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听：奶奶的菜园

喀喇昆仑卫士

2025-03-16 20:00发布于新疆中国人民解放军新疆军区官方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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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菜园

作者 | 邢宇杰

皖南小山村里，每户人家都有一块菜园，菜园里大多种着些辣椒、洋柿、茄子之类的家常蔬菜，奶奶的菜园也是如此，但她的菜园永远打理得井井有条，充满生机。

除草、松土、施肥、浇水……每一样奶奶都干得很细心。水瓢在她的手上规律而精准地翻动着，每一下都恰到好处，水珠精准落入泥土，决不溅到菜叶上，以免阳光把它们灼伤。奶奶的菜地里不打农药，虫都是用手捉，她干活时喜欢蹲坐在田垄中间，把每一片菜叶掀起又盖下，粗粝的手掌在上面摩挲而过，挑去叶上的菜虫，择去被咬坏的菜叶。此刻的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犹如在做一件极精细的针线活儿，这片菜园就是她倾注心血的杰作。

后来去市里读书，我跟着奶奶上菜园的次数也变少了。在城市的喧嚣中，时常怀念她在田间地头忙活的身影。有一次，上语文课，老师讲起农民用锄头在田里写下一行行整齐的诗章，我立刻想到了奶奶，她不就是这样的“诗人”吗？

再跟着奶奶上菜园，她走得已不如小时候那样快了，我不时要回过头来等上她一会儿。可一到菜园，她又神采奕奕地向我介绍，这是她上周刚种的黄瓜，今年的洋柿子汁水可足了……她还是和以前一样认真，园子里依旧那样生机勃勃，绿油油、红彤彤、紫灿灿的一片。

后来我当了兵，跟着奶奶去菜园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休假回家，我又陪奶奶去了她的新菜园，这次我放慢脚步，像小时候一样，戴着草帽跟在她身后，我突然发现，年幼时的草帽早已遮不住眼睛，奶奶是真的老了。

新菜园没先前的大，蔬菜品种也少了很多。豆角已经摘过，只剩下空落落的竹架子，韭菜却长得茂盛。我扶她在田埂上坐下，她像多年前抚摸菜叶那样，摩挲着我的手掌，她那双紫黑色的手布满皱纹，像极了山间的一道道沟壑。“当兵累吧，你看手上都有茧子了。”我连忙笑着回答，“您孙子在部队吃得好、睡得香，现在身板和您种的蔬菜一样壮实。”

城里人喜欢把奶奶这样的人称作农妇，但在我眼里，她是个田间艺术家，在菜畦里播撒艺术，浇灌新生。这个满怀爱意的老者，大半辈子都在认真照看这片菜园，就如同照看她的儿孙一般，年复一年，日复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