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新闻客户端 记者 曹露婷 通讯员 来鑫萍
近日，卢森堡王子弗雷德里克的家人通过POLG基金会发布声明，弗雷德里克王子在与“POLG相关疾病”抗争8年后，于3月1日在巴黎去世，年仅22岁。这一消息令人惋惜，也让人们关注到一种罕见的疾病——线粒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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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电站故障引起的电力危机”
线粒体是人体所有细胞必不可少的“发电站”，当核 DNA 或线粒体 DNA 发生致病变异导致线粒体功能失调时，“发电站”难以正常运作，会导致全身多系统陷入“用电危机”，引起原发性线粒体病（以下简称线粒体病）。
卢森堡王子患的 POLG 相关疾病，是最常见的线粒体病之一。 POLG 基因是“发电站”的“工程师”，参与线粒体基因的复制，当 POLG 基因出现致病性变异，“工程师”失去了工作能力，“发电站”便难以正常运转，线粒体 DNA 损伤，一系列问题便接踵而至。
据相关统计，年龄小于12岁的早发型患者通常表现为肝脏受累、喂养困难、癫痫发作、肌张力减退及肌无力，12-40岁的青少年及成人则会出现共济失调、癫痫、卒中发作、眼外肌麻痹、周围神经病变等，而40岁以上的晚发性患者还会出现上睑下垂、肌无力等，其他还有发育迟缓、运动障碍、精神疾病、内分泌疾病等。
浙大二院医学遗传科/罕见病诊治中心副主任医师刘功禄曾接诊过一位30岁女子，当时她双眼偏盲（一侧视野缺损，看不到）、听力下降，当地医院行头颅磁共振后考虑脑卒中（中风），但治疗效果不佳，辗转到浙二。住院后，女子的病情急转直下，出现精神行为异常，不但大吼大叫、还无法正常进食。复查头颅磁共振和血乳酸水平测定后，医生怀疑是线粒体脑肌病,后经过肌肉活检和基因检测得到确证。
“在镇静情况下，我们为她插胃管补充营养，避免饥饿加重病情，同时应用多种保护线粒体的药物及维生素。”刘功禄说。
后续治疗也充满波折，女子出现癫痫发作，表现为四肢抽搐、意识丧失，医生团队又针对性使用抗癫痫药物，好在经过积极治疗，患者病情逐渐好转，视力也有所改善。
“经过康复治疗，现在她生活能够自理，还可以做些轻便家务，随访也发现情况比较稳定。”刘功禄说，线粒体疾病患者（如线粒体脑肌病伴高乳酸血症及卒中样发作）在稳定期状态尚好，一旦在饥饿、感染、劳累等应激状态下诱发急性发作会加重脑损伤，每次发作可能会遗留或轻或重的后遗症，年轻患者病情进展通常更快，预后更差。随着每一次发作加重，遗留的病灶也就更多，情况也就越糟。另一层面，反复发作还会逐步加重脑萎缩，患者也会变得反应迟钝、痴呆。
POLG相关线粒体病常见的临床表现，浙大二院供图
线粒体病大多由基因突变导致，一部分线粒体病的遗传像 “妈妈的能量工厂蓝图出错”——线粒体基因只能从妈妈传给孩子，如果她的线粒体DNA有缺陷，孩子可能继承 “电力不足” 的问题。还有些情况像“细胞核里的建筑工程师罢工”——核基因负责线粒体的组装和维护，它们的突变也会让细胞能量供应混乱，这种遗传可能来自爸爸或妈妈任意一方。
诊断难，确诊常常已是晚期
临床表现复杂、遗传异质性显著，且缺乏特异性生物标志物，线粒体疾病的临床诊断难度很大。患者平均需就诊8名以上医生才能确诊，期间误诊和重复检查的情况较为普遍。正如卢森堡王子家人声明中所述——“患者的家人可能永远不知道他们所患的是什么，因为他们可能在病情进展的后期才被发现”。
刘功禄介绍，对于累及多系统的复杂疾病，特别是当神经系统、眼/耳、内分泌系统等受累明显，临床医生应考虑线粒体病的鉴别诊断。随着基因检测技术的不断进步，线粒体病的诊断策略已从传统的“肌肉活检优先”过渡为“基因组学优先”。需注意的是，肌肉组织仍是检测某些线粒体DNA致病变异及线粒体DNA大片段缺失检测的首选样本。若血液/尿液不能确定基因诊断，肌肉活检结合进一步的基因及生化分析是重要手段。目前，基因检测能够明确线粒体突变率，突变率越高，发病越重、进展越快。
目前，浙大二院医学遗传科/罕见病诊治中心诊断线粒体疾病超700例，其中通过基因明确诊断的达300多例。
线粒体病的治疗目前依赖于综合管理、定期监测及对症支持治疗，这可以提高患者的生存质量，延长生存期。对于临床疑诊线粒体病的患者，及时进行精准的基因检测，明确基因诊断，尤其重要。
“线粒体疾病患者本身供能不足，即使是康复训练，也要把握一个度，可以适当进行一些轻量的有氧训练提升耐力，如游泳、骑单车，但不宜受累。”刘功禄说，希望早日见到科研的努力与突破，让线粒体病得以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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