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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艺术报报道丨一山一水宠云浮

第一次知道云浮是广东的一个市,还是地级市,是读吴良镛院士的一篇文章。他说自己亲临云浮市,第一印象是这里“山水风景秀丽,因喀斯特地质,而带有漓江阳朔的味道”,而且这个城市不小不大、依山就势、规模适中,“亲切自然”。他主张“美好的人居环境与美好的人类社会共同创造”,而云浮的实践“为人居环境科学理论的动态发展提供可检验的样本”。这座城市从此就刻印在我的脑海里。“云浮”二字,读来欢然有喜,只见天光云影、暗香浮动,大自然正在酝酿一曲活泼泼的生命之歌,颇有诗情和画趣。这次真正踏足云浮,匆匆而过,留下对于“一山一水”的些许观感,多少呼应着老先生的感受和判断。


“一山”,是象窝山,在新兴县太平镇。登临山腰,四下眺望,葱翠的绿铺张、恣肆,将整个地表笼罩,毫不客气,不由分说。远处山间,眼见一块巨石的切面赫然愣在那里,石头的纹理和质地颇为清晰,不过在这么一个绿意满格的环境之中,显得有些另类和突兀。可能是绿色过于盛大,这块巨石要死要活地冒了出来,露头喘口气。大地是绿色的领地,人的双眼也是,于是习惯了尘世和城市节奏的眼睛需要稍加调适,以应对这开阔、温润而富于灵韵的绿。绿意掌控全场,清风徐来,送上绿色的祝福,一切都是安然的、美妙的,人也就自觉卸下身心背负的沉重装备,回归自我与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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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窝山(资料图)

“象窝山”名字的来历,走的是“象形”的路线。从不同的方位打量可以获得一个隐约的印象:这里延绵的山脉酷似一个象群,大象们或怡然而卧,或泰然而立,或坦然而行。识别大象的肚子、脑袋,还有鼻子,是一个欢乐而富有情趣的游戏。不叫“象群山”而呼之“象窝山”,想必是因为“象窝”更有神秘气息,比“象群”更有画面感,也更有毛茸茸的生活感。大象可以出门远足、仗剑天涯,但是“象窝”永在,“象窝山”如故乡静默如初,一个如此美好的意象。

茶园是给“象窝山之绿”打底的。茶树一丛丛,个头不高,但有劲头,就像我们身边那些精干的小个子,透着勃发、灵巧的力量,身处茫茫人海也是打眼的。浸泡在云雾怀抱之中的片片叶子,似乎心知自己的使命,就是历经烈火和烫水的洗礼,为人们送上大自然真挚而深切的问候,于是竞相发出鲜亮、丰沛的色泽,吐纳清雅的香气。这里有一小片乔木型的老茶树,有的已经存活了一个甲子,当地百姓称之为“水源山茶”,最大的特点是没有经过人工矮化,处在自然生长状态。《牡丹亭》中的杜丽娘唱:“可知我常一生儿爱好是天然。”在封建礼教的束缚下,她只能是眼巴巴张望,“不住地柔肠转”,象窝山的老茶树则把人梦寐以求的爱好过成了细水长流的小日子。老茶树的边上立着一个牌子,两根细木护着一块普通的木板,介绍说这是“象窝山原生态野放老茶树”。恕我浅陋,这是首次听说还有“野放”这个说法,真是喜人的一个词——野放古株送新绿,洁净身心尚远风。

山是底色,水是表情。表情至少有喜怒哀乐之别,水也有“水利”和“水患”之分。云浮的罗定,曾经在“水”字上伤透了脑筋。“五天不雨成旱,一场大雨成灾”“山下河水白白流,山上用水贵如油”“水去地裂开口喊,水来人走百事忧”几句顺口溜,道尽此中的无奈与艰辛。罗定也被迫收获一个“饿定”的别称,甚至有的村庄还通过改名“望天村”来表达绝望情绪。1976年11月,罗定人一跺脚,“想大的,干大的”,昂起头颅,挺起胸膛,甩开臂膀,誓言上马一项水利工程,建设架空水槽,开辟“人工天河”,将南江上游两条河中的涓涓清流,引入金银河水库,就地取名为长岗坡渡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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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岗坡渡槽(资料图)

长岗坡渡槽诞生的过程,是一首壮丽的诗。历时四年有余,四万余名建设者流汗又流血,在没有大型机械设备入场的情况下,使用铁钎、铁锤、人力车等普通工具,再加上血肉身躯里迸发出的力量和豪情,几乎是“纯手工”打造了一条长五千二百米、拥有一百三十二个跨拱的“庞然大物”。远观之,就像是高铁的高架桥,一条长龙雄踞在大地上,向前呼啸穿行。基于安全考虑,高铁的高架桥不可近观,法律条文明确铁路线路两侧应当设立安全保护区。长岗坡渡槽是可以近身抚摸的。穿过笔直的田埂,在一百三十三个槽墩之中随意挑选一个,站在它的身边,高大、敦厚的墩体让人觉得踏实和稳当,细看可见岁月的斑驳,风雨拍打的道道印痕在无声诉说,墩面上零散分布着一芽一芽嫩绿的小草和点点苔藓,为结实、深沉的槽墩添上一抹温暖的亮色。相邻槽墩之间有跨拱,最高的距离地面有三十七米,弧形的线条勾勒出朴拙之美。头顶上的渡槽,河水在流,温和而平静,顺着自己的节奏。四周是稻田,一望无际。时序农历七月中旬,禾苗青翠欲滴,新鲜的稻穗传递着丰收的消息,淡淡的稻花清香陪伴渡槽度过一段又一段的光辉岁月。

按说这个渡槽是在大自然原先布局中强行安排的一个建筑物,是典型的“闯入者”,但渡槽渡的是水,追求的是扼住水患的咽喉,让水利万物而不伤,始终跟周边的环境和罗定人友好相处、真诚以待,就像是田野之间生长出来的一个新品种,“虽是人作,宛自天开”。很有意味的是,当年这项工程的总指挥名叫梁自然。他力主建设“绿色工程”,要求进入工地的所有人不可放过丢弃的每一颗铁钉、每一根铁线、每一块木头。结果整个工程建设周期,仅铁钉就回收了6万吨。

被列入第八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长岗坡渡槽,并没有成为遗址,而依然是活态的。当年的“百事忧”在罗定早就给按下了暂停键,“饿定”的帽子成了一个久远的传说。如今,罗定稻米被列入中国国家地理标志产品,与罗定稻米有关的主题活动已经举办多年,很喜庆地给稻米“过节”。罗定有好米,罗定自然要有好水,长岗坡渡槽就是好水的“金牌搬运工”。

云浮是个焕发青春的城市,刚过而立之年,可以说是被“宠大”的,有政策的“宠”、地缘的“宠”、机遇的“宠”,自然也有这山这水的“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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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艺术报》2025年3月17日报道



来源:中国艺术报  文字:王国平

编辑:彭玉静 陆致彤

校对:陈梓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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