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县域青少年的“江湖纪录片”展示了校霸们在校园内的荒唐行为,如抽烟、要钱、打架等。
2.然而,这些校霸们在社会夹缝中找到了生存之道,甚至成为同学们的“英雄”。
3.校霸们的行为实际上是县城社会生态的预演,反映了应试教育下的暴力基因。
4.为此,需要停止用“青春期叛逆”美化暴力,建立校园黑名单与社会信用联动机制。
5.同时,在初等教育中开设“社会生存课”,教授劳动合同法比背诵古诗更迫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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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返乡,同学相聚。席间不乏关于老同学的陈年八卦、时事热瓜,听闻曾经的“校霸”小混混们各有所归,令人不禁感慨:当年那些让老师头疼、让同学畏惧的“问题学生”,如今大多在社会的夹缝中找到了自己的生存之道。而聊到若干年前的种种相处瞬间,仍觉脊背发寒。
张强(化名)是初一班里的“大哥”,发育得早,长得又高又壮,颇有势力。手底下有五六个能随时赴汤蹈火的忠诚小弟,每节课下课都会纠众去厕所管别的同学要烟抽、要钱花。当然这些在学校是不允许的,但张强有妙招——让别人要东西拿给自己,被抓了就让别人顶雷——如果是找其他“软柿子”顶雷,就采取威逼利诱的方式,要么画饼承诺,要么借着自己庞大的身躯迫使软柿子答应;如果是叫关系好的小弟顶雷,就递一个眼神,大不了软磨硬泡。当然,最直接的规避检查的方式,还是要在自己“为非作歹”的时候,找同学站岗放哨。因而总有一种方法使自己免遭罪责,维护自己班级霸主的地位。
前一种人,只能称为“小霸”,而校霸的霸,更多体现在能够“摇人”上。因为A同学看了自己一眼,刘波(化名)就说A是“犯贱”“皮痒痒了”,要找人揍A。后来A课间走楼梯上楼,楼梯间没有监控,十几个人把A堵在楼道里,按照惯例先问A“知不知道错哪了,服不服”之类的话,A当时颇不谙审时度势之道,怒冲冲地说自己不知道,结果这些人把A从楼梯上面踹到楼梯下面,摁地上“圈踢”A,最后打到A跪在地上求饶唱《征服》方才罢手。临走前刘波还会警告A不许告诉老师和家长,不然见一次打一次。所以A回到教室里也不敢说话,其中一个“打手”的女朋友还过来阴阳怪气地对A说,“因为打A,她对象的手指头都骨折了,没要求A赔钱就不错了,以后老实点,夹着尾巴做人”一类的话语。这种荒诞离谱的事情,每天都在校霸圈子内上演,颇有古惑仔之风。也许,“打手”的女友也会有一种“王的女人”的优越感。
当然,校霸也有柔情的一面,不过这种柔情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在若干年前的封闭式初中校园管理体制下,对谈恋爱的惩罚力度等于打架斗殴,高于吸烟和持有手机,即谈恋爱和打架斗殴会面临开除学籍,留校察看处分;吸烟和持有手机会面临记大过处分。不过校霸不担心这些处罚,因为他们“没有固定配偶”——校霸圈子的恋爱文化是轮换制——即在小团体里,今天A和B在一起,明天B和C谈恋爱,后天C又和A复合……类似于“换座位”。
这种现象可以归因为以下几个方面:一是圈子小,选择少。校霸的圈子通常比较封闭,外部人员难以进入,谈恋爱也只能在内部“消化”,结果就是大家轮流配对。二是跟风凑热闹。在校霸的群体中,同伴压力会促使个体遵循特定行为模式,即使个体并不完全认同这种行为,也可能因为害怕被排斥或孤立而选择从众。加之正逢青春期,大家都具有谈恋爱的原始冲动,看到别人谈,自己也想试试,结果就成了“你谈完的我谈,我谈完的他谈”。三是彰显地位和面子。在校霸圈子里,谈恋爱是一种“面子工程”,是一种获得群体认可的方式。谁谈得多、谈得频繁,谁就显得更有魅力或者更有影响力。通过参与这种模式,个体能够巩固自己在群体中的地位,同时满足对社交认同的需求。四是感情不成熟。青春期是情感发展的关键阶段,个体对亲密关系充满好奇,但情感认知和稳定性尚未成熟。轮流谈恋爱是他们对不同情感体验的一种探索,同时也反映了情感上的波动性和不确定性。青春期的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轮流谈的“儿戏化爱情”也就不奇怪了。正如坊间流传“青春期男生的脑子比下水道还肮脏”。
不过,最高等级的校霸,当属“免伤硬刚老师”。这类校霸不仅不怕同学,连老师也敢正面刚,甚至能在冲突中全身而退,毫发无损。他们的“战绩”往往成为校园传说,令人瞠目结舌。
某次语文课上,老师正在讲解课文,校霸在交头接耳,于是点名批评了她一通,语气严厉。她直接站起身来怼了老师:“你算什么东西?少跟我大小声!”老师被这突如其来的顶撞激怒了,走到她面前,碍于她是女生,用力踹了她的凳子几下,试图震慑她。没想到校霸丝毫不惧,反而站起来抬手就扇了老师几巴掌,冷冷地说:“你敢动我?等着瞧吧!”
全班同学都被这一幕惊呆了,教室里鸦雀无声。老师气得脸色铁青,但也没再动手,只是愤然离开教室。当天下午,学校就传出消息,这位老师被停课调查,理由是“不当教育行为”。而那位校霸,不仅没受到任何处分,反而成了同学们口中的“英雄”。这件事之后,校霸的名声更响了。她不仅在同学中横行无忌,连老师们对她也是避而远之,生怕惹上麻烦。她的“免伤硬刚”技能,仿佛自带无敌光环,让人既佩服又畏惧。后来才了解到该校霸的家庭背景特殊,于是她在称王称霸的赛道上更加肆无忌惮了。
张强和刘波们的初中时代,是一部县域青少年的“江湖纪录片”。他们用拳头在教室后排划出“势力范围”,用掠夺的免费香烟在厕所隔间结成“兄弟同盟”,用山寨手机在校园黑市交易中建立“商业信誉”,用轮换式爱情建立“不羁人设”,用凌驾课堂的招式彰显“放荡青春”……这些荒唐的行为,实则是县城社会生态的预演。
当教导主任在晨会上痛斥他们“自毁前程”时,这些少年正在实践着另一套价值体系。他们用这种方式,在应试教育的废墟上建立起自己的生存法则。在县城最火的烧烤摊,曾有人见过张强给穿校服的少年递烟:“跟哥混,保证你在学校横着走。”那个瞬间,若干年前的江湖仿佛完成了一次精准的细胞分裂。县域教育的真正悲剧,不在于培养了几个校霸,而在于制造了一套自我复制的暴力基因。
要斩断这条锁链,或许需要更残酷的清醒:停止用“青春期叛逆”美化暴力,建立校园黑名单与社会信用联动机制;给教师减掉形式主义枷锁,让教育者回归育人本质;在初等教育中开设“社会生存课”,教授劳动合同法比背诵古诗更迫切;让家族特权庇护失效,该被停课的不该是老师……否则,当下一代少年继续在教室后排划分“江湖”,我们书写的所有反思,终将成为他们未来直播间里的又一个搞笑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