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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80后同辈的殊途人生,我大受冲击”

“我们是谁”与“我们本可以”
本文节选自《世界之中》结语部分


我平生最钦佩的人之一,是在求学时期社团里认识的一位朋友。我们刚结识的时候,他很木讷,习惯性地躲在角落里,不跟任何人说话。我们那个时候被普遍教育,到社会上要懂得人情世故,要能跟人打成一片,要会来事。大家都刚做大学生,懵懵懂懂,涉世未深,忐忑又好胜地想要活成前辈口中的成功人士。而像他那样不善社交的人,会被默认为失败者,渐渐被遗忘在角落里。
然而许多年后,有些当年的成功者被人遗忘,或者人生之路并不顺遂,但再见到他时,我十分惊讶。他的气质全然变了,整个人似乎为之一新。虽然仍不爱说话,但举手投足之间,显然平添了许多自信。他携来的女友大方美丽,家境显赫,却小鸟依人,望向他时满眼都是光彩。
我们聊起他为什么转变如此之大,他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而是先给我们表演了一个魔术,我们才知道他刻苦学了多年,已经成为魔术圈里小有名气的爱好者。他告诉我们,刚进大学时,看别人神采飞扬,自己笨嘴拙舌,也十分焦虑。直到后来他鼓足勇气去学了魔术,才意识到,原来安静的人也可以成为别人关注的焦点。看到那些平时能言善辩的社交名人在他的戏法面前也瞠目结舌,成为给他鼓掌的观众时,他一下子就有了信心:原来所谓人情世故的天花板,永远比不上手里的真功夫。
他之前看似自闭的性格到了学习魔术那里,反而变成某种优势。因为他的安静,他的不善言辞,反而使他的注意力可以不为外务牵涉,可以集中于自己的方寸天地,聚精会神琢磨种种手法,反复练习也不觉得枯燥。我问他,魔术表演岂不还是需要许多与观众沟通的社交技能?他回答说:沟通需要真心相对,表演却是将真心遮蔽起来的最好伪装。如果我知道我可以用技巧和手法控制你的反应与情绪,那么我一定会认为,其实没有必要跟你作真心的沟通。因此,表演和沟通其实是相距最远的两种互动行为。
练习魔术使他获得的另一个好处是,他体验到了学习一项技能可以给人带来扎扎实实的改变,这种经验给他带来许多快乐。他的女朋友不无骄傲地跟我们炫耀,他在日常生活中是一个很有趣的人,他会弹吉他,会填一些不着调的歌词,会做些木工,会玩魔方,还在自学沙画。不知不觉间,他从当年那个木讷而自闭的少年,变成安静而自信的男人。我们举杯,真心为他的变化感到高兴。
我之所以钦佩他,正是因为这种变化。“变化”对绝大多数人来说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至少就我认识的大多数人而言是这样。有许多人在你认识他的第一天时其实就已经定型了,之后不管再过多少年,他都仍然活在当初束缚他的那个躯壳里,识见格局都没有什么变化,或者坦白说,经常变得更糟——更世故,更庸俗,更格调低下。当然,也会有一些人,因为经历了重大变故——比如父母去世、离婚或者遭受不幸——而发生巨大的变化,但这些终究也是因为外力所致。能够纯靠自己的力量不断改变自己,尤其是三十岁以后还在改变自己的人,真是凤毛麟角。然而,仔细考究这些人为何能改变自己,我又往往发觉,那些促使他们改变自己的力量,其实早就镌刻在他们的灵魂之中,只是等待他们自己鼓起勇气,走出那一步而已。
谈起勇气,我又不得不想起她,来对比那位魔术师。
她是我的山东老乡,读书期间也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自信,美丽,成绩优异,还拥有让所有人都羡慕的校园爱情,大学三年,情比金坚,从未变心。
然而对于校园爱情来说,毕业季往往是考验真正的开始。她的家境不错,而父母不愿意女儿走远,坚持要她回到身边,至少不能出山东。她遵从父母的意愿回家乡小城考了个公务员。她的男朋友是四川人,愿意为爱奔赴千里,参加山东省考,但是没有考上。随后,他去济南找了份工作,但并不满意。这个男生在读大学期间颇以文采出名,思维敏捷,言行作为有锐气。到我们山东来,语言又不通,被老干部思维的上级一管辖要挟,又觉得气不顺。彼时两人因为这些事多有争吵,一气之下,分手得无比惨烈。男生回到北京创业,她则在父母的安排下开始了相亲历程。
我有时感慨,我们山东人似乎在某一个时刻,很容易“基因觉醒”。读书时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充满理想、蔑视体制,然而一毕业,或者工作几年,因为不确定性而备感焦虑时,就很容易回到那个熏陶自己的文化基因中去寻找安全感。想考公务员,想做老师,想回到家乡亲人身边找关系。其实这些选择,好像都不能说错。一个女生,回到爸妈身边有什么错?找个安稳工作有什么错?不把青春赌在一个男生的青春上有什么错?(那小子最终创业失败,找个大厂上班去了。)然而有些时候,你做出的人生选择按常理来讲都是安全之举,或者肯定是最不差的那种。但不知怎的,十年后回头一看,不是一步步往上走,而是一步步往下走。
她相亲的最初几年,也见了不少当地的青年才俊,但谈吐举止终不能与考去全国Top30高校的天之骄子相比。而彼时刚分手的她,青春靓丽、工作体面,相处时又不自觉拿前男友的标准来要求相亲对象,给人的印象自然是眼高于顶、难以伺候。蹉跎几年,也剩下了。父母虽然要她在膝畔常伴,但其实在体制内并没有什么影响力,不能为女儿铺路。工作几年,她成了单位里写材料的“干将”,加班时长多,提拔机会少,熬夜焦虑,身体发福,脸上坑洼,神采不再。三十岁后,终于草草结了婚。我后来去她家拜访,她丈夫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屋子里烟雾缭绕。想起她大学期间最烦吸二手烟,甚至还跟教务处吵过架,现在只能不胜唏嘘。原来当年的惊艳众人,只是因为被人无条件地爱着。然而遇上没那么爱的人,一切都有了条件。胶原蛋白的流失没有真情实意的滋润,就只剩下中年人的脱发与谢顶,肚腩与黑眼圈。
我最近时常想起这两个例子,因为他与她,选择求变或求不变,都不是因为外力的干扰,而是因为本就内在于自己基因/性格中的某些因素。也就是说,他和她都在人生历程中回答“我是谁”时,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选择,进入了截然不同的生活状态。为什么会这样?这个答案或许只有神圣的命运才知道。我琢磨不透,只能感慨于生活的多样、造化的无常。
然而我常常思考的其实是另外一个问题:个人如此,国家、民族也会如此吗?
我们很多人对很多民族都容易形成刻板印象,但读多了历史,你就会发现,许多刻板印象并不是“自古以来”,它们形成的时间其实都相当短暂。
今天的瑞士给人留下的印象是富庶、进步和“永久中立”,但在1848年以前,此地多属农村,又在阿尔卑斯山间,穷乡僻壤,是环境恶劣的“四战之地”。瑞士雇佣兵曾因骁勇善战著称,曾于1499年击败施瓦比联盟,但也在1515年败给法军。此后他们虽然很少从事对外战争,却因为宗教改革经常爆发内战(1656年的维尔梅根战争,1712年的托根堡战争,1798年被法军占领,1847年独立同盟战争)和农民起义。今天富庶的瑞士,是工业化之后才诞生的。
今天人们普遍认为法兰西的军队软弱而德意志的军队强悍,然而在两百年前,人们对这两个民族的印象是相反的。托尔斯泰的小说《战争与和平》创作于1865—1867年,描写的是拿破仑战争时代的事。那里面安德烈公爵的父亲老博尔孔斯基对拿破仑的评价是:“波拿巴(即拿破仑)生来有福分。他的士兵很精锐,而且他先向德国人进攻,只有懒人才不打德国人。自从宇宙存在以来,大家都打德国人。他们打不赢任何人。他们只晓得互相杀戮。他就是凭这一手闻名于世的。”这便是当年德国人给欧洲其他民族留下的印象。德国人扭转这个印象,也不过是最近一百五十年的事。
今天日本给人的印象是干净、整洁、秩序井然,福利制度全面且贫富差距不大。然而在1910年日本作家长冢节的小说《土》中,尽管日本已经开始了成功的工业化,但农村妇女因为医疗条件差而死亡,儿童普遍挨饿,女孩被送到惨无人道的黑心工厂去工作,每天十二个小时轮班,宿舍肮脏至极无法入眠,大城市周边贫民窟无处不在。即便在“二战”前,日本的工业建设也不过就是那个样子,而日本人扭转这个印象,也用了三十年的时间。
今天许多中国企业家在“出海”时,计算越南、印度尼西亚、墨西哥、埃塞俄比亚或苏丹的劳动力性价比,认为那些地方工人懒惰、愚昧、教育水平低下,不如中国人勤劳勇敢、聪明刻苦。然而倒退回20世纪80年代,日本、新加坡、中国香港或中国台湾的企业家看大陆,其实也带有类似的偏见。大陆人扭转这种刻板印象,也用了一代人的时间。
沧海桑田,世殊事异,谁说是什么就一定是什么?过去的失败不代表将来会一直失败,过去的辉煌也不代表将来会一直辉煌。只有那些永远不拥抱变化的民族,才无法甩去他人对自身最消极的刻板印象。
历史学里有一个说法:我们的历史观取得进步,往往不是因为发现了新的史料,而是因为我们用全新的视角看待自己的过去。19世纪中叶的德意志民族用“懒惰”定义自己吗?并不是这样。李斯特在《政治经济学的国民体系》中发现,德意志人从中世纪开始就是精于商贸和探索的民族,他们有辉煌的汉萨同盟,而今德意志人要复现这种传统。19世纪中叶的日本民族用“闭关锁国”定义自己吗?并不是这样。吉田松阴开塾授课,所讲的内容也不过是《论语》《孟子》《孝经》《礼记》《庄子》《孙子兵法》《史记》《资治通鉴》《三国志》《后汉书》《新论》和《日本书纪》《古事记传》等中日经典著作,然而维新派就是可以从中开出变法自强的新道。
一百年前,有不少绝顶聪明的才学之士讨论过国民性问题,他们讨论中国人的身份认同,不外乎要重新树立中国人的骄傲。然而张之洞写《劝学篇》,以“教忠”“明纲”为先,似乎不感念大清之爱民,不以三纲五常为本,便不配做中国人。至于倭仁论“以忠信为甲胄、礼仪为干橹”,似乎连搞了洋务运动、学了洋枪洋炮的,都不配做中国人。至于19世纪中叶政府收购了洋人修筑的铁路,再行拆毁,那意思是坐火车都不配做中国人了。
为什么定义“中国人是谁”要以限制某种可能性为前提呢?
在这个意义上,我更钦佩的是梁启超、何启这样的人。有人说中国人的民族性格中无武勇,梁启超便挖掘中国历史上的武士精神,说中国人也可以做武士;有人说中国人的民族性格中不开拓,梁启超便挖掘中国历史上的殖民英雄,说中国人也可以大航海;有人说新学旧学势同水火,何启便写文章说,孔孟之道与西人讲自由、民权殊途同归,中国人不必限制自己的可能性。
在我看来,这才叫知识分子里的真英雄。
亚里士多德有一种关于事物变化的学说,叫作“潜能与现实”理论。
所谓“潜能”,就是事物可能呈现的样子。譬如一块木头,它可以成为一只碗,也可以成为一张桌子,也可以成为一尊精美的神像。它成为什么,这要看在雕刻它的木匠眼中,它可以成为什么。如果这位木匠一辈子只会做碗,那么再好的木头,也只能变成一只碗。木匠头脑中束缚自己的框架,就成了木头的桎梏。
而这个“现实”,在哲学界前辈的文献中,有一个非常浪漫且优美的译法,叫作“隐德来希”。这既是对拉丁语entelecheia的音译,也是对它的意译:“隐在事物中之德如何能按我们的希望到来。”这便是“现实”。其实我倒以为,这个词可以有一个更地道的中文翻译:成全。在诸多可能性中,把最好的那个带出来,便是成全。
被局限的头脑想要的成全,其实往往不是成全。郑渊洁以前有篇童话,说上帝想让大灰狼罗克成为第一个攻克癌症的人,所以赋予他喜爱观察生物的天赋。但罗克的父母想要培养他做钢琴家,于是砸锅卖铁给他请钢琴老师。上帝希望纠正他们的做法,便让钢琴出故障,而罗克的父母卖血也要让罗克学钢琴。上帝没有办法,只能把人类攻克癌症的时间推迟一百年。
被局限的成全不是成全,只有让一个人、一个民族、一个社会意识到在自己体内本来具有无限的可能性,由此催生出那种积极昂扬感,才有可能锻造真正的成全。
在这本书里,我想写的故事,曾经被那么多人忽略,却是关于我们这个文明的可能性。
其实所有的历史写作,本质上都是筛选。同一个时代有亿万生灵、亿万个故事,其中因为个体本身的成就和故事本身的精彩而得以被记录、保留,或者被口头传颂从而诞生的一手史料,本就筛选去了百分之九十九,余下百分之一。而当时的历史记录者可能为了刻画时代的风气与精神,又会按照自己头脑中对时代的理解,再从这些一手史料中筛选剩下的百分之一,把它们缀连起来,录入史籍。后世的历史学家如果写一部通史,就只能从这些史籍中再筛出百分之一,让它构成对这个时代的记忆。而如果诸位读者不想费心力去读汤因比的《历史研究》或者威尔·杜兰的《世界文明史》那些大部头的通史著作,只愿意从我们这些“二道贩子”手里择些东西浅尝辄止,则又要经历一道百分之一。
连续四个百分之一的筛选,就只剩亿分之一。这就是真相:人类社会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所阅读到的历史,可能只是原始历史资料的亿分之一。而这从亿到一的筛选中,如果有任意两到三步是被记录者或者写作者头脑中的框架所束缚,那么你能获得的,就只是世代积累的刻板印象的加总,距真正丰富无限的历史,可谓远矣。
当然,没有人能还原那“亿分之亿”的历史真相,但是我们有另外一种办法,那就是,以不同的标准进行筛选。譬如,如果过去我们以为中国人长于道德讨论而弱于科技研发,那么我就想告诉你,中国之所以名为“中国”,就是因为我们曾经是科技最先进的古文明。如果过去我们以为中国与世隔绝,那么我就想告诉你,中国历来不曾远离世界,也不可能远离世界。如果过去我们以为游牧与农耕势不两立,那么我就想告诉你,也有从事游牧的中国人,他们对中国历史的塑造,或许比农耕者更深刻。如果过去我们以为中国人错过了大航海时代,那么我就想告诉你,也有在大航海时代雄霸一方的中国人,有共和立国的中国人,有身兼中西之长的中国人,有跟莱特兄弟同时造出飞机的中国人。
世界之中,也可以说是把世界还给中国,就是把这样一些可能性还给我们自己。我们明明可以好好说话,明明可以好好拥抱这个世界,明明可以在科技、商业和文化领域拔得头筹,为什么要封闭自己,不去睁眼,看看别人所思所想的到底是什么,是不是我们流俗的民粹主义意见中表达的那些东西?为什么我们的先辈都能够正视这个世界,正视我们自身不可或缺的世界性,而我们有些人却不能?高铁、5G、移动互联网,这些进步中哪一项能够缺少与世界的健康交流,但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只是用这些成就来助长另一些人的骄傲自大、固步自封?
我相信再优秀的人,他生命中真正重要的东西,他自己也可能只懂其中的十分之一。而对其余事物的理解,很可能是被某些并不优秀也不专业的人塑造的。这剩下的十分之九中,历史理解与历史记忆也许占到很大的比重,因为我们多数人都不会选择成为历史学家,但多数人愿意从历史阅读中汲取智慧与力量。不过,如果我们的历史记忆是被那些固步自封的想法筛选掉的,甚至这种筛选将我们定义得越来越窄小,那将对我们所有人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因为世间最大的遗憾,并不是我们“做不到”,而是我们“本可以”。
我想在这本书中送给你的,就是历史上我们曾经做到的那些事,和它们可能启迪我们在这个时代应该做到的那些“本可以”。
世界之中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25-3
ISBN:978-7-5598-7953-0

【内容简介】
对我们每个人来说,“中国”这个词可以无比熟悉,也可以感到陌生。因为中国的幅员太辽阔,历史太悠久,多元一体的丰富性太五彩缤纷,而每一次盛世和每一次剧变中,中原、边疆乃至欧亚大陆的古老民族都曾扮演过关键性角色。你能否想象,“中国”这一名字的由来,乃是因为这片土地曾是科技最先进的地方?你能否想象,秦制或许与波斯和匈奴都有巨大关联?你能否想象,丝绸之路的主角之一可能是默默无闻的粟特人?你能否想象,华人也曾在南洋建立起共和国?从中国的远古时代到清末,本书摘取了十个鲜为人知又影响深远的历史片段,希望向读者呈现这样一个事实:中国是被世界多元力量共同塑造之中国。本书视野宏大,视角独特,观点精奇,论述得当,并将政治学、经济学、国际关系学、考古学等众多理论融会贯通,纵横上下五千年,为我们展示了许多曾被忽略又不得不叹为观止的历史画面。
【作者简介】
张笑宇,山东人,毕业于北京大学,后赴德国柏林自由大学攻读博士学位。现为华东师范大学世界研究中心特聘研究员、上海世界观察研究院研究员,兼任宽资本产业研究顾问。著有“文明三部曲”(《技术与文明》《商贸与文明》《产业与文明》)。2021年第一届亚洲图书奖得主(《技术与文明》),是中国大陆知识界第五位,也是最年轻的获奖者。


【目录】

第一章 中国为什么叫中国
第二章 秦始皇崇拜亚历山大大帝吗?
第三章 道教是一种“弥赛亚”宗教?
第四章 匈汉原来是一家
第五章 慕容复的真正仇家是高句丽
第六章 粟特人与唐帝国的历史转向
第七章 阿拉伯商人与宋代的财政国家进程
第八章 没有地理大发现就没有张居正的一条鞭法改革?
第九章 海外华人也曾“走向共和”?
第十章 孙中山的老师主张建立现代财政国家
结语 “我们是谁”与“我们本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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