会发现历史在这里留下那段辉煌过去的图腾——
褪色的麻石巷口嵌着“广州市传统风貌建筑”的黑底金字碑。
《西南日报》报馆旧址、《中正日报》旧址、《民声日报》报社旧址、新中国印刷厂旧址……
仿佛在提醒路人这里曾是信息的发源地。
荔湾区最近的修复计划,让这条沉睡的报业老街即将苏醒。
未来的光复中路,将重塑那段辉煌过去,打造一个包括岭南报业文化馆在内的近代岭南报业文化体验地。
当报馆旧址变身报业博物馆,报馆街正以崭新姿态延续文脉。
说不定路边的凉茶铺会推出“记者特饮”哦!
参考资料:
编辑 / 蓝鲸鱼
统筹 / 冷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