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都美文 | 在文字的美好里相见

铜陵台

2025-03-19 18:48发布于安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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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文字的美好里相见

张贤超

相约，在临安的云深之处；相见，在山腰的相见茶舍。

如此相见，被染上云雾的洁白和满山的深绿，被赋予了浓浓的文学气息；如此相见，相隔千里万里，相聚的时光虽短，却有难以描述的美好。两地文友，未曾谋面，但见面就有熟悉的情愫，那是共同爱好文字的缘故。只要心中有文学，不管我们的创作水平如何，热爱文学的心就会一样炽热。任何时候，写或者不写，对文字的眷恋与热爱，一定会永远保持那份曾经的温度。

为了这次文学的邀约，我果断推掉工作与生活的一切繁杂，让身心在文学的牵引下，接受一次自然与思想的洗礼。

相约的地方极妙，恰恰因为那里不是繁华所在。肆意奔驰在临安的盘山公路上，弯弯绕绕，只为山间的星星点点灯火，还有夜色里的虫鸣。有文友说：“好久不见萤火虫了。”是的，在山中，一定随处可见忽明忽暗的萤火虫的。像诗歌中的那只蟋蟀，一定是带着乡愁的美好情愫。临安作协巧妙地将文学研讨的地点安排在山野里的相见茶舍，一同品茗，一同聊文学的话题，最是贴切。

相见茶舍，像是悬在山腰的一只风铃，在风的诱惑下，发出令人迷醉的乐音，像清泉流过卵石，是灵动的美，更是宁静的美。茶舍外的露台，正对着山谷，遥望远处丛叠的群山，于是就有了人与自然最生动的对话。这三天里，我们不止一次地来到茶舍的露台。清晨，看山间云雾袅袅，丛林叠翠。深夜，在圆桌上点一灯烛火，与暗夜里的群山和山间可数的灯火对话。在茶舍里，我们深夜无睡意，谈兴浓到极致，浅啜香茗，散淡而闲适，总有聊不完的话，大多关乎文学。所以，在任何时间，即便社会再如何执着于物质文明，少了文学，生活便少了活色生香，就像临安有名的鸡血石，少了那一抹红，石头的魅力便荡然无存。

在相见茶舍，我喜欢早起，一定要趁着曙光将至的时刻，天若大亮，则韵味减半。我必须定了闹钟，准时将我叫醒。第一天早起，相约一起爬山的文友微信里发来视频，说天还太黑，但视频中山间裹着夜色的泉流声，越发地清幽与悦耳，像清晨山谷的鸟鸣。我一路寻着泉流而去，很快就听到山间文友亮着嗓子喊我，唯闻其声，不见其人。其时，路上我还遇到临安的洪诗人，志趣相投的人，总能不约而同。他陪我去爬山，并与文友会合，我们一边爬山，一边细数山间“梯田”和核桃树。洪诗人是当地人，他颇有兴致且耐心地和我们介绍临安的特产——山核桃。我们有问不完的话题，关于山核桃和山间的一切所见。植被覆盖的山野，有开垦的痕迹，也有各种自然所赋予的“悬念”。对自然的好奇和兴趣，本源则是对生活的热爱。喜欢写作的我们都深深懂得，这就是热爱文学、深耕不息的动力和源泉。这一次“寻山”我们不仅深入了解了山核桃的生长和采摘，还跳出诗歌，在土壤之上，认识了缀满果子的茱萸，我执意要折一小枝，带回了我的书房。此时，它插在我的笔筒里，带着我们吟唱了无数遍的诗句一起，清晰地呈现在我的面前。

相见茶舍的第二天，天亮之前下了点雨，山间更添一丝凉气。伫立台阶，此时，能清晰地听见虫声唧唧，越仔细听，越感觉声音的真切，像笼罩在山间的一张网，声音弥漫在整个山谷里。看来，山里的虫儿也习惯早起。迎面而来的山风，轻拂脸颊，有丝丝凉意，感觉山里的秋天来得更早一些。深嗅，空气润而清新。这一切组合成清晨的召唤，充满了无穷魅力，仿佛此时沉睡，会错失许多美好。遥望远山，雨后山顶的云雾，更加浓厚，它们组成了纯白的马群在山之巅，苍穹之下，快意地行走。再仔细看，有曙光藏在云里，似乎云雾越来越藏不住光，像一张纸终究挡不住跳跃的火焰，光亮像成熟的石榴子，饱胀得像是马上要迸将出来。

文友向我走来，我们今天早起是相约一起下山。我们在相见茶舍的露台上能清晰地看见山脚错落的楼房和快要干涸的河床。河床之上，卵石遍布，层层堆叠。朝向山脚，我和文友拾级而下，这些“S”形的台阶，是村民为方便养护山核桃树而修建，但遗憾的是，台阶并没有一直延伸到山脚。没有台阶，我们依着山势，寻找可行的路径，山间落叶铺展，野草肥美，踩上去，松软不滑。我们未能行至山脚，最后只能在悬崖处停下脚步。我们望溪兴叹，不得不折返。但一切的况味，其实都在“寻路”的过程中，我们看到洒落一地的山核桃，自然也会想到“白露”节气到来时要采摘山核桃热闹的开竿仪式，还有已经成熟的山核桃散发出的令人沉醉的木香。

山坡上石头垒起来的圆形小房子，里面可以放置农具。我忽然想起台湾作家李乐薇的散文《我的空中楼阁》所写到的，山间小屋恰似眉梢的痣一点。那是远离都市喧闹的一种宁静与平和，是对现世物质文明高度发展的排斥与抗拒，是对精神文明不尽如人意的厌倦与无奈。我们是不是常常遗失在高楼大厦之间，常常迷醉在手机的强大功能里。尽情享受着物质与高科技带来的短暂快感，自觉或不自觉地承受着被动牵制。表达越来越直接和快捷，很多人已无法接受，或者不再愿意接受慢节奏下的生活。但我们又不得不承认，我们每个人骨子里又在喧闹过后，无比渴望田园与山野，因为那里没有聒噪，只有清脆的鸟鸣；那里没有晃人眼的色彩，只有青绿。那里不全是水泥的浇筑，那里尚有泥土的清香。那里有归去来兮，有归园田居。那里繁华摇落见真淳，能让你的心跟着慢下来，不过度开发和掏空自己。那里才是被生活逼迫无奈后，真正能让你喘口气的地方。你只管在山间行走，身心由己，因为山间已为你准备好了绿油油的青菜和飘香的瓜果。其实，自然的馈赠，才是我们人类享受不尽的福祉。

在文字的美好里相见，于是就有了与青山和清泉的对话。两地文友的相见，重新点燃了我心中那欲燃未燃的文学火苗。算起来过去有十年，我痴迷文学，写作成为我生活的重要部分，它一度成为我生命的意义和价值所在。那时，我常常会为了一篇稿子，熬至深夜两点，常常为了写不出文字，频频去图书馆借书来读。对于文字的苦心经营，也成了那十年我的骄傲。样报样刊，和全国文友、编辑互通交流的信笺，都成了我的珍藏。而近十年，又发生了诸多变化，有些曾经发表过文字的报纸都不办了，曾经的文友也和我一样，也不再写稿了。可曾经发表的文字还在，虽已泛黄，但与文友交流的亲切画面还清晰可忆。但变化最大的，还是快有十年的时光，我已经不再用力地去写文学稿了，不再深夜掌灯煮文字，不再在网上搜发表稿件。虽然心中的旧情依然，但付出的行动实在是少。我只能找借口，那是岁月与生活的无奈。我常常心生提笔写作的念想，有些东西不能因岁月而变改，那是对美好的痴迷与执着，需要我们付出努力，就像石头的坚硬不能改变溪流永远向前的脚步。所以，不见，不代表已然不在，而是在寻一个恰当的、不期而至的机会相见。

此次文友的相见，让我一下子找到了那些年寻梦文字的美好。文友们相互交流对文学的感受，一样熟悉的经历，感悟契合如一。所以，在文字的美好里相见，于我而言，是在十年后，与文学的一次邂逅。此次千里之外的文学研讨会是一个难得的契机，希望它能激发我的文学情愫，在往后的时光里，能为自己多积攒一些文字。

我常常在想，我们要在《诗经》里阅读诗意与美好，也要在生活中去寻找《诗经》里的诗句。其实，文字与生活本就是一体的，关键在于，我们以何种眼光与心境来对待生活，以美寻美，美则自然呈现，不关乎世俗与物质，精神的慰藉，在于远山如黛与泉水潺潺。

一次文学的邀约，让我们在文字的美好里相见，在文学的海域，我愿撑一支长篙，去寻梦一切与文学休戚相关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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