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报道称:自从上海成为韩国游客最受欢迎的目的地之一,著名的大白兔奶糖已成为韩国游客喜爱的手信。在老牌网红地标田子坊,店员介绍,来购物的游客基本会买五六十元的大白兔奶糖。
谁能不喜欢大白兔奶糖呢?这份奶香的滋味,与国际饭店的蝴蝶酥、邵万生的黄泥螺和咸蟹等,一直都是最受欢迎的“上海礼物”。1959年,作为上海产业工人“献给国庆10周年的礼物”,大白兔奶糖一经推出,就在那个物资匮乏、奶源紧缺的年代,成为享誉全国的糖果。
1972年,为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做准备的美方工作人员,尝到大白兔奶糖后赞不绝口,随后推荐给了尼克松。周总理决定将大白兔奶糖作为礼物送给尼克松。
而在这只有66年历史的“大白兔”背后,还有一部与上海糕点、糖果有关的甜蜜小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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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富庶之地、鱼米之乡的人嗜糖,各色甜点、糕点、茶食、糖果应运而生。
清嘉庆年间,南汇县人杨光辅所著的《淞南乐府》中谈到糕点:“淞南好,时物荐秋香,月饼饱装桃肉馅,雪糕甜砌蔗糖霜,新谷渐登场。”当时上海供应的糕点,尤其是浦东高桥镇糕点铺子供应的松糕、松饼、薄脆、一捏酥等品种,自成一格,形美味佳,驰名远近,逐渐形成高桥式糕点。
1843年后,上海城市人口骤增,各地方帮式的茶食糕点糖果店应运而生。苏式和扬式糕点最早流入上海,且发展较快,户数最多。清咸丰元年(1851年),在南市小南门外董家渡首先开设经营苏式糕点的老大房茶食店;后在南京路盆汤弄口设分店,兼营批发业务,前店后场,现做现卖,产品新鲜,质量又好,受到消费者欢迎。
随着租界的扩展,茶食糖果业如王仁和、稻香村、野荸荠、采芝斋、采芝村等相继开业。它们都自设作坊,前店后场,地处闹市,周围有戏院和游乐场所,晚上营业较迟。随着季节变化,应时适令地生产一些富有地方风味的糕饼、糖制食品和瓜子炒货等,专供门市销售,实行以销定产。
稍后,宁式、广式糕点进入上海。宁式的有开设在南京路上的三阳、天福、邵万生南货店,都自设工场。后又有叶大昌、叶庆和、老大同、大同南等店开业,都附设糕点工场,并承办婚丧喜庆所需的“面席”。宁式糕点仅糕类就有印糕、香糕、大条糕、小王糕等几十种,地方风味浓厚。
广式糕点随广式饮食小吃一起发展而来,比较有名的有利男居、杏花楼,后新雅、大三元、冠生园陆续出现,产品有明显南粤风味,如椰蓉酥、小凤饼、伦教糕、德庆酥等。有些店还在早上和下午开放茶室,卖茶卖点心,托盘供应各种广式点心,服务到桌。潮式食品店也有明显的地区特色和风味特点,如元利、源诚、许美丰等食品店,其作坊专做广东潮汕风味的饼、糕、糖、酥等产品。京、闽、清真等帮式的茶食糖果店也纷纷开业。(《上海副食品商业志》)
当年,在听到以下这些名字时,哪个儿童不会流口水呢:葱油桃酥、杏仁酥、芝麻饼、冰糖饼、蛋糕、香糕、云片糕、豆酥糖、麻酥糖、米花糖……这些大众小吃,一般会随着小贩穿街走巷进入弄堂深处,也会批发到小食品店、烟杂店、游乐场所的食品摊和流动摊。于是,品尝这些美味的记忆,总是和童年、游艺会、节庆、闲暇的快乐时光息息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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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今天我们熟悉的西式糖果,则见证了这座城市海纳百川的历史。
随着西侨的到来,在上海滩,英商义利洋行和康生洋行率先为上海人展现了西式味道。伏尔加、沙利文、飞达等开售西式糖果和糕点的外商也不断开拓上海人对甜食的概念。这类商店绝大多数开设在现在的南京路、淮海路一带,自产自销,有些店兼营西餐和冷热饮料,并接受定制业务,电话订货,送货上门。
其中,老大昌最初由俄国人开设,1937年开设在淮海中路、茂名南路路口,以供应面包、西点、月饼而闻名,这家的冰糕、哈斗都是老上海经典的味道。克莱夫特和普而契克良,后来分别成为上海人更熟悉的上海食品厂和海燕食品厂前身。
20世纪30年代,上海人自己开的西点房——凯司令,开在赫德路(今常德路)上,并在静安寺路静安别墅东面开有分店,经营德国菜和西式糕点。栗子蛋糕和芝士蛋糕甜而不腻,还可以一边吃一边从二楼窗户俯视南京路和往来的行人。1960年,凯司令糕点在“全国西点技术比武观摩大会”上受到广泛好评,其中,奶油裱花蛋糕和维纳斯精致饼干两度被国商部授予金奖,相关人员受到朱德的接见。(上海市志·服务业分志·餐饮业卷1978—2010)
1927年来到上海的鲁迅先生也爱吃糖,关于他在上海的记载中几乎都提到他热爱甜食。沈兼士说:“先生的嗜好有三种:就是吸烟,喝酒和吃糖。”除了作为零食的糖果,鲁迅家烧菜对糖的需求也很大。许广平的家庭收支账记录:1932年11月11日、12日、18日、20日、22日、25日都有买糖记录,出现频率仅次于每日必买的“菜”。
市井生活热闹,穿街走巷的叫卖声也扰乱了大文豪的心思。鲁迅在《且介亭杂文二集·弄堂生意古今谈》里写道:“‘薏米杏仁莲心粥!’‘玫瑰白糖伦教糕!’……实在使我似的初到上海的乡下人,一听到就有馋涎欲滴之概,‘薏米杏仁’而又‘莲心粥’,这是新鲜到连先前的梦里也没有想到的。”“对于靠笔墨为生的人们……假使你还没有练到‘心如古井’,就可以被闹得整天整夜写不出什么东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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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在20世纪30年代,民族食品工业后来居上。上海伟多利食品厂的“甜甜蜜蜜”鸟结糖和爱皮西糖果厂的ABC米老鼠奶糖一枝独秀。后者是爱皮西糖果厂老板冯伯镛从一款英国牛奶糖中发现了商机,研发出的奶糖。20世纪50年代,爱皮西糖果厂被收归国有,改名“爱民糖果厂”。1976年,爱民糖果厂并入冠生园总厂。
在米老鼠奶糖的基础上,“大白兔”“跳跃”而出。1972年尼克松访华,“大白兔”奶糖被作为礼物送给美国朋友。当年爱民糖果厂工人陆秀琴曾回忆:半夜,糖果厂工人全被叫到厂里加班,彻夜未眠,终于赶在第二天早晨将500多斤大白兔奶糖送到了尼克松总统访华后勤官员手中。这颗小小的奶糖,见证了“改变世界的一周”。
除了大白兔奶糖,那一次,上海还在招待先遣组的宴会上安排给每位美国客人一份礼物——上海益民一厂生产的酒心巧克力糖。每颗糖内有着不同的中国名酒:茅台、竹叶青、五粮液、郎酒等,咬一口,酒香扑鼻,给美国客人留下了难忘的记忆。(《忆尼克松总统一行访沪》,2012年第二期《世纪》杂志)
随着成为国礼,大白兔变得家喻户晓。中国的轻工业当时基本集聚在上海,在糖果和巧克力行业,上海益民一厂生产的光明牌什锦水果糖,幸福牌纯巧克力、麦丽素巧克力;上海冠生园食品厂生产的大白兔奶糖、白脱勿奇糖、牛奶太妃糖;上海益民六厂生产的飞鹿牌维生素C夹心糖、陈皮梅硬糖、方卷糖、盼客欣果胶软糖、鸳鸯奶糖、仙桃汁夹心糖、酱芯果味夹心糖;上海儿童食品厂生产的光明牌橘形软糖、幸福牌巧克力、蛋形巧克力、金兔巧克力、生字牌轻质止咳糖;上海华山糖果厂生产的百花牌花生牛轧糖相继获部、市优质产品殊荣,其中有3种糖果获国家银质奖。采之斋糖果厂的各式粽子糖、松子糖,上海梨膏糖商店的各式梨膏糖,恢复了传统特色。这些甜蜜的糖果,成为上海货和品质生活的代名词,风靡全国。在电影《山楂树之恋》中,老三与静秋定情,就是交予对方一粒大白兔奶糖。
电影《山楂树之恋》剧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