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剧《白蛇传》,人性光辉的崭新演绎
桂林日报
2025-02-02 19:00
发布于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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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及与蛇相关的戏剧影视作品,大家首先想到的就是92版《新白娘子传奇》,其塑造的白娘子与许仙的艺术形象深入人心,而这一切皆源自中国四大民间故事之一的《白蛇传》。
《白蛇传》在2006年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它是戏曲舞台上长演不衰的经典题材,许多剧种对此都有精彩的艺术呈现,深受观众的欢迎。而在桂剧中,《白蛇传》也是传统经典剧目之一。近日,记者走进桂林市戏剧创作研究中心,探寻这部传统经典剧目的独特魅力。
桂剧《白蛇传》源自田汉改编蓝本
宋代短篇小说集《太平广记》中收录的唐传奇《博异志·白蛇记》,据说这是记载最早的白蛇故事。到了明嘉靖年间,洪楩编印了《六十家小说》,其中收录的《清平山堂话本·西湖三塔记》则讲述了一个更为详尽的白蛇故事。
桂剧《白蛇传》剧照。(桂林市戏剧创作研究中心供图)
目前发现《白蛇传》的最早成型故事记载于明末冯梦龙所编著的《警世通言》中,《白娘子永镇雷峰塔》已呈现出较为完整的情节,白蛇被赋予了人的情感与欲望,人性光辉初现。此后,清代初年黄图珌的《雷峰塔》(看山阁本)和方成培的《雷峰塔传奇》(水竹居本)进一步丰富了白蛇传说的内容,使其主线纲架自此大体完成。
在桂林,每年的端午节前后都会上演旧戏《白蛇传》,并以此为俗传了下来。
桂林市戏剧创作研究中心副主任周强告诉记者,如今的桂剧《白蛇传》是以中国现代戏剧三大奠基人之一的田汉先生改编的《白蛇传》剧本为蓝本。
说起田汉改编的《白蛇传》和桂林还有一个故事。1941年,田汉来到桂林。在此期间,田汉与文艺歌剧院、中兴湘剧团以及四维平剧社三个戏曲团体密切合作,指导他们在艺术上进行革新和剧目创作。1943年的端午节前,田汉应四维平剧社李紫贵之约重新改编了《白蛇传》,命名为《金钵记》。但由于战争的原因,《金钵记》虽有演出稿,却未能出版。直到新中国成立后,田汉才将这部在桂林创作的剧本收入“人民戏剧丛书”,并在1950年10月正式出版。
桂剧《白蛇传》剧照。(桂林市戏剧创作研究中心供图)
到了上世纪50年代,田汉再次对剧本进行修改,并将其更名为《白蛇传》。“皮黄剧种(在中国戏曲声腔系统种,以二黄腔及西皮腔作为主要腔调的剧种,均属皮黄剧种)中的白蛇故事,基本上都是以田汉的《白蛇传》为基础进行艺术改编的。”周强说,桂剧作为皮黄剧种之一,也不例外。
千年传说在桂剧中绽放人性光辉
近日,记者来到位于解放西路的文化大院。在排练大厅里,桂林市戏剧创作研究中心的演员们正在进行节目的排练。
“开船咯!最爱西湖二月天,斜风细雨送客船,十世修来同船渡,百年修来共枕眠……”四名演员在乐队的伴奏下,开始了《白蛇传》第一折《游湖》的排练。
《游湖》讲述白素贞与小青初临人间,在西湖边偶遇许仙的美好场景。白素贞对许仙心生爱慕,三人共乘一舟,小青施法降雨,为二人情缘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桂剧《白蛇传》剧照。(桂林市戏剧创作研究中心供图)
桂林市戏剧创作研究中心演员部副部长张浩告诉记者,今年正值蛇年,他们特意在众多桂剧剧目中选择了《白蛇传》的片段在春节期间演出。“《游湖》这一折,因其欢快的节奏和唯美的爱情开端而被选中。”
饰演白素贞的演员李桂芳感慨万分,这是她时隔六年后再次在桂剧《白蛇传》中饰演这一角色,特别是在蛇年演出,感受尤为深刻。六年前,她在学校毕业大戏中初次尝试白素贞一角,如今再次排练《游湖》,她对角色的理解更加深入,将带着对白素贞性格和情感的深刻理解,在春节的舞台上完美演绎这一经典角色。
在观看演员们排练《游湖》的同时,周强给记者介绍了桂剧《白蛇传》,现在桂剧《白蛇传》用的剧本就是田汉在上世纪50年代再次改编的版本,桂剧前辈们对其进行了本地化的改编,让其语言更符合桂林人平时说话用词用句的习惯,让观众在欣赏时倍感亲切。整出戏分为《游湖》《结亲》《端阳》《盗草》《闹事》《水斗》《断桥》《合钵》《祭塔》九折,演出时长约两个小时。
桂林市戏剧创作研究中心的演员们正在进行桂剧《白蛇传》第一折《游湖》的排练
“整出戏虽然白素贞是蛇妖,却没有让人生畏、不适的‘妖性’,而是增加了许多体现‘人性’的细节,善良、有人间大爱、勇敢追求自己的爱情。”周强告诉记者,田汉改编的《白蛇传》虽然还是蛇与人相恋的主题,但田汉赋予白、青二蛇以纯真善良的人性内涵,充分展示她们的“人性”,而许仙也有了温柔儒雅的情怀。“就以《水斗》这一折为例,以前的《水斗》刻画的白素贞和小青两人充满了野性、妖性和凶残,而田汉改编的《水斗》一折,白素贞和小青两人会先礼后兵,求情无果后才会奋起反抗,这可以看出白素贞已经懂得了人情礼节。”
演员们在演绎桂剧《白蛇传》的白素贞和小青两个角色时,更突出的是她们“人”的特征。“我们在表演时都没有太多外化的‘蛇态’,更多还是以人的姿态来展现她们。”李桂芳说。
提得一提的是,中央戏剧学院首任院长、广西省立艺术馆首任馆长欧阳予倩在抗战期间曾在桂林推动桂剧改革,其中也对《白蛇传》进行了改编和加工。在2004年由广西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桂林漓江志》中,介绍桂剧的内容中提道,“到20世纪30年代末40年代初,著名戏剧家欧阳予倩为桂剧创作、改编和加工整理了一大批新剧目,如《梁红玉》、《打金枝》、《断桥》等,桂剧从此进入中国十大戏曲剧种行列。”
这里说的《断桥》就是桂剧《白蛇传》其中一折。欧阳予倩的改编和加工给《白蛇传》带来了当时新的思潮。
桂剧《白蛇传》的独特艺术魅力
在中国戏曲舞台上,《白蛇传》经久不衰,无论是京剧还是众多地方戏曲剧种都有《白蛇传》改编的剧目和曲目。根据相关媒体的报道,在今年农历大年初一的2025丝路春晚上,秦腔、粤剧、黄梅戏、豫剧、京剧等五大剧种将同台演绎《白蛇传》。
桂林市戏剧创作研究中心的演员们正在进行桂剧《白蛇传》第一折《游湖》的排练
那么,桂剧《白蛇传》在这些版本中,又有何独特之处呢?桂剧《白蛇传》的独到魅力,首先体现在其独特的唱腔上。周强向记者透露,桂剧以其特有的方言唱腔,赋予了《白蛇传》别样的韵味。就以《断桥》这折为例,京剧和桂剧在唱腔的的区别会让观众从中感受到白素贞不同的情绪。“京剧《断桥》是用西皮唱腔,从情绪上来说西皮唱腔激昂,它展现了白素贞遭受打击之后的悲愤情绪。而桂剧《断桥》用的是二黄唱腔,二黄唱腔细腻多情,展现了白素贞绝望失落的情绪。”
而在角色的设定上,无论是京剧《白蛇传》还是桂剧《白蛇传》,剧本皆是源于相同的文本故事,其人物性格总体是一致的。
“你可能不知道,我们桂剧《白蛇传》中小青的角色设定和川剧《白蛇传》的小青不太一样,桂剧《白蛇传》中,白素贞与小青都是女性形象,两人虽为主仆但感情深厚,情如姐妹。而川剧《白蛇传》中的小青由男女两个不同的形象轮流串演,因为在川剧《白蛇传》的剧情设定中,小青原本是男子,在与白素贞打斗失败后才由男子化身为女儿身跟在白素贞身边。”周强说,川剧这样的设定,保留了冯梦龙《警世通言》中《白娘子永镇雷峰塔》的人物设定。
桂林市戏剧创作研究中心的演员们正在进行桂剧《白蛇传》第一折《游湖》的排练
此外,桂剧演员们在舞台上演绎《白蛇传》也有不一样的地方,基本在舞台上很难看出有“蛇”的特征表现。
周强说,这是皮黄剧种中的一个规律,“以《白蛇传》的演绎来说,要做到‘蛇学人’的一个状态,也就是说,白素贞她虽原本是蛇,但在变成人后,她的动作、神态就应该八九成跟人一样,只有在偶尔的不经意间流露出蛇的姿态。”
而作为浙江省地方戏曲剧种之一的婺剧,其《白蛇传》也展现了和桂剧《白蛇传》不一样的地方。“婺剧演员会结合剧情展示的‘蛇步’‘蛇形’等武戏绝活,会有行蛇步、摆蛇头、缠蛇形等动作。”周强说。
不过,“蛇”的形态也曾一度以不同的表现形式出现在桂剧《白蛇传》中。
“那时是上世纪80年代初,正值改革开放,新生事物多、思想活跃,前辈们对《白蛇传》进行了大胆的改革,其中一个就是在《盗草》这折中加入了蛇拳的招式。”周强说,不过,现在的桂剧《白蛇传》中已经看不见蛇拳的招式了,演员们更注重在故事情节的诠释上,“这些年,我们还在不断地对桂剧《白蛇传》进行一个提升,在保持戏曲艺术本真性的前提下,在灯光、服装、造型、唱腔、音乐等方面进行审美的变化,让桂剧《白蛇传》更对现代观众的胃口,受到大家的喜欢和认可。”
来源丨桂林晚报(记者谭熙)
值班编辑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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