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利亚：世界公共债务到了危急时刻吗？

北大金融评论杂志

2025-03-24 14:59发布于广东北大金融评论杂志官方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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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美国进入特朗普2.0时代，特朗普预期将采取对内减税、对外加征关税、放松监管等措施，以促进美国经济增长。但是也可能新增额外财政赤字以及推动进一步通货膨胀，财政赤字的新增将推动美债继续增长，加重全球公共债务危机。

北京德恒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范利亚在《北大金融评论》发文表示，面对全球公共债务危机的风险，企业需积极参与国际经济调整，以传统经济为主的企业主动调整投资方向转向绿色产业、健康产业等新经济企业，避免债务危机拖累传统经济，造成产业产能空置，带来经营收入下降甚至陷入资产和负债危机。

本文完整版刊登于《北大金融评论》第22期。

世界公共债务到了危急时刻吗？

根据国际货币组织的预测，到2024年底，全球公共债务将达100万亿美元，占全球GDP的93%。其中占比最高的是美债。2023年底美债余额已达33万亿美元，占当年GDP的120.7%，10年期国债利率已升至4.5%，并且预计将每年增加约3.6万亿美元。另外2023年底发展中国家的公共债务达到29万亿美元，占全球公共债务的30%，相比于2010年16%的份额大幅增加，增速是发达国家的两倍，反映出发展中国家公共债务的快速增长。

虽然现代货币理论（MMT）认为主权国家政府举债无上限，衡量债务可持续与否的关键在于预期赤字规模及经济增速与利率之间的关系，但是债务相对于经济体的规模已成为判断债务可持续与否的结构化合理指标。在公共债务理论方面自20世纪70年代开始成为主流观点的现代债务权衡论认为，低债务水平不影响经济发展，而高债务水平拖累经济发展，GDP的90%被视为一个较为明显的拐点。欧盟的《马斯特里赫特条约》规定的欧元区各国政府的赤字不得超过当年GDP的3%，而公共债务累计不得超过当年GDP的60%，可以视为发达国家对公共债务控制的理性判断。美债的快速上升是受到美国军费增长、养老金和老年医疗保健支出的增加、绿色转型的加大投资的影响，通过格林斯潘主张的债务经济模式以及依靠美元国际结算货币的强势地位将美债义务全球化，在印刷美元的同时通过美债回收美元，只需支付利息即可理论上将美债无限扩大。

在以上所述的全球债务已然扩张到接近GDP的关键时期，公共债务高企已经给诸多发展中国家带来了巨大的财务负担，严重影响其经济增长，例如在非洲，自2013年至2023年间，该地区债务与GDP比率超过60%的国家比例从25%增加到46%。发展中国家的公共债务的借款利率是美国的2至4倍，是德国的6至12倍。目前，超过一半的发展中国家将至少8%的政府收入用于支付利息，这一数字在过去十年中翻了一番。发展中国家所在各地区的利息支付压力不断上升，特别是在非洲、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区。2023年，创纪录的54个发展中国家（占总数的38%）将政府收入的10%或更多用于支付利息，其中近一半在非洲。2020—2022年间，有15个国家的利息支出超过了教育支出，有46个国家的利息支出高于卫生支出，这些国家的总人口超过33亿。

标普全球评级公司最新指出，主权债务违约将在未来10年变得更加频繁，因为较贫穷国家仍然在庞大的债务负担和高借贷成本的遗留问题影响下苦苦挣扎，需要依靠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等国际机构的救助或者其他主权国家的贷款进行债务重组，问题严重的还可能采取债务减记等措施。因此，非洲、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区的贫穷国家的债务风险直接影响其国内的经济发展，导致经济停滞、通货膨胀甚至社会危机，间接影响债权国及国际社会，造成经济损失。

通过以上分析可以看出，全球主权国家的公共债务已经累积到了举世瞩目的惊人金额，而其中最大债务国美国伴随着两党轮流竞标统治权导致债务还将巨额增加并且通过主导地位将其债务义务全球化，而占世界主权国家比例近三分之一的发展中国家无法承担高额公共债务负担也将给国际社会带来经济损失，未来世界各国将不同程度面临全球公共债务高企对经济发展的影响。

各国将如何应对公共债务扩张？

全球公共债务扩张将导致各国根据公共债务情况安排财政、货币和产业发展政策。

随着美国进入特朗普2.0时代，特朗普预期将采取对内减税、对外加征关税、放松监管、驱逐非法移民、鼓励化石能源、重视科技、外交孤立主义等措施，这些措施的目标是促进美国经济增长，但是也可能新增额外财政赤字以及推动进一步通货膨胀，财政赤字的新增将推动美债继续增长。

美债的增长在推动美国经济发展的同时，限制了其他发达国家以及经济良好的发展中国家的债务扩张和经济发展的空间，由于没有美元的强势国际货币地位，这些国家可能采取紧缩财政政策应对公共债务的增长，避免经济增长的放缓导致财政赤字的继续增加。

较贫穷发展中国家面对巨额公共债务和高利率（通常高达4%—11%），将面临债务违约的困境，例如埃塞俄比亚2024年宣布违约，一笔涉及10亿美元本金及3300万美元利息的国际债务未能偿还，埃塞俄比亚政府表示，将不支付这笔债务的本金和利息，更多的较贫穷发展中国家可能寻求债务展期、豁免利息或者国际货币组织的资金支持、债权国的资金支持等渡过难关。

因此，除美国可以继续发行国债解决其国内经济发展问题和维持全球军事霸主地位外，全球公共债务的继续扩张将使得其他国家可能采取风险防范措施应对。从主权债务解决的通常方式来看，削减政府支出、通过债务违约和重组减少债务、实行国内财富再分配以及发行更多货币等措施均可能被各国使用，这些措施也通常导致经济发展减速和通货膨胀。

在全球公共债务的增长、各国经济发展速度减缓以及特朗普推动经济孤立主义等趋势下，中国一方面是诸多发展中国家的债权国，另一方面是全球工业产能最大国，在特朗普执政后，将可能面临出口下降以及对外投资风险加大的困难局面。

企业如何应对全球公共债务扩张？

积极参与国际经济调整

面对全球公共债务危机的风险，企业可以采取措施从危机中寻求机会获得更好的发展，一是在债务危机下全球资产可能有更多的低价交易机会，尤其是能够抵御经济周期波动的发达国家的优质资产和发展中国家的优质矿业资产等；二是以传统经济为主的企业主动调整投资方向转向绿色产业、健康产业等新经济企业，避免债务危机拖累传统经济，造成产业产能空置，带来经营收入下降甚至陷入资产和负债危机。

应对国际贸易可能下降

2008—2010年欧洲主权国家（主要是意大利、西班牙、希腊、爱尔兰、葡萄牙等）债务危机期间，中国对欧洲各国的出口都出现了大幅度的下降，对原欧盟15国中主要国家的降幅达到13.0%，其中对有着严重债务危机的西班牙下降幅度达到36.1%，对新入盟国家的出口平均下降幅度更大，达到17.5%，其中对斯洛伐克的出口下降近40%，当时希腊、意大利两个国家的债务都超过了GDP；另外欧洲主权国家债务危机当时也波及世界其他主要经济体，如美国和日本等，导致这些国家对中国出口产品与服务的需求进一步下降，使中国出口受挫。这些发达国家面对债务危机采取的措施对中国出口经济的影响显然都无法避免，其他发展中国家陷入债务危机时中国外向型企业的经营风险更加需要重视。对于中国以出口为主的外向型企业，面对全球公共债务扩张，一方面要未雨绸缪控制产能增长避免过度负债，以维持市场占有率为目标调整产品和服务供应战略；另一方面要甄别各国公共债务与其GDP比率，选择公共负债稳健型国家进行交易，逐步降低对可能债务违约国家的产品和服务供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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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完整版刊登于《北大金融评论》第2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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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标题：《全球债务扩张挑战与中国企业应对策略》

本文编辑：杨静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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