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东园左邻右舍》是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徐泓的非虚构力作,让挂上“历史建筑”标志牌的燕东园22栋小楼开口说话,讲述1926—1966年小楼里的住户与往事。作者以特稿的笔法、详尽的史料搜集,以及对数十位燕东园二代的访谈实录,抢救对现场的记忆,抢救被淹没的历史。
这是对一代学人的缅怀与致敬:他们出生于清末民国初年,留学于海外,在国难时毅然归来,以科学文化报效祖国,历经磨难;而他们的求索历程,也侧面反映了燕京大学、北京大学一些学科的设立与发展史。
这也是一份珍贵的情感记忆:书中记录了感人至深的夫妻情、父子情、父女情,还有邻里之间的同事情、师生情,重现了那个时代学人的精神世界以及书斋里的日常生活。
本书自出版以来,广受好评,入选了央视《读书》精选年度好书。央视评价《燕东园左邻右舍》:本书是北京大学教授徐泓所著的一部非虚构力作。作者以话家常的形式娓娓道来,讲述了北京大学燕东园的历史建筑,以及曾在这里居住过的教授学者们在时代变迁中的工作生活,亲情、友情和爱情。史料珍贵,可读性强,是一幅学术传承的生动画卷。
除此之外,《燕东园左邻右舍》被众多奖项、榜单收录,包括深圳读书月“年度十大好书”、出版人杂志2024年度书单、《中国新闻出版广电报》好书榜、《中华读书报》好书榜、解放书单、行读图书奖、阅文·探照灯好书、凤凰网好书、春风悦读榜、世纪好书年榜等。
本书在新媒体平台上的表现也颇为亮眼。截止目前,本书豆瓣评分8.5,3641人标记想读。
复旦大学教授、书评人马凌评价本书:徐泓老师是北大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曾任中国新闻社北京分社社长,同时她也是“燕二代”——父亲徐献瑜是燕京大学数学系主任、中国计算数学的开拓者。徐老师居住在燕东园40号至今,七十余年矣。本书第一次让“燕东园”的195位学者住户进入大众视野,住在北大这片教授住宅区的学者有关系交叉的朋友圈,也有类似的际遇——“国难的时候回来了,国运转折的时候留下了,历次政治运动经受了,改革开放以后再尽力了。” 可是这批重要人物,如今大部分只是学术史中的“鼎鼎大名”,当代读者对他们的生活与风骨几无所知。在这个意义上,作者以一己之力钩沉图片、爬梳材料、访谈“燕(北)二代”,以建筑代入人与事,复现学者群像,可敬。私人视角利弊兼有,我喜欢它的亲近性和感受性。当然,由于涉及人物众多深度难免不足,有待后人完善。
《燕东园左邻右舍》在小红书上也有大量发酵。众多博主将其标注为“年度之书”“知识人的精神图谱”……
本书还在线下与读者进行互动:上海书展期间,徐泓做客上海图书馆,与资深媒体人燕舞一起分享他们回忆中的燕东园小楼,从建筑出发,谈谈历史沉浮中的知识分子及其精神世界。
今天,小艺给大家带来《燕东园左邻右舍》的书摘。
桥西40号
徐献瑜、韩德常夫妇
走进我家大门,推开走廊右边的黑色木门,一间二十平方米的房间,朝东两个单幅的玻璃窗,朝南一对双玻璃窗,阳光充沛。这是父亲母亲的卧室。下面这张照片就是在主卧拍摄的,估计搬家刚一落定,父母就兴冲冲地拿起相机,立此存照,给我留下了这张百日照。
徐泓和母亲,摄于1946年11月
我家这种带顶楼的房子,有一个讲究的木楼梯,沿着它可以从一层上到顶楼。一层有客厅、饭厅、卧室、书房、阳光房(我们称它玻璃屋子)、厨房、浴室、洗衣房、下房及若干储藏间。顶楼面积不小,有两间卧室和一个盥洗室。楼顶呈坡型,夏天屋顶的瓦被晒透,楼上会很热。冬天则很暖和,春秋天也舒服。小时候我们家一到冬天就搬到楼上住。
楼内的格局与设施基本是西式。客厅、饭厅中间是打通的;客厅墙角有壁炉,上有烟道,通向楼顶的烟囱。小时候听母亲说,圣诞之夜,圣诞老人会骑着扫帚从烟囱里钻进来,给孩子们送上圣诞礼物。我们也确实在枕边找到过放在一只袜子里的礼物。真的有圣诞老人来过吗?
……
我对家里的窗户和窗帘印象极深。燕东园小楼的玻璃窗是上下推拉的,上半部为一横两竖的格子窗,下半部是整扇的玻璃。但不论向上推,还是向下拉,都只能开一半窗。窗户配有钢丝纱窗,还有卷轴式的纸质窗帘,一面深绿,一面浅棕,典型的美国建筑风格。这次写作时,窗户成为我识别一些老照片是否在燕东园拍摄的标志性细节。
兄弟姐妹四人在家门口台阶上的合影
自左至右:老三徐澂、老大徐泓、老四徐浩、老二徐溶
我家门前有三级花岗岩砌的台阶。上了台阶,打开两扇对开的纱门,还有一间过渡的小房间,然后再打开一扇纱门,才是带有井字格玻璃窗的正门,红木质地,圆圆的黄铜把手,七十年来不知有多少双手转动过它,至今它仍然闪光发亮。据说燕东园各楼的五金构件,和燕京大学校内的建筑一样,都是当年司徒雷登要求从美国进口的,地板、门窗使用的主要木料也是从美国进口的红松。
对我家这扇红木质地、黄铜把手的正门,中国科学院院士杨芙清也有印象。她1955年从北大数力系本科毕业,留校分配到新建的计算数学专业攻读研究生。她的导师正是我的父亲,据她回忆:“第一次拜见导师是在北大燕东园40号——一座在小桥旁、掩隐在绿树丛中的小楼。带着期望而又忐忑不安的心情,我敲开了门,一位高高的、身材清瘦的老师,带着亲切的微笑打开了那扇带有纱门的单扇户门,他牵着我的手,带我走进明亮宽敞的客厅中,好像长辈牵着孩子的手一样,一股暖流消除了我的不安,我像回到了家中。
她也记得我们:“先生家孩子很多,当然都比我小,很热闹,在这个家中我不觉得拘束。”而我们对她的印象是1959年她从苏联留学归来的时候:家里来了一位穿布拉吉的漂亮大姐姐,梳着两条大辫子。
燕东园各家小楼还带着一个小小的后院,从这里直接进后门,就到了厨房和洗衣房。厨房有个中间两个灶眼、右边带烤箱的烧煤球的大灶,大灶的左边还连着一个小锅炉,供应楼下楼上盥洗室所用的热水。
最有意思的是洗衣房,单独一间,在北窗下有两个连着的大洗衣池,水泥砌的台子,高度及大人的腰间,一左一右各放一个大水缸。小时候我们喜欢踮起脚尖扒着池边,看里边是否有冷水镇着的西瓜,或者等待下厨房上蒸锅的螃蟹。
我家院子里栽种了一大片草莓,一畦一畦的,院子里的水龙头按时沿着畦梗灌溉,一看就是有行家里手在侍弄。父亲搬进燕东园40号以后,就把他单身时为他做饭的张贵请到家里来,继续做大师傅。张贵当时40多岁,家住西山冷泉,不知何时学得一手烹饪功夫,中西餐都会做。他就是丁石孙先生夸赞的“徐家大师傅”。张贵到我们家以后,不仅掌勺,还把一些粗活儿都包了,再有闲暇,他就除草整地,收拾出一个菜园子,除了搭架的黄瓜、豆角、西红柿,还种起当时并不多见的草莓。
张贵很喜欢小孩,自己没有,收养了一个亲戚的孩子叫丁柱子。张贵来我家不久,我的弟弟妹妹相继降生:老二徐溶生于1948年7月,老三徐澂生于1950年3月,老四徐浩生于1951年9月,家里瞬间人丁兴旺。张贵一人忙不过来,就把老伴儿也从冷泉接来,夫妻两人一起在我家打工。不知为什么,我们对张贵直呼大名,却称他的老伴为 “张奶奶”,她扎着绑腿,面相比张贵老不少,也喜欢孩子,一心一意地带着我们。我们小时候和张贵、张奶奶比和父母更亲近。
《燕东园左邻右舍》
徐泓 著
上海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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