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听：沙枣花香

夜幕低垂，一阵夜风悄然从半掩的窗户潜入，桌上的日记本被吹得哗哗作响。

李洪波睡眼惺忪地披上外衣，起身关窗，那本摇摇欲坠的日记本终究没能稳住，“啪”的一声掉落在地板上。一枚淡黄色的沙枣花书签，如一只轻盈的蝴蝶，翩然滑出。

李洪波捡起日记本，借着月光随意翻看。“2018年，晴，哪怕身体累到快要散架，也要像沙枣树那般顽强生长。”再次看到这句话，他感慨万千，不由得想起在比武场上挥汗如雨的日子。

五年前的盛夏，戈壁滩上阳光强烈，路面晒得像白砂石一样反光。定向越野比武还在进行，负重前行的队员们所经之处，留下一排密集深陷的脚印。

李洪波顺手拿起所剩无几的水壶，刚送到嘴边，又果断放下。因为，他估算距离下一个补给点还有近一个小时的路程，需留些水以备不时之需。他用舌头轻舔干裂的嘴唇，沙土混合着血腥味，在嘴里弥漫开来。

又翻过一座石坡，李洪波只觉得脚底传来的疼痛感愈加强烈。突然，几棵沙枣树映入眼帘，在这酷暑时节，他们总算找到一丝阴凉。

微风混合着花香沁入鼻腔，脚底的疼痛感仿佛有所减弱。当手不经意间触碰到沙枣树那粗糙的外衣和长满小刺的干枝，李洪波不由感慨其生命力的顽强。他摘下一枝沙枣花，小心翼翼地塞进口袋里。

轮胎攀台是李洪波最担忧的课目，队员们需全副武装，通过由绳索悬挂、间距和高低各不相同的十节轮胎。由于部分轮胎间隔过大，不少队员尝试多次都难以跨越，李洪波便主动请缨搭建人体桥梁。只见他在两节轮胎最宽处，用双脚踩住轮胎内环，双手用力拉近绳索间的距离，让队员依次通过。

一个，两个……当第五个队员踏上轮胎，他向内紧扣的双腿不受控制地分叉，双臂充血，汗水直流。“加油……”身旁不断传来队员们的鼓舞声，李洪波已累到极致，视线逐渐模糊。

这时，那股熟悉的沙枣花清香扑鼻而来，李洪波猛然惊醒，用尽全力向后续队员大喊：“来，再上。”那一刻，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注入他的身体，让他再次充满斗志……

比武结束后，李洪波将那枝沙枣花做成书签，夹在日记本里。后来每次比武前，他都会反复摩挲这枚小小的书签，仿佛在与过去那个顽强拼搏的自己对话。随着时间的流逝，沙枣花的花香或许已经淡去，但李洪波对比武的热爱却愈发浓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