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在城里的老人:在外人眼里是享福,自己却被迫沉迷于短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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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随着城市化的发展,越来越多的农村老人被接到城市照顾,成为“老漂”一族。

2.然而,这些老人在城市生活中面临着较大的精神困境,被迫沉迷于短视频。

3.老漂需要在城市空间、社区空间和家庭空间中适应新的生活方式。

4.由于代际互动不充分,老人在城市中感到孤独,而数字化成为填补精神需求的手段。

5.然而,这种数字补偿并不能真正满足老人的养老需求,反而可能加剧孤独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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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沉迷”手机的老人

“外婆,你在城里太无聊的话可以玩会儿手机”“我都玩儿了一整天手机了,才来给你打电话。”当电话另一头的外婆说出这句话时,心底涌出一阵莫名的心酸。前些年,随着表哥结婚,舅舅一家稳定在东部沿海城市发展,老家仅剩已经80岁的姥姥一人,为更方便照顾老人,舅舅将姥姥接到城市一起住,姥姥也正式成为“老漂”一员,由于姥姥年龄偏大,一般都不回家过年,遂常年待在大城市。但今年的春节假期对姥姥并不友好,舅舅和舅妈回老家过年并装修老家新房,表哥表嫂没有回家,选择春节假期期间外出旅游几天,姥姥年纪太大,身体状态一般,不愿坐车外出,只能一个人守在家里。

姥姥在广东的衣食住行等物质需求都得到了较好满足,为帮助外婆适应城里生活,舅舅教会了外婆使用手机接打电话、看视频,用简单的电器烧水煮粥、乘坐电梯,舅妈也会单独给老人做饭以满足其胃口。可以说,舅舅一家不可谓不孝,广东的气候对老人而言也不可谓不好,在外人眼里,姥姥是个很享福的老太太,儿孙孝顺,把她带到城里一起生活,吃喝不愁。但如果将养老生活具象化在老人的日常生活中时会发现,以姥姥为代表的“老漂”,面临着较大的精神困境。

在平时,舅舅一家人都有自己的工作,白天几乎没人在家,抖音就成了姥姥手机里的必备app,以此来帮助打发时间。除了刷抖音以外,姥姥也学会了另一项技能:打视频电话,经常会主动给她其他的女儿、外孙、外孙女打电话聊天,老人只能被迫“沉迷”于手机,刷抖音、打视频电话成为姥姥在城里最擅长做的事情。这让我不禁思考,“老漂”是如何适应城里生活的。

二、“老漂”在城生活的时空调节

从空间的角度看,老人进城需要适应三个空间、城市空间、社区空间以及家庭空间。对城市空间而言,老漂需要学习认路、乘坐公交,前往超市购物等,社区空间则涉及老人需要熟悉社区周遭,建立起初步的社区关联,认识周边邻里。家庭空间则主要涉及老人的具体居所活动范围以及空间内代际之间生活习惯的适应性。拉入代际的角度,城市空间内,代际双方的行为是一致发生的,社区空间内,双方的行为是单独发生的,家庭空间内,双方的关系有时是矛盾的。对姥姥而言,她并不需要单独适应城市空间,外出往往都是和家人一起,所附着的子女家庭足以帮助其应对各类城市生活规则。社区空间关系则依靠老人自身建构,且有较多不便。姥姥本身是外地人,面临较大语言问题,不仅听不懂外地方言,而且也难讲普通话,难以在社区内找到合适的老年群体展开交往,即使有,也多是有相似经历的外地老人,且由于在城生活的较高流动性也使得老人的社区关系十分脆弱。在家庭空间内部,老人与子女的冲突可能集中于双方有着不同的卫生、饮食、作息习惯,需要适应子女的工作、生活节奏。

当上述空间不足以完全满足老人养老需求时,网络构成了老人日常生活的“第四空间”。老人通过学习上网,观看视频等,来弥补其子女不在身边时的空闲时段。社交时间主要是老漂虽然人不在老家,但是会拿出更多时间加强与老家亲朋的联络,“几乎把所有能打的电话都打了个遍,没事儿就打电话”,以此打破彼此空间交往上的限制,不断寻找、巩固与电话另一头的情感联系,在网络上建构起新的关系纽带。

对外婆而言,每天的时间很难打发,最为期待的事情就是下午六点左右的下班时间,“屋里会一下子热闹起来,不到六点就会十分高兴,感觉有盼头了”。而在上午九点至下午六点期间,老人其实是被“锁定”在家里的,此时,由于其无法单独外出,且在社区空间内难以建立起新关系,姥姥只能通过不断玩手机、刷视频来“熬”过这段时间,而其外地子女亦可能处于上班时间,所以打视频电话,也大多是在晚上,其他子女、外甥们的下班时间。舅舅一家也能意识到老人的孤独问题,所以,除了教会其上网打发时间以外,舅舅一家也有其他的细微补救措施, 这种补救,多表现为物质补偿,给姥姥更多“稀罕物”。可能是给姥姥带一些别处的特产、美食、保健品,可能是为姥姥添置一些新的衣服和首饰,可能是带姥姥外出旅游增长见识。舅舅会尽其所能地满足老人,在此过程中,老人也能充分体谅子女的不容易,所以会选择接受在城里依然陪伴缺失的现状。

从城乡文化差异角度看,这种弥补,也能构成对老人养老的延迟满足。姥姥的心理其实是矛盾的,虽然在城里会有不便,但在城里生活本身,也是让姥姥感到享受的一件事情。第一,这表明舅舅走出了农村,很有出息,且这种有出息能转化为对老人的孝敬,是村里人夸赞的对象,这是很让姥姥高兴的一件事。第二,在村里的同龄老人中,姥姥也更为自豪。相较于村里那些未能走出农村,没有外出“见过世面”的老人,姥姥在回村的时候,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题,能讲出更多的城里“新鲜事”,穿着打扮、生活习惯也在趋城化,“变得不像村里的”,这也是很多村里老人艳羡的对象,此时,在城里生活的所有不便也似乎成为可以隐去的次要事实。

三、陪伴缺失下的数字补偿

短视频的优势在于,操作简单易上手,普遍适合于各个年龄段,并且短视频也能以其独特的算法机制,在一定程度上吸引老年人去刷短视频,在上述时间与空间限制之下,老漂似乎只能选择“沉迷”于手机短视频,通过玩手机来打发时间,短暂充实内心,被迫适应数字化生活、网络生活,手机已然成为了老人在城生活的“电子安慰剂”。教会老人玩手机、刷抖音、快手,也就成为子女在自身难以陪伴老人时,为减缓老人孤独感的必选项。

四、老人在城市化与数字化过程中的双重依附

当前,在城里生活的农村老人似乎普遍面临着双重依附的问题,一是城镇化过程中的空间依附,二是数字依附。一方面,在城镇化迅速发展的当下,“老漂”不得不依附于在城市中的子女,即能继续发挥自身余热,同时也能一定程度上实现待在子女身边以满足自身养老需求。另一方面,这种依附中下的代际互动是不充分的,老人是孤独的。而数字化则能发挥其填补功能,满足老人精神生活需求,充实其闲暇时间,但这并没有达成老人“数字养老”的效果,反而会加剧老人的孤独感,是一种被迫适应。似乎可以说,他们既“漂”在城里,也“漂”在网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