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丨李立:习性随波逐浪的人,忘记了自己来自哪一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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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性随波逐浪的人,忘记了自己来自哪一片海(组诗)

◎在悉尼歌剧院的对面垂钓

港湾大桥以蓝天,悉尼歌剧院以蓝海

作饵,我一口咬住就不愿轻易松开

我比所有的鱼贪婪,鱼的记忆力有七秒钟

面对诱惑,我常常选择淡忘时间

习性随波逐浪的人,忘记了自己来自哪一片海

小鱼喜欢在水面跳跃,大鱼选择在水底潜行

我毕生都在修炼自己的耐心,构思着

以一生的代价,钓起虚幻的富贵与荣华

我从未想过,这副身板的张力能否把那个梦想

拽出水面,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挫折和失败

我才明白,放线遛鱼以退为进才不至于尽弃前功

与生活达成和解,岁月不一定就会风平浪静

与命运赤手相搏,风浪滔天不一定就会渔获满仓

悉尼港跨年烟花

过去的都将化作云烟,开心也好

愁怅也罢,谁也不能挽留时光的步伐

假如要与一些烦心的事,抑或苦恼的瞬间

做一个了断,那就是把所有的不快

在无数人整齐划一的倒数声中,拆解分化

而从内心深处迸发出的声息,无不充满着期待

假如要与踌躇满志,或者不胜枚举的喜悦

来一次里程碑式的告别,最好的方式

就是把快乐幻化成一簇簇鲜花,在高处绽放

再次愉悦了自己,也灿烂了别人的心空

只有当我们变得像大海一样成熟,坦然接纳

狂风暴雨抑或春光皓月,世上的一切

都只不过是一场短暂璀璨过后就将沉寂的烟花

查斯特伍德(Chastwood)

乌鸦和鹦鹉的叽叽喳喳,还是家乡

熟悉的声音,体型却明显超出了我的认知

来自北美绿油油的枫树,(北美的枫叶

此刻正蜷在白雪下做着绿色的梦),不知道

是如何适应他乡这漫长的时差,夏日里

我的身上还滋生着在故乡的冬天才出现的红斑

街上有不少挂着方块字牌匾的商号,有一个

唤作映霞的女诗人,跟我用相同的语言

抒发不同的喜怒哀乐。那个叫Gavin的福建汉子

与我联手在同一片海域,讨要生活的丰盈

他的肌肤,已显露出南半球闪着光泽的褐黑色

蜷在26楼的床上,我常常在一种旧时光里穿梭

踟蹰陌生街道,只有一声呼唤能让我从梦中醒来

高台垂钓

我梦见,自己从60米的高台上跌入深渊

那是我垂涎垂钓的悉尼东海岸,面对太平洋

那时我刚辞去另一个高台——高薪职场

立于高台之上玉树临风,乌泱泱的海水

乐之不疲地献上浪花,(每当花簇凋落时

狰狞的暗礁就会显露无遗,)越是人迹罕至之地

收获就越大,我们一直都在接收着精英输灌

人为财死,鱼为食亡。忘我钻研鱼的习性嗜好

只有满足了鱼的胃口,才能填满自己的贪婪

有多少鱼,仅为一口吃食而沦为别人的盘中餐

放长线钓大鱼。我原本树立放线一生的执念

无奈光怪陆离的海面,日渐令我头昏目眩

无奈只好提早收杆,趁阳光还能照进自己的心坎

达令港

是的。这里曾可以令我迷途而忘返

让我感受坠落中的快乐,譬如

在灯光中摇曳的骰子,泛着泡沫的啤酒花

还有摇摆的青春,和泛滥的异国情调

停在泊位上的游艇,也曾搭载过我的梦想

但如今,那些闪烁五光十色的霓虹灯

显然已勾不起内心的涟漪,倒是

夜幕中安静的垂钓者,让我心头闪过一丝波澜

我知道自己什么时间该来,天空一定要湛蓝

阳光当头,如果偶尔能有一丝风儿

从指隙间滑过,那必定是上帝赐予的礼物

把一部分咖啡醇香送入心扉,一部分送去了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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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立,环球旅行家,当代行吟诗人,环中国大陆边境线自驾行吟第一人。作品见于《诗刊》《人民文学》《花城》《创世纪》等100多种主流报刊,获各类诗歌奖十数次。《中国行吟诗歌精选》年度选本和《中国行吟诗人文库》诗丛主编。出版诗集、散文随笔集和报告文学集共7部和英文诗集1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