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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刘 强 博士
外交的形式有很多，其中通过电话沟通也是方式之一，也是元首外交较为常见的一种形式。
前两天，特朗普分别通过电话与俄罗斯总统普京和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就解决俄乌冲突问题进行了讨论。通话后，俄罗斯对此发表了声明，总体表达了对通话的满意，称两国元首在通话中就乌克兰局势“详细、坦诚地”交换了意愿。其中，就特朗普提出的30天停火倡议，俄方提出一系列重要主张，包括确保对俄乌双方整个接触线上的停火进行有效管控、停止乌境内强制动员和重新武装乌军部队。尤其是普京重申俄方对和平解决冲突的基本承诺，并表示俄方愿与美方共同努力探讨实现全面、可持续和长期解决方案的途径，同时要考虑到消除乌克兰危机根源和俄在安全领域的合法利益。
从俄罗斯的声明中，我们可以看到美俄双方尽管在停火问题上的大方向上呈现出大体一致，但在很多具体问题上仍存在着一定的差距。也就是说，仅就效果而言，特朗普的这轮电话外交，为解决俄乌冲突问题形成了一个好的开端，但显然仍有很多具体问题有待进一步磋商和解决。
迄今尽管仍尚未看到乌克兰的声明。但我们看到了特朗普在与泽连斯基通话后的表态。当地时间3月19日，美国总统特朗普表示，他与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进行了富有成效的电话通话，通话持续了大约一个小时。特朗普称，大部分讨论内容基于18日与俄罗斯总统普京的通话，目的是使俄罗斯和乌克兰在要求和需求上达成一致。通话进展顺利，相关声明将很快发布。
虽然特朗普对他与泽连斯基的通话表示满意，也说明泽连斯基很大程度上接受了特朗普的相关建议，然而，若联系到泽连斯基3月19日在芬兰首都赫尔辛基的记者会上所说的话，即：乌方不会承认被占领土属于俄罗斯，迈向和平第一步是“无条件”停火。这就意味着，俄乌双方在解决俄乌冲突问题上的差距依然巨大。尤其体现在乌克兰的领土归属问题上。
即便针对特朗普所提出的有关停火30天的建议，俄乌双方的态度也存在着巨大差距。集中体现在，俄罗斯要求的是有条件停火，而乌克兰要求的是无条件停火。加之俄乌两国之间在极为敏感但却十分关键的领土问题上，存在着几乎不可调和的分歧，这就预示着俄乌未来的和平之路，仍将十分艰难，甚至漫长。
尽管特朗普已与泽连斯基进行过会晤，面对面地讨论过俄乌冲突等相关问题，但却仍未与普京见面。因此，通过电话交流成为特朗普推动俄乌冲突问题解决的一个重要形式。而特朗普的这种电话外交中，也反映出其独特的外交风格和策略，核心特点可总结如下：
一是通过个人化直接沟通的元首外交以达到快速解决问题的目的。就外交理论而言，元首外交因其地位特殊、效果直接、关系重大、迅速及时等特点，在密切和引领高层交往、加强战略沟通与协作等方面发挥着定向把舵的作用。因此，元首外交在外交实践中具有十分特殊的地位和作用。从特朗普上一任期起就不难发现，通过领导人之间的直接对话（如电话）处理外交事务是特朗普一大偏好。其中包括他强调并运用所谓友好的私人关系来快速的达成交易。因此，特朗普的这种电话外交风格，自然也就延续到本届任期，尤其体现在解决俄乌冲突问题上。
二是将商业化的交易主义与利益交换运用于外交领域。电话沟通是商业谈判中的常用方式，通过前期的多轮电话沟通了解对方，交换意见，为最终谈判奠定基调。商人出身的特朗普，十分熟悉商业谈判。而外交的本质也常被认为是谈判的艺术。因此，特朗普很自然地将外交视为“商业谈判”，通过一个个谈判来追求短期可见的利益交换，并希望以此形成叠加效应。例如，他以减少对乌克兰军事援助为筹码，逼迫泽连斯基接受他的解决俄乌冲突方案。同时附带签署包括乌克兰矿产内容在内的双边经济协议。然而，特朗普的这种策略，常常具有明显的以牺牲长期战略为代价的特点。
三是通过个人化处置来弱化多边框架解决问题机制以彰显其个人作用。有关这点明显地反映在其上任后在俄乌问题上的突然转向，并回避通过联合国、北约或欧盟等多边框架解决问题，反而选择的是单枪匹马地向俄乌软硬兼施的解决问题路径。尤其是他私下向普京释放缓和信号，并多次质疑美国对乌援助的价值。同时，采取双边施压方式推动问题解决，以此彰显其个人在解决国际重大问题上的地位和作用。
四是通过矛盾表态制造政策模糊性来展示其所谓灵活性。例如他突然将美国原有对俄罗斯针对乌克兰发起的“特别军事行动”定性，由“俄罗斯入侵乌克兰”转为更为中性的“俄乌冲突”表述。在向俄罗斯释放出缓和信号的同时，也释放出若俄罗斯不配合将加大对俄罗斯制裁的信息。这种常常变化多端且用意模糊的政策表态，已经成为特朗普执政的重要特色。这种做法同样体现在他的电话外交之中。
事实上，特朗普的这种电话外交策略，短期内可能制造了十分抢眼的谈判噱头，也提高了其本人的曝光度。然而，这种做法由于缺乏系统性政策支撑，具有很大的随机性和随意性。尤其是其商业化的交易主义，很大程度忽视了俄乌冲突的结构性矛盾，从而导致迄今为止在关键议题上进展有限。更为严重的是，从长期来看，特朗普这种个人化、功利性的外交模式，加剧了国际秩序的不确定性。尤其是他在解决俄乌冲突问题上，引发了盟友们对特朗普的“对俄绥靖”质疑，也因此弱化了盟友关系，特别是加剧了跨大西洋关系的紧张。同时也引发了乌克兰陷入“被交易”的焦虑。
因此，尽管我们看到的是特朗普通过电话外交，与俄乌两国总统就推进俄乌冲突问题解决出现了向前推进的景象。但现实当中，这可能导致俄乌冲突双方更倾向于采取强硬姿态而非妥协。也就是说，所谓取得的进展，目前也只是停留在战士停火30天的层面上。即便如此，也为能像他想象的那样很快会实现。
很明显因为俄罗斯要得更多，普京想通过抛开乌克兰和欧洲与特朗普单独接触和磋商获取包括领土在内的更多战略利益，正如梅德韦杰夫形容的那样：“餐厅里只有俄罗斯和美国。主菜是基辅风味的炸肉排。请慢用！”
而乌克兰在涉及国家主权和领土问题上很难做出彻底让步。正如泽连斯基所在赫尔辛基所说的那样，领土问题可能成为未来谈判中一个“敏感和艰难”的问题。对乌方而言，承认乌被占领土属于俄罗斯是一条“红线”，乌方不会同意。
总之，尽管电话外交尤其是元首之间的电话外交，在解决具体问题中能够发挥一定的作用。但不能成为惯用的解决问题方式。俄乌冲突的复杂性意味着解决这个问题仍需通过多方参与的集体解决机制方可有力推进。因此特朗普的电话外交虽然对于推进俄乌冲突问题的解决，发挥了一定作用，但远非能够替代相关方坐到谈判桌前解决问题的方式，更不是靠一己之力可以解决的。其局限性和非系统性是十分明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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