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25年1月28日，记者魏翠翠乘坐K1064次列车从重庆北出发，途经安康、十堰、郑州、菏泽等地，历时46个小时，抵达哈尔滨西站。
2.除夕当天，车厢内拥挤，大部分旅客都是外出旅游，返乡人群仅占很少比例。
3.列车员表示，旅客中旅游的多，返乡的少，且以南方游客为主。
4.由于哈尔滨文旅的火热和2025年亚冬会，哈尔滨的春节比之前热闹。
5.旅途中，旅客们纷纷拿出行李箱，换上棉靴和羽绒服，准备下车，互道“过年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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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1月28日晚上9点10分，K1064次列车抵达哈尔滨西站。（南方周末记者魏翠翠|图）
因为票不好买等偶然因素，我的“除夕时间”是在火车上开始的。
这趟车次为K1064的列车，从重庆北始发，终到站是哈尔滨西，途经安康、十堰、郑州、菏泽等地，历时46个小时。我在腊月廿八8点从十堰站上车，直至腊月廿九晚上9点才到达哈尔滨西站。
除夕当天，车厢里仍显拥挤。一位列车员告诉我，大部分旅客都是外出旅游的，返乡人群仅占很少比例。“有钱没钱，回家过年”的传统似乎也在逐渐被打破，“春节期间近四成人群选择出游”等词条也登上微博热搜。
女儿，兄弟姐妹
硬卧车厢里，偶尔有小孩在跑动，随着列车一路向北，窗外的景色也愈发萧瑟。
隔壁铺位的老刘比较清瘦，他和周围乘客唠嗑的架势显示出了他东北人的身份。他生于1970年，是齐齐哈尔人，从事室内装修三十多年，原本一直在东北工作，离家最远的工作地点是沈阳。
5年前，他第一次到重庆，那是2020年的春节。女儿2019年6月毕业后留在重庆工作，他和老伴儿便决定到重庆陪女儿过年。疫情之后，老刘在重庆找到工作机会，便决定留下陪伴女儿。
由于儿子和儿媳都在天津工作，老刘的老伴在老家照顾还念小学的孙女。
老刘在车上，家人都已在家中等他。女儿在2025年1月20日到家，儿子和儿媳也从天津自驾回家。他之所以除夕还在车上，是因为施工队的收尾活儿在1月26日下午才完成。
老刘到哈尔滨后，还需换站转乘夜里两点多的火车，要正月初一早上6点才能到家。他们家的年夜饭一般有螃蟹大虾、猪肘排骨、皮冻和饺子，他觉得错过了有些可惜。
老刘兄弟姐妹9人，他计划正月初一到家后，初三便带着一家人去大庆，那是他77岁的大姐生活的城市。兄弟姐妹9家凑一起，最多时能有五六十人。
这是老刘第一次在车上过除夕。他专门带了自制的皮冻和豆干卷葱，并给车上的旅客科普了几句做皮冻的常规方法。
担心在火车上睡不着，他带了一瓶用矿泉水瓶装的白酒。上车后将白酒和矿泉水都随手放在小桌上，夜晚口干舌燥本想喝口水，但由于未作标记，被“灌”了满满当当一大口白酒。
老刘也会和同行旅客聊起女儿。他花七八十万元为女儿在单位附近买了套八十多平方米的房子。女儿中午在单位吃饭，但晚饭回家吃。女儿每天早上可以“点菜”，他下班后做好。聊起这些，眼中有掩饰不住的骄傲和开心，“女儿不管多大，都还是孩子”。
车厢里高大的老李就是典型的东北人长相。62岁的他是哈尔滨人，前两年退休后和孩子一起生活在郑州。不变的是，他坚持回东北过年。除夕当天，除了晚上11点多的年夜饭，北方人在下午三四点吃的那顿饭也很“隆重”，在火车上，他看到了家人们晒的照片，“有猪肘鸡爪，意味着捞钱”。
幸运的是，老李晚上回家后还能赶上年夜饭。不过，在老李看来，过年的意味也有了明显的变化，“小时候大家都盼着过年有新衣服穿，有好吃的，能吃肉和饺子就很幸福；现在寻思着过年大家都能放假，在一起聚聚”。
疫情之前，母亲还在世时，老李的兄弟姐妹几家人一起过年最少要坐两桌。虽然小辈们如今很难聚齐，但他们兄弟姐妹几人依然会一起过春节。
旅客要比往年多50%
相较于东北口音，在这趟列车上更容易听到的其实是重庆方言。
有位列车员告诉我，旅客中旅游的多，返乡的少，“一听口音很多都是南方人”。他观察到，还有乘客选择在沈阳提前下车，打算玩儿几天再去哈尔滨。
另一位列车员也向我提及，车上的旅客要比往年多出50%，且以南方游客为主。这两年，随着哈尔滨文旅的火热，还有即将召开的2025年亚冬会，哈尔滨的春节要比之前热闹。
工作二十多年，他们一眼就能区分返乡人群和旅游人群：前者带的大包小包更多，返乡心切，路上常打电话给家人；后者更轻松，行李更少，拍拍沿途风景，中途到站会下车瞅瞅。
给工作人员带来的变化也很明显。
“以前除夕和初一时车上没什么人。”车上的乘务人员晚上便会在空车厢包饺子， 有时还会组织节目，唱歌表演或设计一些小游戏，像晚会一样。但这几年随着外出旅游的乘客越来越多，他们除了工作就是休息，无暇开展这些活动了。
住在对铺的邱哥一家就是外出旅游的人群。他和8岁的儿子果果留着同款发型——“星星加2025”的字样。
他们是地道的重庆人。邱哥出生于1984年，到哈尔滨过年一方面是在网上看到哈尔滨文旅火热，想体验一下；另一方面是满足儿子想看雪的心愿。
列车过了山海关，车厢连接处玻璃上已附着了硬邦邦的冰层，连接处的地面上还存了少量积雪。果果和其他几个小朋友迫不及待地抓起积雪玩起来，在他看来，雪和沙的触感很像，“雪可以搭城堡，沙子也可以，只不过雪从天上飘下来，沙子在地上。”
邱哥一家已习惯外出旅游过年。他们的亲戚朋友几乎都在重庆生活，日常相聚很容易，“想的话每天都能见，孩子偶尔想吃什么，外婆就坐车带来”。
在邱哥看来，由于生活在城市，过年在家主要是吃饭打麻将，他不想过年假期像平时周末一样窝在家里，便选择带孩子四处走走。
火车即将到站时，大家纷纷打开行李箱，换上棉靴和羽绒服，排着队准备下车，也互道着“过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