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他比星光璀璨

岁月拥有一种无情的魔力,能让我们曾经以为会刻骨铭心的记忆渐渐变得模糊,乃至消失,但总是会有一些印记可以在时光的冲刷后依旧闪亮。

发生在19年前的那场比赛,就是如此。

北京时间2006年1月23日,科比在对猛龙的比赛中砍下81分,这个数字与8和24一起成为科比篮球生涯的标志,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被遗忘。

当科比去世即将五周年之际,让我们一起回到19年前的那一天,怀念那个用篮球让全世界惊叹的科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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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到的80+

2005年12月21日,湖人与小牛的比赛结束后,时任湖人篮球运营副总裁珍妮-巴斯与她的男友,湖人主教练菲尔-杰克逊开车回家,珍妮在路上一直在抱怨。

“我特别生气,问菲尔为什么第四节不让科比上场。”珍妮回忆道,“菲尔说比赛已经没有悬念了,没必要那么做,我说理论上是这样,但科比本来可以创个纪录的,那样多刺激啊。”

那场球前三节结束时湖人95-61领先小牛34分,科比在这三节比赛中独取62分,比小牛全队多1分。当第四节快开始的时候,湖人教练们聚在场边,杰克逊让助教布莱恩-肖问问科比,是否第四节上去打几分钟拿到70分再休息?

“不了,下次再说吧。”科比抬头看了看计分板,然后说。

肖很吃惊,甚至有些生气。“你说什么?你现在有机会拿到70分,NBA历史中单场70分才有几个啊?你现在只要上去打几分钟,拿个8分就行了,你拒绝?”

科比露出了满不在乎的表情:“我会在球队需要的时候再去做,我知道自己练得多苦,这样的机会一定还会有的。”

科比放弃了第四节,赛后记者问他如果第四节上场的话,全场比赛能拿多少分。科比想了想答道:“大概80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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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人公关副总裁约翰-布莱克回想起对小牛那一战时很是遗憾。“虽然赢了很开心,但我还是觉得如果那场不是大胜而是险胜就更好了,当时我们的球队纪录是贝勒的71分,科比只差一点,我们那时候没敢想80分的事儿,想的都是队史纪录。”布莱克说。

被冷落的比赛

2006年1月23日,洛杉矶当地时间是周日,猛龙来到斯台普斯中心挑战湖人,猛龙当时在东部倒数第四,这场球从纸面来看不是很值得关注。

当天还恰逢NFL(橄榄球联盟)的分区决赛,当地的很多体育迷选择看NFL的比赛,而不是去湖人主场看球,湖人的票务部门发现许多季票持有者都没来,包括拥有场边座位的湖人铁杆粉丝影帝尼科尔森。

常年负责湖人实况解说的乔尔-迈耶斯当晚被安排去西雅图播报海鹰队的比赛,比尔-麦克唐纳德顶替迈耶斯做湖人与猛龙一战的实况报道,这是麦克唐纳德第一次在比赛进行期间进行播报,他以前主要做赛前和赛后的采访。

“比赛开始前我挺兴奋,毕竟是第一次做实况解说,但这场球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之处,或者说挺没意思的,事实证明我错了,我感谢了乔尔三次,谢谢他给了这次机会。”麦克唐纳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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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场比赛前,科比举办了一个家庭聚会,为女儿娜塔莉亚庆祝三岁生日,生日派对的晚上,科比感到膝盖不适,请了理疗师到家里治疗。当科比来到球馆,膝盖还是发紧,比赛开始后他基本上是踮着脚尖在跑动,直到那个进球出现。

“那场球开始后不久,我沿着底线突破上篮打进,我就知道这会是一场非常棒的比赛,因为猛龙的防守轮转太慢了,运两下球就能攻筐意味着我可以做很多事情,我慢慢进入节奏,跳投也开始命中,膝盖渐渐放松,然后一切走上正轨。”科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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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时的科比,当他手感到位,得分如砍瓜切菜,科比后来回忆那是少数几个身体能够完全支撑住精神意愿的赛季。

上半场结束时,科比已经入账26分,但湖人落后14分。科比的队友们表现是这样的:奥多姆4投0中一分没得,斯马什-帕克9中3,夸梅-布朗4中1。科比上半场命中率56%,队友们命中率31%。

科比已经习惯这种状况,他在之前的2004-05赛季场均27.6分却不够将湖人带入季后赛,常规赛最后一场结束后,科比在更衣室冲着队友们说:“你们这些水平低下的家伙,根本就不配和我站在同一个球场上!”

对于湖人的阵容水平,美国媒体在当时有一个非常形象的描述:“科比以及一群甲乙丙丁。”克莱-汤普森的父亲米切尔-汤普森当时是湖人广播解说员,米切尔坦言:“那支湖人你把科比拿掉,简直就是一支让人绝望的球队,但有科比在,大家愿意买票去看湖人的比赛,因为我们知道当科比状态好的时候,什么都可能发生。”

最了解湖人情况的还是主教练杰克逊,他的说法是湖人在科比之外没有靠谱的第二得分手,奥多姆每当球队需要他的时候就会隐身,夸梅-布朗对自己的投篮毫无信心,他甚至主动要求科比别给他传球,斯马什-帕克技术还不错,但抗压性太差,球队不得不依赖科比的个人进攻,科比将场均得分拔高到35分把湖人拖入季后赛。

湖人球迷已经习惯科比爆发,队友拉胯的状况,但对猛龙这样的东部弱旅,还能半场落后14分,球迷们忍不了了,斯台普斯中心嘘声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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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嘘声的科比没有和任何人说话,连队友之间例行公事的击掌鼓励也免了,坐在自己的更衣柜前若有所思。

“我真的没想过拿多少分这件事,我考虑的是如何带队逆转,我要拿下这该死的比赛。”科比说。

一个人打爆了一支球队

湖人与猛龙一战,猛龙表现最好的是后卫迈克-詹姆斯,他得到了26分并送出10次助攻,但每当迈克-詹姆斯回忆起这场比赛,都是满满的耻辱感。

“我宁可输50分,也不愿看到对方的球员一个人拿到80+。”迈克-詹姆斯说,“那不是一支球队击败了另一支球队,而是一个人击败了一支球队。在那之后,总有人问我,你们是怎么让他得到81分的?这对于我来说是奇耻大辱。”

一个人赢了一支队,这并不夸张,科比在第三节火力全开取走27分,猛龙全队这一节22分。来自科比的爆杀并未结束,他在第四节再添28分,猛龙是19分。整个下半场,科比单枪匹马55-41赢了猛龙14分,带领湖人在第三节一度落后18分的情况下逆转了比赛。

这场比赛有一个疑问,为什么猛龙在科比狂砍猛杀的时候,不上包夹呢?

猛龙前锋杰伦-罗斯透露,最初的防守策略是联防,但被科比用中投和三分球击破了,然后他们讨论了怎么防科比,杰伦-罗斯向主教练萨姆-米切尔建议用包夹。

“我提了好几次,为什么不用包夹防守呢?我的意思不是双人包夹,而是三人包夹,让斯马什-帕克他们出手,但我们还是单防,随着科比手感越来越好,就没有然后了。”杰伦-罗斯说。

米切尔坚持用车轮战单防科比,皮特森、杰伦-罗斯,迈克-詹姆斯都防过,甚至防守并不好的马特-邦纳都试了试。邦纳回忆米切尔对他们说,科比得高分可以接受,只要猛龙赢球就行。“教练的想法就是和科比一对一,觉得能保持住领先就没问题,但科比太离谱了,我们被反杀了。”邦纳说。

一对一防科比的结果就是被科比逐个吊打,科比在休赛期为了强化投篮,每天投1000球从未间断,练到了大道至简的水平,他不再需要那些华丽的招式,看起来很平常的急停后仰、中距离跳投和干拔三分就能拔剑出鞘见血封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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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比神迹般的表现让猛龙球员的亲属都倒戈了,猛龙后卫达里克-马丁给弟弟搞到了球票,弟弟本来是给猛龙加油,但比赛打着打着,就和现场的湖人球迷一样高喊着科比的名字。

“我给弟弟一记死亡之瞪,但他根本不在乎,还继续嘶吼着科比的名字,”马丁说,“当比赛结束后,我告诉他,以后再也不帮他拿球票了,他说,‘无所谓,我已经有了史上最伟大比赛的球票了。’”

没有上限的梦想

当科比打破贝勒保持的湖人队史纪录,并且带队扩大领先,杰克逊就想把科比换下来,他转身对助教弗兰克-汉布伦说应该让科比下来休息了,汉布伦看了看计分板,就在他俩说话这段时间,科比的得分已经来到了77分,汉布伦急忙拉住杰克逊。

“别这么做,让他拿到80分吧。”汉布伦对杰克逊说。

终场前43秒,科比制造犯规走上罚球线,两罚全中本场得分来到81分,在NBA历史仅次于威尔特-张伯伦的单场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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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人公关经理约什-鲁普雷希特在比赛期间负责统计数据资料,赛后交给记者们报道,科比的81分之战给鲁普雷希特忙坏了,从50分到60分,再到70分,科比的得分唰唰地往上涨,鲁普雷希特不停地查阅哪些纪录被打破了,当他从一堆资料中抬起头时,科比已经81分。

“我不用查了,除了张伯伦,没人在科比前面了。”鲁普雷希特笑着说。

科比后来透露,他直到被换下场,才知道自己究竟得了多少分。那一刻,科比以手指穹顶的姿态向球迷致意,这个动作是他职业生涯的经典瞬间,18年后成为了科比雕像的造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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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1月23日,洛杉矶斯台普斯中心,湖人122-104击败猛龙,科比出战41分56秒,46投28中三分球13中7罚球20罚18中劈落81分,篮球历史在此刻定格成就永恒。

NBA有规定,无论是记者还是解说员,非工作需要不可以向球员要签名,但这场球是个例外,媒体工作者们几乎一人一张数据表,希望能让科比在上面签下名字。湖人的电视分析员兰茨迅速打印了科比锁定81分那个罚球的数码照片,找到科比要到了签名,之后给照片加了边框保存在家里面。

“我从1987年开始为湖人工作,现场见证了一些伟大的比赛,我很少去保存什么纪念品,但这场例外,家人也给我打电话,要求我必须拿到关于这场比赛有价值的东西。”兰茨说。

湖人的球员们也遭到亲朋好友的电话轰炸,德文-乔治回忆他的手机在赛后都快被打爆了,赶快找了一双球鞋让科比在上面签名。布莱恩-库克拿了几张数据表,科比在上面签了名,库克分发给亲友,自己留了一张装裱了起来。

篮球名人堂也打来电话,希望能得到科比的球衣和球鞋进行展览,科比刚要给被妻子瓦妮莎拦住了,瓦妮莎说球鞋可以,但球衣得留下,那件球衣被挂在了科比家的健身房,球鞋送到了名人堂,当科比后来入选篮球名人堂时,那双鞋出现在科比的专属展厅。

对于这场81分得分秀,科比本人其实不太满意,或者说有些遗憾,因为他在第二节的时候休息了6分钟,科比觉得如果那6分钟上场的话,得分远不止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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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分以上,我应该可以做到的,我有一些好的投篮机会没把握住,还罚丢了两个球,这些原本对我来说挺简单的,“科比说,“我认为100分都是可能的,我真这么想,如果上半场没休息那6分钟,我或许就做到了。”

科比这番话听起来很“狂”,是不是?他将这样的“狂”称之为梦想的力量,他的梦想不是空中楼阁,而是脚踏实地。

“很多球员认为80分是不可能的,如果手很热的话可以拿50分,60分就是上限了,”科比说,“我从来没有给自己设定过上限,也没有类似的想法,我一直认为80分、90分和100分都是可能实现的,因为我知道自己付出了多少努力,你的努力没有上限,你的比赛当然也没有。”

那场比赛已经过去了19年,赛场内外都发生了许许多多的变化,81分之战的缔造者已经离开5年了,但他留下的那些英雄般的梦想,依旧如黑夜里温暖的灯光,那些希望的力量,仍带来昂首向前的勇气。

体育的美好,或许就是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