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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宇:徽商不仅是“历史”,更是“现实”!|徽商正青春

在中国商业史上,徽商无疑是一个熠熠生辉的名字。他们不仅在经济领域创造了辉煌的成就,更以其独特的“贾而好儒、以义为先”的精神,深刻影响了中国商业文化的走向。     
   
在2025年徽商大会启幕之际,安徽商报融媒体记者对话季宇——从脍炙人口的电视剧《徽商》到荣获多项大奖的长篇小说《新安家族》,季宇先生通过文学和影视媒介将徽商的精神从书斋带向大众,勾勒出徽商的坚韧与智慧,展现了他们在历史洪流中的家国情怀与商业抱负,为这一历史群体“正名”。本次访谈中,季宇先生将与读者分享他如何通过文学作品展现徽商的家国情怀、诚信精神以及他们在近代历史中的兴衰启示。同时也探讨新老徽商之间的传承与创新,以及徽商精神在当代社会的现实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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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杨菁菁
编辑:胡霈霖
校对:李黎   

审核:马翔宇



“虽为贾者,咸近士风”

上世纪90年代的“徽商热”

与徽学的兴盛有关


安徽商报您提到最初关注徽商是因20世纪90年代的“徽商热”,当时最早为何选择从电视剧《徽商》切入这一题材?影视媒介对您传递徽商精神有哪些独特优势? 


季宇:徽商热与徽学的兴盛有关。上世纪八十年代,徽学开始兴盛。有人把徽学与敦煌学、藏学一起并称为国内地域文化三大显学。虽然这一说法存在争议,但徽学研究在学术界产生了重要的影响,无法否认。徽学研究的范围十分广泛,但徽商无疑是其中一个重要领域。上世纪九十年代,我国经济体制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这是一个重大的改变。随着经商潮的兴起,徽商研究也开始受到关注。当时很多影视机构和出版部门纷纷找上门来,请我写写徽商。当时这类题材非常热门。我先后写了电视连续剧《徽商》《新安家族》等,还有一些小说,很受观众和读者的欢迎。小说《新安家族》获得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并被译成德文出版;同名电视剧在央视一套黄金时段播出,并获得飞天奖。影视作品受众较广,对于传播徽商精神有很大的优势。它使徽商的研究从书斋走向大众,为更多的人所认知。


安徽商报我们留意到,传统文艺作品中的徽商形象多被丑化(如“卫朝奉”),为何选择通过文学为其“正名”?这一过程中遇到的最大挑战是什么?


季宇:社会观念对文学作品有着重要影响。中国几千年的传统就是重农抑商,农是本,商是末,这种观念反映到创作上,产生“卫朝奉”之类的文学形象一点也不奇怪。在明清小说和戏曲中,丑化商人,包括徽商,较为普遍。这是时代的影响所致。问题是,像“卫朝奉”这样的人和事在徽商中可能是存在的,但他们并非主流,否则就很难解释徽商这个群体为何能有如此强大的生命力和影响力。


众所周知,明清时期,徽商曾执商界牛耳三百年之久。所谓“独步天下”“穿天洞庭遍地徽”等种种说法,可见影响之大。如果都是如“卫朝奉”这样的下三滥人物,是不可能取得这样成就的。好在时代变了,人们的观念也在变。我在写徽商时,面临的已不是观念问题,而是如何通过他们的故事,把这个群体的精神层面展现出来,从而使徽商的形象真正立起来。


安徽商报徽商“贾而好儒、以义为先”的品质,这些精神如何在您的作品中具象化?


季宇:“贾而好儒、以义为先”是徽商精神的重要方面。我曾写过一篇小说《暗语》(刊于《十月》1998年2期),内容是说有一年战乱,某米店的老板带全家逃亡,将米店托付给了留守的学徒。不幸的是,老板全家在逃亡途中遇难。后来,战乱结束,这个学徒一直守着米店,直到许多年后,找到米店老板的一个仅存的女儿,将这笔财产交还给她。这个故事来自一则史料,当然经过文学加工和提炼。徽商重然诺,往往一诺千金。这样的故事在徽商中很多,不胜枚举。所谓诚信为本,我觉得这些都是徽商的优点,但还不足以概括徽商,因为这些品质其他商帮也有。徽商与其他商帮不同之处是“贾而好儒”。有人把徽商称之为儒商,也是这个道理。徽州素称“礼义之邦”,徽州商人自幼耳濡目染,深受传统儒家文化影响,因而在经商过程中,他们自觉不自觉地把儒家的思想渗透于理念中,贯穿于经营方式中。正如朱熹所云:“虽为贾者,咸近士风”。这话的意思是说,徽州商人虽是生意人,但思想和行为却有士人风范,即按照或接近士人的标准来规范自己的行为,而这正是儒商的含意所在,也是三百年来徽商的精神标识。




从晚清开始

徽商精神就包括了

“商人爱国”与“争夺公平商权”


安徽商报您在《新安家族》中用很大篇幅来表现“公平商权”和商人爱国这些理念,是出于何种想法?


季宇:鸦片战争后,西方列强开始入侵中国,强逼清政府签订各种条约,并在经济上对中国展开疯狂掠夺。这个战场虽不见硝烟,但却更危险。晚清时,中国的商业、铁路、矿山等很多都被外国人控制了。当时就有人大声疾呼:“亡印度者,非英国之海陆军,而是英国东印度商会耳。”就是说,列强在经济上的掠夺更可怕,甚至远过于枪炮。


对于这个问题,当时很多有识之士,包括一些爱国商人,都认识到了这一点,开始努力抗争。就拿争取公平商权来说,当时叫“争利权”“争商权”。为什么要争?因为不平等啊,什么都是外国人说了算。中国所产的生丝、茶叶,是出口大宗,但价格不由华商说了算,而是洋商说了算。各口通商后,利权、商权全被洋商操控了。他们挟巨资,操纵市场,用极低的价格进行收购,搞得很多人破产。于是有人站出来抗争了。大家熟知的胡雪岩(也是徽商)就是其中之一。他为了不让洋人压低生丝价格,广收生丝,与洋人叫板,结果在洋人的打压下,以失败而告终。


我写徽商时,找到不少这样的资料,看了很受触动。争利权争商权,说到底是求生存求发展。这也是一种爱国行为。商人爱国,古已有之。有句话说得好,经商无国界,但商人有祖国。我当时就很想表现这些,这也是为了展现一代徽商的家国情怀。如今虽然时代不同了,但我们同样遇到这样的问题。很多东西的定价权不在我们手中,由别人说了算。特别是眼下的国际形势,美西方对我们围堵,这个问题更加突出。不过,一百年前,我们的老祖宗就为争利权、争商权抗争过。我觉得这也是徽商很了不起的地方,这种精神很可贵,值得很好地去研究和表现。


安徽商报您提出“徽商不仅是历史概念,更是现实概念”,新老徽商最显著的共性与差异分别是什么? 


季宇:中国十大商帮,如徽商、晋商、甬商等等,这是一种按照地域划分的概念。如今已有很大的不同。虽然那个称雄于明清时期的徽商早已式微,但时代在发展,新一代的徽商已经成长起来。虽然他们与老徽商已不可同日而语,但从徽商的精神而言,他们之间的脉络和传承依然有迹可循。历史上的徽商留下了许多宝贵的东西,如诚信、义利观等等,在今天的新徽商的身上依然在发扬光大。尤其是在深入改革开放的今天,安徽籍的企业家对社会做出了重大贡献。如科大讯飞、奇瑞汽车等等。老徽商的精神依然在延续。从这个意义上,我说徽商不仅是历史概念,更是一个现实概念。



清末徽商衰落给今天启示

不断创新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安徽商报明末清初徽商鼎盛三百年,但近代却逐渐衰落。您认为其兴衰对当代企业家有哪些警示与启发?


季宇:关于徽商衰落原因,学术上有许多讨论。这里我只说一点,那就是徽商的衰落与思想保守分不开。如茶叶是徽商经营的大宗商品,在“洋庄”(即出口贸易)占很大的比重。但晚清时,锡兰(斯里兰卡)、印度开始后来居上。它们的机制茶受到国际市场欢迎,而我们的手工茶却相形见绌。当时的两江总督陶澍就提出要搞机制茶,但遭到徽商的反对,没有搞下去,结果竞争力大受影响。任何人、任何事,囿于传统,故步自封,导致其衰亡则不可避免。这对我们今天来说也是一个启示,值得认真反思、总结。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只有与时俱进,不断创新,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安徽商报纪录片《安徽人在特区》记录了一批南下企业家的奋斗史,您认为地域迁徙如何重塑徽商精神的内涵?


季宇:纪录片《安徽人在特区》是一部关注新徽商的纪录片,共16集,由禹成明导演,我任撰稿。拍摄期间,剧组先后到海南、深圳、珠海等特区,采访了包括史玉柱在内的几十位身在特区打拼的安徽企业家,通过电视镜头,展现了他们在改革大潮中艰难开拓,纵横驰骋的经历和风采,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徽商被称作“徽骆驼”,说明他们能吃苦耐劳。当时哪里有生意,哪里就有徽商的身影,北至蒙古、新疆,南至云贵,都有徽商。胡适说过,一个地方如果没有徽州人,那地方就是个村落,徽州人进来了,他们就开始成立店铺,然后逐渐扩张,就把这个村落变成小市镇了。徽商特别具有开拓精神,这已为历史所证明。在拍片时,我最突出的感受是:时代对人的影响。如果没有改革开放,如果没有特区这个平台,这些成绩是很难做出的。所以说,应该感谢时代。相信在这个伟大的时代,老徽商的精神定会历久弥新,而新徽商也一定会做出更大更辉煌的成绩。



季宇,一级文学创作,曾任安徽省文联主席、省作协主席,中国文联、中国作协全委会委员。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群山呼啸》《新安家族》《王朝的余晖》《共和,1911》等;小说集《最后的电波》《当铺》《金斗街八号》《王朝爱情》《猎头》等。长篇小说《新安家族》翻译成德文出版,另有影视作品多部。中、短篇小说曾在《人民文学》《中国作家》《当代》《收获》《上海文学》《钟山》《十月》等刊发表,并被《新华文摘》《小说月报》《小说选刊》《中篇小说选刊》等选刊所选载。作品曾获全国五个一工程奖、飞天奖、金鹰奖、星光奖、人民文学奖、长江文艺奖、中篇小说选刊奖,以及安徽省社科文艺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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