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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三十年代的沈从文为自己前二十年立传。对别人理解不易,对自我的认知更难。从严格的意义上说,判定《从文自传》这种自我认知所达到的真实性程度,几乎是不可能的。但从另一个意义上说,《从文自传》却真实地披露了沈从文三十年代的自我选择。由于这一选择是沈从文思想、创作步入成熟期的产物,自传中的自我认知,已经鲜明地体现出成熟期沈从文思想精神的特征。他后来的人生观及其在文学创作中的投射,都与这一思想精神特征相衔接。因此,它对理解沈从文创作的主题走向、人生意蕴以及叙述模式,都具有重要的启示性意义。
——导读:《走出地狱之门》(凌宇)
尤其使沈从文感到震惊的,是他与印瞎子——这位“爱惜鼻子的朋友”的重逢(在某些地方使人联想起鲁迅小说《在酒楼上》里“我”与“吕纬甫”的邂逅)。但沈从文的叙述语调却是格外的平静:他只是如实地写着,这位如今戴上了“玳瑁边近视眼镜”的“乌宿地方的百货捐局长”如何向自己表明“北伐战争后他对于鼻子的信仰已失去”,又如数家珍地一一显示他的精致贵重的烟具及出处,半真半假地表白“我这性命横顺是捡来的,不穿不吃做什么”;只有在写到当我邀他去看看在清党运动中被枪杀的老友的坟,“他仿佛吃了一惊,赶忙退后一步”,支支吾吾地拒绝了时,才略略流露了微讽之意。但读者却能够体味到沈从文内心的沉重与寂寞。不仅是“追寻”的“幻灭”的悲哀,更有着“人”的一切生命活力终不免被无情的历史惰力所吞没的无奈。
——导读:《一个世纪性话题的沈从文式的思考》(钱理群)
无论如何,沈从文的优美与柔和同尼采的奔放与强悍如此地不谐调,但读一读《生命》,我竟在他的那些柔和语句和意象中听到尼采式的声音:他像尼采一样把被人们弄颠倒了的“真实世界”和“表面世界”——用德国话来说就是“虚构的世界”和“现实性”——重新颠倒过来。
——导读:《寒冰在近 孤寂无边》(汪晖)
萧萧没走成,可是沈从文却走成了,并且还给他的乡人们留下了出走的好榜样,还有那个画家黄永玉。据说凤凰的青年中,习文弄画的特别多。其实沈从文就是“水假”时从萧萧乡间过身的女学生以外的一个男学生,岸边的石头从他眼中历历而过,一副地老天荒的样子。沈从文走到了宽阔的江面,风也浩大凛冽起来,激荡着他的帆,嚣声四起。而萧萧的乡间是他心中永远的寂寞的风景。
——导读:《走出凤凰》(王安忆)
合上书页,仔细想想。三三有什么好让人喜欢的呢?她的心智简单到只有五岁的水平,她的梦也简单得有点丑,她跑得最远的地方是一里路外的堡子。站在梦的外面,会觉得三三很可笑,包括三三周围的一群人,都过着不用大脑的日子,一片的含糊,与其说他们是人,不如说他们是山坡上的一片树林。可是只要一踏进梦境,这一切又都活灵活现了,让人心旌飘摇,柔情荡漾。
——导读:《梦中的〈三三〉》(唐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