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癌症的病因复杂多样，涉及遗传、环境（微生物感染、理化因素）、生活方式和免疫系统等多方面因素。针对不同病因，当前癌症的防治方法包括手术、放疗、化疗、免疫防治、靶向治疗和激素治疗等。在未来，精准医学、新型免疫治疗、纳米技术和人工智能等领域的进展将为癌症的预防和治疗带来革命性突破。通过综合运用这些策略，人类有望逐步将癌症从“不治之症”转变为“可控的慢性病”，并最终实现癌症的高效预防和彻底治愈。
病毒感染是某些癌症发生的一个证据确凿的病因。针对癌症的病毒病因目前已成功开发出两种非常有效并已获得广泛应用的癌症预防疫苗：人类乳头瘤病毒（HPV）疫苗和乙肝病毒（HBV）疫苗，分别对宫颈癌和肝癌有显著的预防效果，发挥了非常大的社会效益。其他癌症疫苗目前大多还处于研发或试验阶段，尚未广泛应用于临床预防。
本文简要介绍到本世纪初才新获得批准的癌症预防疫苗--HPV疫苗。
在生物医学科学领域，本世纪以来最引人注目的进展之一是人类乳头瘤病毒（HPV）疫苗。它极大地改变了宫颈癌的诊断和预后前景。
宫颈癌是全球女性中第四大常见癌症，在低收入国家和HPV感染女性中尤为严重。作为一种病因明确、可预防的癌症，宫颈癌与HPV持续感染密切相关。2020年，中国15~44岁女性中，宫颈癌发病率和死亡率均居女性肿瘤第三位。近年来，宫颈癌发病逐渐呈现年轻化趋势。而自2006年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批准首款HPV疫苗以来，14岁前接种疫苗的人群中宫颈癌的发病率显著降低。
德国病毒学家哈拉尔德·楚尔·豪森（Harald zur Hausen, 1936.3.3. – 2023.5.29.）在20世纪80年代初首次将HPV与宫颈癌联系起来，当时他从宫颈癌肿瘤中分离并鉴定了HPV-16和HPV-18[1]。随后的研究表明，99.7%的宫颈癌病例与HPV持续感染有关，而HPV-16和HPV-18是大多数病例的罪魁祸首[2]。楚尔·豪森的发现为所有HPV疫苗的开发奠定了基础，他也因此获得了2008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
HPV疫苗可预防的癌症类型：宫颈癌、肛门癌、口咽癌、阴道癌、外阴癌和阴茎癌等。
HPV疫苗的作用机制：HPV疫苗通过预防高危型人乳头瘤病毒（HPV）感染，从而降低由HPV感染引起的癌症风险。
HPV疫苗的效果：对宫颈癌的预防效果尤为显著，可预防约90%的宫颈癌。对其他HPV相关癌症的预防效果也非常显著。
接种人群：推荐9-45岁女性及男性接种，尤其是青少年时期接种效果最佳。
目前国际上有六种获得批准的HPV疫苗：商品名分别为Cervarix（葛兰素史克）、Cecolin、Walrinvax、Cervavax、Gardasil（默沙东）和Gardasil 9。Cervarix、Cecolin和Walrinvax是二价疫苗，可预防HPV-16和HPV-18。Cervavax和Gardasil是四价疫苗，除了HPV-16和HPV-18外，还可预防HPV-6和HPV-11。
Gardasil 9是美国目前唯一使用的HPV疫苗，顾名思义，它可以预防9种HPV亚型：HPV-6、-11、-16、-18、-31、-33、-45、-52和-58。这些是宫颈癌肿瘤中主要的HPV类型。所有HPV疫苗均由不含病毒DNA的空心病毒样颗粒组成，这些颗粒由重组灭活的L1蛋白（HPV的主要结构衣壳蛋白）构成。例如，Gardasil 9包含上述九种HPV亚型的灭活L1蛋白。疫苗的设计旨在刺激抗体的产生，以中和相应的HPV病毒，从而预防疫苗中包含的任何HPV亚型感染。
HPV疫苗在中国的发展进程
2016年：中国正式批准进口二价HPV疫苗Cervarix（葛兰素史克）。
2017年：四价HPV疫苗Gardasil（默沙东）获批。
2018年：九价HPV疫苗Gardasil 9获批。
2019年：中国自主研发的二价HPV疫苗“馨可宁（Cecolin）”获批上市，成为全球首个中国自主研发并获批的HPV疫苗（由厦门万泰生物研制）。
2022年：国产二价HPV疫苗“沃安达（Walrinvax）”获批（由瑞科生物研制）。
2023年：中国首个四价HPV疫苗“可维达（Cervavax）”获批（万泰生物）。
HPV疫苗在中国接种推广的成效
接种覆盖率快速提升：截至2023年，多个省市已开展大规模HPV疫苗接种项目，如广州市、成都市、北京市等地为适龄女孩提供免费接种服务。
国内HPV疫苗的供需环境已经发生根本性逆转，如今国产二价疫苗的政府采购价降幅已在九成以上，充足的供应体量和单支不到30元的价格，为扩面提供机遇。
今年将有更多省份推动开展国产二价HPV疫苗的免费或补贴接种惠民工程，包括北京、天津、四川和甘肃。截至去年年底，已有江苏、浙江、福建、江西、山东、湖北、广东、海南、重庆、西藏、云南11个省份开展省级适龄女性HPV疫苗的免费接种项目。此外，在地市区层面，这项HPV接种补贴试点已覆盖全国大多数省份。
宫颈癌的防控目标
国家制定了到2030年将15岁以下女性HPV疫苗接种率提高至90%的目标。
根据世界卫生组织（WHO）《加速消除宫颈癌全球战略》中提出的规划目标，“在2030年之前，90%的女孩在15岁前完成HPV疫苗接种”。推动适龄女童接种，仍是中国提高HPV疫苗覆盖面最基础也是最紧迫的公卫策略。
HPV疫苗有效性的最新证据
自最初的HPV疫苗问世以来，其在预防HPV相关疾病和宫颈癌方面的有效性已得到广泛记录。为了证明这种有效性，国际上过去一年内发表了三项研究报告。一项基于苏格兰1988年至2016年出生女性常规数据的回顾性研究显示，二价疫苗Cervarix显著降低并预防了侵袭性宫颈癌的发病率。在40,503名12或13岁接种疫苗的女性中，没有一例侵袭性宫颈癌的记录；而在14至22岁之间接种三剂疫苗的99,516名女性中，患癌风险显著低于未接种疫苗的女性。这些结果表明，在推荐的11岁年龄接种疫苗可以为宫颈癌提供完全保护[3]。
美国德克萨斯（Texas）州的一项基于人群的研究分析了当地免疫登记处和其他流行病学数据库的数据，涉及2006年至2022年间德克萨斯州不同县的超过5470万名参与者。研究发现，北德克萨斯县的HPV相关宫颈癌发病率较高，这些地区的HPV疫苗供应较少，接种率也较低。这些数据表明，HPV疫苗接种对接种者的疾病结局具有实际的积极影响[4]。一项更近期的全国性流行病学调查评估了1992年至2021年间美国女性的宫颈癌死亡率，结果显示，2012年至2019年间宫颈癌发病率每年下降12%，总体下降了65%[5]。这些研究共同清楚地证明了HPV疫苗在不同人群和环境中预防宫颈癌的长期有效性。
尽管HPV疫苗最初仅推荐用于女孩和年轻女性，但很快发现，为男孩接种疫苗也会自动保护与他们接触的女孩。此外，HPV疫苗除了预防宫颈癌外，还可预防肛门癌、阴茎癌和头颈癌，这进一步支持了男孩和女孩都应接种疫苗的观点[6]。
一些人担心HPV疫苗接种可能会鼓励年轻接种者更早进行危险性行为。然而，这种担忧是没有根据的，因为多项研究表明，HPV疫苗接种状态与随后的性行为之间没有关联。特别是年轻女孩似乎意识到她们感染其他非HPV相关性传播疾病的风险，并认为即使接种了HPV疫苗，使用安全套等安全性行为仍然是必要的。也没有证据表明HPV疫苗接种会导致年轻接种者比未接种者更早开始性行为[7]。总之，证据强烈支持在青少年早期为男孩和女孩接种HPV疫苗，以预防宫颈癌和其他由HPV引起的癌症。
结论
HPV疫苗的成功故事不仅展示了科学研究的巨大潜力，也为全球公共卫生提供了重要工具。通过广泛接种HPV疫苗，我们有望在未来进一步降低宫颈癌及其他HPV相关癌症的发病率，最终实现消除这些疾病的目标。
参考文献：
1. Dürst M,et al.,A papillomavirus DNA from a cervical carcinoma and its prevalence in cancer biopsy samples from different geographic regions. Proc Natl Acad Sci U S A. 1983 Jun;80(12):3812-5. doi: 10.1073/pnas.80.12.3812. PMID: 6304740; PMCID: PMC394142.
2. Boshart M, et al.,A new type of papillomavirus DNA, its presence in genital cancer biopsies and in cell lines derived from cervical cancer,The EMBO Journal, Volume 3, Issue 5 May 1984，https://doi.org/10.1002/j.1460-2075.1984.tb01944.xopen_in_new
3. Tim J Palmer, et al., Invasive cervical cancer incidence following bivalent human papillomavirus vaccination: a population-based observational study of age at immunization, dose, and deprivation, JNCI: Journal of the National Cancer Institute, Volume 116, Issue 6, June 2024, Pages 857–865, https://doi.org/10.1093/jnci/djad263
4.Adekanmbi V, et al. Human Papillomavirus Vaccination and Human Papillomavirus–Related Cancer Rates. JAMA Netw Open. 2024;7(9):e2431807. doi:10.1001/jamanetworkopen.2024.31807
5. Dorali P, et al. Cervical Cancer Mortality Among US Women Younger Than 25 Years, 1992-2021. JAMA. 2025;333(2):165–166. doi:10.1001/jama.2024.22169
6. Quinn S, et al.,Human papillomavirus vaccination for boys. Can Fam Physician. 2015 Jan;61(1):43-6. PMID: 25756144; PMCID: PMC4301763.
7. Mullins TL, et al.,Human papillomavirus vaccine-related risk perceptions and subsequent sexual behaviors and sexually transmitted infections among vaccinated adolescent women. Vaccine. 2016 Jul 25;34(34):4040-5. doi: 10.1016/j.vaccine.2016.06.026. Epub 2016 Jun 10. PMID: 27291086; PMCID: PMC49464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