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场之上13：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北匈奴终结者陈汤的灰色人生

公元前36年，一颗首级从西域传至汉元帝案头。首级的拥有者正是北匈奴郅支单于。一同送来的还有北匈奴终结者陈汤的奏报，最后一句赫然写着：“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世事难料，这份千秋功勋，将让陈汤深陷是非。

一、郅支挑衅汉朝

匈奴和中原的恩怨，已经纠缠了数百年之久。至汉宣帝时，匈奴发生了内讧，进入呼韩邪、屠耆、呼揭、车犁和乌籍5个单于纷争时期。在经过数年倾轧后，呼韩邪单于脱颖而出。不久，呼韩邪的哥哥呼屠吾斯自立为郅支单于，屠耆的堂弟休旬王自立为闰振单于。汉五凤4年（公元前54年），闰振单于攻打郅支单于，反倒兵败被杀。郅支单于乘胜向弟弟呼韩邪发起攻击，攻入漠北王庭。丢失地盘的呼韩邪率部仓皇南逃，向汉廷上书称臣，被安置于长城外，是为南匈奴。

呼韩邪单于和郅支单于都把儿子送到汉廷来充当人质，以表忠心。后来呼韩邪单于审时度势，入汉称臣朝见，郅支单于认为呼韩邪单于实力已经衰落，不会再回来了，于是趁机攻取了呼韩邪的地盘。可是汉朝出兵送呼韩邪回来了，郅支单于于是向西遁去，并在途中打下了呼偈、坚昆、丁令三国地盘。

郅支单于对汉朝心怀怨愤，认为大汉偏心呼韩邪而不帮助自己，于是困辱汉朝使者江乃始。

汉初元四（前45年），郅支单于派使者向汉朝进贡，假意表示归附，并请求将在长安做人质的儿子带回，汉元帝慨然应允，命卫司马谷吉负责护送。

没想到郅支单于不按套路出牌。在谷吉将匈奴王子送回郅支王庭后，郅支居然把谷吉给杀了！

如果你知道大汉对匈奴仁义在前，就知道这个郅支单于多么招人恨了！

当时让谷吉把匈奴王子送回匈奴王庭，汉朝有大臣是举牌反对的。主要代表就是御史大夫贡禹和博士匡衡。俗话说，狗不能喂得太饱，人不能对他太好。简而言之，就是“对夷狄的要求，不能全部满足”，否则他就会蹬鼻子上脸，郅支单于自己都还没彻底归附，就先让我方把他的王子给送回去？再说，前面还发生过郅支单于困辱大汉使者江乃始的故事，如果这次匈奴老毛病又犯了，怎么办？所以把他的王子送到边境就算大汉仁至义尽了，没必要送到王庭。

但是谷吉说：大汉做事有始有终，天子以恩义怀柔远方，汉廷已经养了他儿子十年，仁至义尽，不差这最后一步。如果他胆敢挫辱我，那就是开罪于大汉，那他必然不敢再找大汉的麻烦，自己一定会有多远逃多远。大汉失去一个使者，换来边境安宁，值。

谷吉一番话说服了汉元帝，而他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谷吉死了，郅支单于自知惹下大祸，也知道呼韩邪在大汉的帮扶下势力越来越大，只好向西，来到康居地盘。康居国王以礼相待，把女儿嫁给郅支单于，郅支单于也把女儿嫁给康居王，这关系算是“亲上加上”。康居王这么做，当然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就是扯虎皮做大旗，想要倚仗郅支单于的势力威慑西域诸国。没想到这个郅支单于疯魔附体，把康居王的女儿杀了，还欺负西域诸国，西域诸国没有敢吭声的。

说到这里，我们谷大使的尸骨还在匈奴人手里，大汉先后派出三批使者前去讨要尸骸，结果郅支单于一而再、再而三，对我使者扣押、困辱，总之就是不还。还让西域都护给大汉皇帝带个话：我现在生活困难，要不我遣子入质？

真当大汉没人了？

这时候，陈汤站了出来，教他怎么做人！

二、终结北匈奴

建昭三年，甘延寿和陈汤出使西域，负责统辖西域邾国。

当时郅支单于在西域俨然就是土霸王。陈汤在西域每经过一地，必然登高远望观察地形。

在这里，他和甘延寿有过一段精彩的对话。他们分析了匈奴的形势，陈汤从郅支单于的强盛肌体中，嗅到了尸体腐朽的味道。他说：别看郅支单于现在骄狂，但其实他有致命弱点。第一，他没有坚固的城墙堡垒，没法坚守。第二，军队缺少强弓硬弩。第三，乌孙对他恨之入骨，如果我们联合乌孙对付匈奴，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啊。但如果不打，坐看郅支单于做大，那西域将会沦陷，我大汉危矣！

甘延寿知道陈汤的分析很有道理，就想和陈汤一起上奏。但陈汤觉得，他们的奏疏一旦到了朝廷那帮腐儒手中，那就完蛋了，指定被那帮庸官给否了。

先斩后奏吧！

甘延寿还是犹豫不决，而陈汤只是副使。恰好甘延寿病了，就把这事儿给搁置下来了。陈汤知道机会往往只有一次。他假传圣旨，擅自征调了西域诸国军队，加上车师戊己校尉掌握的汉军屯田官兵，准备干一票大的。

甘延寿听到陈汤假传圣旨的消息，可谓垂死病中惊坐起，想要阻止陈汤以免事态发展到不可控的地步。

对他的上级甘延寿，陈汤怒斥道：大军已经集结，你敢阻止吗？

根据汉朝制度，假传圣旨是重罪，轻的被罢官，情节严重的处死。哪怕你假传圣旨是为了定国安邦也不行，因为这种行为属于对皇权尊严的极大冒犯和挑战。

所以，要国家利益还是皇权尊严？这确实是个问题。

陈汤选了前者，毫不犹豫。

甘延寿没得选，只好跟着陈汤也选了前者。

二人将军队编为扬威、白虎、合骑三部，汉军与胡兵加在一起，共计四万，甘延寿、陈汤上奏朝廷，解释假传圣旨的原委，自请处分，同时汇报军队现在的情况。

当天，二人指挥军队分六部前进，其中三部从南道翻越葱岭，经过大宛，另外三部由都护亲自率领，从温宿国出发，沿北道穿越赤谷，经过乌孙，再沿着康居边界进抵阗池以西。

碰上康居副王抱阗，率领数千骑兵欺负乌孙，陈汤指挥胡兵进攻康居叛军，杀了四百六十余人，夺回被劫的财物及劫掠的乌孙百姓四百七十余人，交还给乌孙。

进入康居东界，西域都护甘延寿命令大军不得抢掠，秘密召见康居贵族屠墨，向屠墨晓谕汉军威武、恩信，与屠墨订下盟约，然后放屠墨回去。甘延寿、陈汤则率领大军继续前进，在距离郅支单于城六十余里的地方扎营。

后来又抓获屠墨母亲的弟弟，此人憎恨郅支单于，从他这里陈汤了解到更多关于郅支单于的情况，第二天就把营寨扎在了单于城三十余里处。

 又一天，陈汤大军继续推进，在离城三里远的地方扎营，排列军阵。城上的匈奴人向汉军挑衅，说：“有种上来呀！”

这就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