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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耳其:警察如何压倒军队,成为国家安全的主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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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现代国家中,警察与军队作为国家强力机器的核心组成部分,理论上存在明确的职能划分:警察负责国内治安与法治维护,军队则专注于外部防御与国家安全。但在现代国家,由于政治、历史和社会等因素,军警分工往往比较复杂。

土耳其独特的政治传统,为警察与军队的关系演变提供代表性案例。1923年土耳其共和国成立以来,土耳其军队长期介入政治。军队一度被视为“政权守护者”,警察则长期处于从属地位。

但进入21世纪后,随着土耳其政治民主化的推进,国家强力机器的权力格局发生显著变化,警察逐渐崛起为独立的政治参与者,与军队形成竞争态势。这种转变不仅反映了土耳其国内政治生态的重塑,也揭示转型国家在安全治理中的独特挑战。


军队至上:1960-1970年代的安全格局

土耳其警察与军队的权力失衡始于共和国早期。作为由军人主导建立的国家,土耳其军队自视为“凯末尔主义”的捍卫者,其干预政治的合法性源于对“国家安全”的宽泛定义。

1960年军事政变后,土耳其通过1961年宪法引入“国家安全”概念,将内部与外部威胁统一为 “国家敌人”,为军队介入国内事务提供了法律依据。国家安全委员会(NSC)的成立进一步强化了军队的主导地位。该机构由军方主导,负责制定国家安全政策,实际上成为军队干预政治的制度化工具。

在1960-70年代,土耳其社会陷入左翼与右翼的激烈对抗,街头暴力频发。军队以“恢复秩序”为由频繁实施戒严。戒严期间,警察被置于军队指挥之下,其职能被严重压缩。军队不仅直接参与治安行动,还通过“国家安全”话语将自身塑造为唯一可靠的安全力量。这种模式导致警察组织的政治化与能力弱化,警察内部因为意识形态的分裂形成左右翼两股力量,也进一步削弱警察的政治独立性。


角色趋近:1980年代警察的军队化改革

1980年,土耳其军队再次发动政变夺取政权。随后,军队试图通过“警察专业化”扩充警察力量,减少自身对日常社会秩序的直接干预。在军方主导下,警察组织经历了大规模重组:预算增加、人员扩充、装备升级,并成立了警察特种部队和快速反应部队。这些改革借鉴了军事管理模式,强调等级制度与军事化战术训练,使警察逐渐具备准军事特征。比如,警察特种部队直接参与打击库尔德工人党(PKK)的行动,其装备与训练水平已接近军队。

同样是在这一时期,军队仍通过国家安全委员会和紧急状态法维持对安全领域的主导地位,还通过与库工党的武装冲突进一步巩固了自身在国家安全中的作用。军方不仅主导反恐战略,还在未获政府许可的情况下越境发动军事行动。警察虽在装备和能力上有所提升,但仍被视为军队辅助力量,行动需服从军方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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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力重组:1990年代的过渡转型

1990年代,土耳其的国内政治和安全格局进入过渡期。随着库工党暴力活动升级,军队和警察在反恐责任上的矛盾逐渐显现。双方围绕 “责任冲突”展开博弈:军队试图通过低强度战争理论扩大自主权,而警察则寻求更多独立行动空间。

1997年,土耳其军队发动“备忘录政变”,推翻了当时的亲伊斯兰主义政府。这标志着军队对国家政治干预的深化,军方通过施压迫使伊斯兰主义政府下台,并重组警察机构,废除警察特种部队,强化了对警察的控制。

但这一时期,警察的权力也得到制度性加强。1991 年《反恐法》的通过赋予警察更广泛的权力,包括对个人自由的限制。此外,警察组织开始参与反对司法改革的示威活动,公开表达对军队主导的不满。这种矛盾反映了安全机构内部权力结构的微妙变化:警察虽仍受制于军队,但已开始寻求自身利益的表达。


关系转换:21世纪以来的民主化和权力让渡

进入21世纪后,土耳其开启以削弱军队政治权力为核心的民主化进程。这一方面是土耳其政治发展的结果,另一方面也是军队为使土耳其达到加入欧盟标准,军队主动做出的选择和让步。

2002 年正义与发展党和埃尔多安上台后,通过修宪和制度改革逐步瓦解军队的制度性特权。例如,2003年国家安全委员会改革将其职能从决策转向咨询,军事成员数量减少。2004 年宪法修订加强了对军事预算的议会监督。

此外,针对军队的司法调查和2016年未遂政变后的清洗行动,进一步削弱了军队的政治影响力。在2016年未遂政变后,土军最高权力机构“最高军事委员会”进行大规模改组,政府部长们大量加入,军队的高级将领彻底成为陪衬。

在军队式微的同时,警察迎来了权力扩张的机遇。正发党政府通过修订《反恐法》(2006 年)和《警察职责与权力法》(2007 年),赋予警察更广泛的执法权。2015 年《国内安全法》的实施进一步强化了警察的自主性,使其在反恐、公共秩序维护等领域扮演核心角色。尤其是2016年未遂政变后,原先由军队总参谋部直接管辖的宪兵部队和海岸警卫队被划归内政部警察系统,标志着警察直接接管对军队传统势力范围。

这一时期,警察与军队的竞争焦点转向反恐领域。随着库工党战略从农村转向城市,警察成为应对城市恐怖主义的主力。2010 年《埃马西亚议定书》的废除结束了军队对警察的指挥权,进一步确立了警察在反恐行动中的主导地位。尽管 2016 年未遂政变后,警察因涉嫌与居兰主义者勾结而遭遇清洗,但这并未改变其整体权力上升的趋势。


竞争逻辑下的安全治理

总体而言,土耳其警察与军队的角色演变揭示了一个核心逻辑:权力竞争才是决定强力部门间关系的关键。在军事干预频繁的历史背景下,军队通过“国家安全”话语和制度设计长期垄断安全权力。然而,21世纪以来的民主化进程打破了这一格局,警察借助法律改革、职能扩展和政治支持,逐步从军队的附属转变为独立的竞争者。这种转变既源于国内政治权力结构的变化,也受到全球安全环境的影响,本质上还是土耳其独特政治传统与现代治理需求碰撞的结果。

土耳其的案例为理解转型国家的安全治理提供了重要启示:在制度薄弱、历史遗留问题复杂的背景下,安全机构的角色分配往往由权力博弈而非理性设计主导。警察与军队的竞争不仅影响国家安全效能,也反映了国家权力结构的深层矛盾。

当前,土耳其政治又进入新的变革期。随着土耳其政治格局的持续演变,这一竞争或将呈现新的形态,但对于权力争夺仍将是最重要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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