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 | 王蕊
2025年伊始,地平线创始人兼CEO 余凯,贡献了一场精彩的「脱口秀」。“「狗屎运」也是核心竞争力之一”;“你他娘的可真是个天才”;“太好了是地平线,我们有救了!”……梗是一个接一个。同时,作为真正站在行业前沿的科学家,余凯也在新一年的开始,给出了自己对行业的判断:3年实现脱手开(hands off),5年实现闭眼开(eyes off),10年实现随心开(minds off);以下为余凯发言全文:
关于过去的2024年,前段时间我在公司内部有一个分享说,“年头到年尾,对于汽车行业的所有人,包括地平线在内,都是哭着哭着就笑了,最后笑着笑着就醒了。”哭呢,是因为宏观经济确实不怎么好,行业中的每一个人、每一个企业带来了很大挑战,甚至有的企业被卷没了。大家卷价格、卷成本、卷渠道、卷流量、卷网红,虽然不是那么轻松,但是又不得不做,毕竟是自己选的这摊事,哭着哭着也得卷下去。笑呢,是因为行业也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绩,到年底一看,掰掰手指头一算,说新能源的产量首超千万,渗透率超过50%。而且最难得可贵的是,自主品牌全面超越合资和外资品牌。无论是电动化还是智能化,中国汽车确实在引领全球的趋势。但是哭了、笑了,最后总还是要「醒」,只不过有的人是笑醒的,有的人是哭醒的,可能有的人是被打醒的,所以大家还是得清醒起来,振作精神,睁开眼睛好好看未来,未来的路要怎么走。大家都听过一句话叫“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2024年其实真的没那么简单,因为大家低头一看,其实发现脚下也不是康庄大道,可能连塑胶跑道都不是,实际上我看是一根细细的钢丝,稍有不慎就会落入「万丈深渊」。我自己创业、办企业,越来越对这件事情有一个敬畏之心,如果让我用一个画面形容2024年的行业状态,我觉得就是——“踩着钢丝狂奔”。前面的目标是光明的,但我们的行业伙伴,包括我们自己为了目标快速奔跑,好在2024年地平线基本盘面还可以,仍然在速度和平衡之间找到一个最优解,还是取得了不错的成绩。特别是10月24日迎来了里程碑,就是香港的IPO,也有不少媒体关心地平线团队以及我个人的历史和故事,分析地平线成长的背后逻辑。我印象很深的是,很多媒体在报道中都提到了几个点,比如地平线“非主流”、“反共识”、“另类慢公司”,比如差不多9年前、10年前我刚创立这个公司的时候,大家都在做AI算法、人脸识别,我们另辟蹊径做人工智能的硬件,我们选择从硬件开始做软硬结合。2019年的时候,汽车行业陷入大困局的时候,我们反而all-in汽车;在Robotaxi赛道火热的时候,我们反而趴在地上做一个个量产项目。现在定点的、已经交付的、正在交付的超过300款车,其中征程6已经拿下100款车型的定点,可以说我们引领了中国最大规模的智能驾驶量产。地平线看起来确实是行业里一个相对比较「特立独行」的存在。2015年创业的时候,那时O2O、云计算、移动计算当时都是热门,那时那些是最卷的领域。而AI算法创业的话,当时也比较卷,人工智能、人脸识别,但是地平线的本质是国际顶级算法团队,这是我们的出身。但是我们却一头扎入了当时非常冷门的「计算芯片领域」,那时芯片不像现在这么热门,而且大部分投资人其实也看不懂,我们选择以「软硬结合」的方式去做智能终端的计算芯片、计算方案。做出这个底层逻辑,就像我一直说的,地平线战略的思考方法论一直就是要“在没有竞争的地方竞争”,意思是我们不愿意去内卷,我们希望地平线做一个外卷型的企业,和边界玩,去玩拓宽技术和产业边界,去做把蛋糕做大的“无限游戏”。熟悉地平线的朋友们都知道,当创立地平线的时候,我当时就有了这样的思考:未来机器人将无处不在。我们判断,在个人电脑、智能手机之后,第三代智能终端就是智能汽车,而终局是机器人。所以地平线取了很奇怪的名字叫“Horizon Robotics(地平线机器人)。经常也有朋友在问,余博士你们机器人什么时候造出来?早年的时候,我不停地解释:“NONONO,我们不是做机器人的,我们是做机器人的芯片、操作系统、计算平台的。”现在大家慢慢也理解这一点,所以我们想做机器人时代的微软和英特尔,智能汽车是第一步,当时是很大的梦想,也非常crazy。所以我觉得很感恩、很幸运,我们现在还活着,还stay in the game,在继续不断地追寻自己的梦想。无论是智能汽车也好,或者智能机器人也好,我们最终的目的都希望把人从枯燥、繁重、重复性、无聊的工作中解放出来,让我们人类有更多的时间去做一些创造性的事情。比如说投身艺术,你看今天选的场子稍微有点破圈,我们以前属于海淀中关村Style,现在开始有上海艺术Style,甚至研究哲学。技术的价值,我们一直讲不是让机器性能更强大,我觉得技术的价值在于让人更伟大,让机器的归机器,让人的归人。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种感觉,自从有了自动驾驶,人类变得更「哲学」了,因为我们不用再去想变道超车、躲避行人、停车入库这些平凡琐事,我们上车了以后只需要思考一些终极的哲学问题:“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非常简单。当然,这样非常高大上的理想,人类的未来也不需要那么卷,我们认为我们就像今天坐在一起喝喝茶、喝喝酒、聊聊天,老朋友聚在一起,甚至哪怕单纯地发发呆都是很有意义的。我们希望推动这样的未来,所有无聊的事都让机器去干,咱们就干这些有聊的事情。用时下流行的话讲,就是我们「用技术帮大家“躺平”」。很多车企推出的新车,都会把零重力座椅作为一大卖点,他宣传说能够帮大家在车里“躺平”,可实际上不是这么简单,因为这里面还缺一点,如果你没有自动驾驶,你在开车的时候再舒服也躺平不了。所以光有零重力不行,得有地平线。有了地平线,大家未来在车里是“真躺平”。用时下更流行的话来说,就叫:“太好了,是地平线,我们有救了!”鼓掌的同学、听得懂这个梗的都知道,都是年轻人,我是最近才学的。当然我说的“躺平”,其实是各位用户,我觉得对我们从业者来讲,确实没法躺平的。以我自己9年的创业过程来讲,中间的过程其实是很不容易的,所以我觉得能活下来绝对是小概率事件,而且竞争也是非常激烈。这是现在的马斯克,头发越来越多了。但我是反的,看看我,这是all in汽车前的我,形势已经不妙了,这是现在的我。所以最近我通过我的发量,非常成功地劝阻了我的很多老同学,他们都人到中年有点油腻了,然后就想创业,我成功地劝阻了他们,你看看我的头发,千万不要创业。作为初创公司,我认为要有「远大目标」的同时,还需要考虑「活下来」现实生存的能力。为了形成商业闭环,我们在2015-2018年在很多领域进行了尝试。到2019年的时候,那时我们在汽车之外的领域已经有了亿元规模的营收,在汽车里的营收是0。当时我们自己发现了一个问题,作为一家创业公司,我们承受不了汽车之外很多AIoT的小场景,它的碎片化、多头尝试造成了对资源的撕扯。所以我们后来横下心,2019年的时候做了一个重大的战略决策,大赌大赢、大舍大得,我们要在一个长周期里、大场景下垂直纵深耕耘,所以我们选择了汽车。在2019年的时候,基于智能汽车是智能机器人最大落地场景的判断,战略聚焦「All in 汽车」,大幅缩小,甚至完全砍掉汽车以外的项目。当时的背景,当时所有的营收都是非汽车业务,所以做这样的决策其实是非常不容易的。大家可能记得2019年,有印象李斌是当年最惨的人,我估计这个标题可能都是你们这些媒体老师发明的。那时理想也没有发布成功的产品理想ONE,小鹏那时也融不到钱,特斯拉的股价也不太行。当时在那个情况下,我们all in汽车,现在想想看,我觉得我自己当时「赌对了」,所以我觉得应该送自己送一句《亮剑》里李云龙的话奖励自己:“你他娘的还真是个天才!”当然这是开玩笑了,但做这个决定本质上还是相信,相信赌一个很大的未来,然后我们要聚焦在这样的未来,让这个未来拉到眼前,我们心里面觉得肯定是汽车行业的革命。后来来到2020年,大家都知道2020年特斯拉一飞冲天,当然也源于上海工厂的落地,整个蔚小理其实融到好多钱。那时确实市场的需求也来了,我们恰好做好了准备。用我的话说,仗开打的时候,我们在战场的中央已经“挖好壕沟架起机枪”,准备好了充足的“弹药”。熟悉我们的朋友们都知道,2019年,我们已经发布了中国首款车规级智驾计算芯片——征程2。在2020年征程2在长安汽车UNI-T也是一个爆款车型,我们就量产了,后来我们陆续发布了征程3、征程5,到去年征程6,包括今年4月份还有重磅级的征程6的产品发布。2020年,随着量产上车以后,后面一路狂奔,斩获了今天几乎所有中国车企品牌的量产订单,去年一年交付了差不多将近300万套智驾的计算方案,并且也获得了国际最大的车企之一大众集团的信赖。现在想想,当年我们做这个选择真的很幸运,有的时候我也觉得人不能总认为自己的决策英明神武,其实我觉得运气好也是很重要的。我后来也开玩笑,「“狗屎运”」也是核心竞争力之一。而且我发现“狗屎运”会传染,我可以给大家透露很多例子,其实搭载地平线的计算方案车型最后都卖爆了,比如理想ONE、L6,包括比亚迪很多车型,包括像奇瑞iCAR也搭载了我们的芯片。刚刚过去的2024年对地平线发展也是“成人礼”,因为这一年地平线上市了。我刚刚讲“狗屎运”是核心竞争力之一,去年香港恒生指数的整个曲线,我们是3月底交的招股书,去年3月26日,从4月份开始香港股市回暖,大家看到9月份的高点,就感觉那个高点是完美为我们准备的,10月份上市。10月份上市以后,整个大盘也不太好,一直往下走,所以“狗屎运”也蛮重要的。但是我觉得这次上市还是有意义的,因为从发行规模,还是估值规模,都是中国科技公司过去三年来,所有的,包括在香港、美国上市规模最大的。这两年很多国际基金因为各种原因离开了港股,但我们是第一次把大量国际长线基金带回香港,后来也堪称确实是近年来质量最高的IPO,我们把这个机会也延展了很多其他公司,地平线上市以后,大批公司后来也都上市融到钱了。回想IPO的当天,当时有一个小插曲还挺有意思的。大家知道香港的主板是有「门槛」的,收入得到一定程度。我当时请了一个老朋友来参加IPO仪式,仪式上他站在我的旁边,那边屏幕上打印地平线上市的信息,他很惊讶,这个哥们是我多年的老朋友,我都想踹他一脚,他说:「“我靠,地平线上的竟然是主板”」,他以为我们上的是18C。虽然IPO那个时候我觉得是一个Something,但是IPO过了以后,也就是那一天的事,第二天我就开始跑客户了,回到正常的工作和生活。毕竟我是公司的大销售,我要不去跑客户,我怕客户跑了。说完IPO,2024年,地平线在产品和业务方面也取得了突破性进展。首先面向高阶智驾,地平线推出了Horizon SuperDrive,我们面向量产的端到端世界模型World Model,可实现全场景无差别的智能驾驶,为用户带来超越“老司机”的拟人化驾驶体验。这两天我们也邀请了很多媒体老师去体验,不知道大家是不是有这个感觉,以前智能驾驶可能就是个摆设或者只是个功能,或者只是个feature,但大家没有觉得智能驾驶真的是每天都会用的东西。但我相信大家体验了SuperDrive以后,你感觉到「未来已来」的味道,其实技术已经开始超越“老司机”的感觉,所以地平线对这件事情是很兴奋的,我们觉得我们的使命其实就是要让「智驾平权」,让每个老百姓都能够享受到好用、爱用的自动驾驶,从每天出门到每天晚上回家。征程6系列硬件产品在2024年也推出来了,是全新一代的计算方案,可以说是目前业内有的已满足全阶(高中低阶)智能驾驶量产需求的系列方案。整个征程6系列计算方案在2024年需求真的是爆了,今年是征程6出货的第一年,第一年就会突破百万规模的出货,所以大家拭目以待,到了年底我们和各位媒体老师去汇报。累计征程系列到今天为止出货量突破了700多万套,合作的车型超过300款。当然2024不光对于地平线,其实对于整个人工智能以及智能驾驶行业都是很关键的一年。最近这几年,每年都有题为「智能驾驶迎来拐点」的文章,相信在座的各位来说,这个标题也不陌生,很多标题可能都是各位媒体老师起的。但我从未像今年这样,如此真切的感受到:智能驾驶确确实实迎来拐点了,我觉得技术从来不是连续性变化的,我觉得技术总是跃变的。我相信大家体验了SuperDrive会感觉到技术正在跃变,前几年大家嘴上在喊“拐点拐点”,实际上大家在找“卖点”。嘴上说着“拐了拐了”,心里想其实是“赶紧卖了赶紧卖了”。但今年,我的感觉——是真的拐了!就这个“点”,我们喊了这么多年,甚至名字都迭代了好多轮,叫原点、爆点、奇点、到现在的拐点,我觉得今年确实也该拐了,再不拐的话,字典里的汉语词都不够用了!我更喜欢从技术的维度去做分析,当然促成智能驾驶的普及,我认为拐点到来的技术三要素:第一,领先的算法;第二,足够大的算力;第三,海量丰富的数据,我觉得三者都已经开始具备了。算力层面,智能驾驶从几T的规模,当年比如第一代产品,今年的产品已经几百T了,算力的智驾芯片。工程能力上,经过几年的打磨,上万亿公里,千万数据的积累,其实已经是唾手可得。而最近最后突破的点是算法。可以说,2024年是大模型爆发的一年,类似当年的百团大战,当然中国也出现了「百模大战」,深度学习算法正在重塑各行各业,对汽车产业也是如此。随着多模态大模型,包括端到端、VLA这些新的算法框架出现,真正让智能驾驶技术实现了从量变到质变的飞跃。肉眼可见的是:前几年大家还都在比拼“开城”的速度,但是因为智能驾驶现在具备了类人的智能,所以我相信就像人拥有眼睛的视觉和大脑的智慧一样,无论走到哪里,人类司机在那儿都可以开,我觉得汽车也是一样,“开城”我相信在2025年已经不是难事了,不管开到哪个城市都能“开成”。提到深度学习,我2012年回国加入百度就创立百度的深度学习研究院,是中国最早搞深度学习的,当然我在美国的时候更早,2006年就开始搞深度学习。去年有一件科学界非常关注的事情,就是Geoffrey Hinton,深度学习的教父级的人物,竟然拿了诺贝尔物理学奖。其实我和他还挺有缘分的,2012年的时候刚加入百度不久,大概6个月,触发了一场秘密竞拍,我当时代表百度和微软、谷歌、DeepMind一起竞价拍Geoffrey Hinton和他的两个学生,其中一个是llya,是OpenAI的首席科学家,最近被Altman赶出来了。其实那个时候,2012年我去竞拍Geoffrey Hinton的原因是我之前和他有一些渊源了。这是当时美国的《连线》杂志的插图,报道了当时我“竞拍”Geoffrey Hinton,背后的背景,在一个宾馆里,宾馆给画出来了,那时我还是有头发的,所以不要随便创业。那个渊源是因为促成竞拍的原因是2012年Geoffrey Hinton团队拿了ImageNet比赛的第一名,当然好多人不一定知道,那是第三届ImageNet比赛,而我自己带领团队是第一届ImageNet比赛的世界第一名,是2010年我带领我的团队拿到的。其实有件事Geoffrey Hinton从来不提,2010年Geoffrey Hinton也参加了那个比赛,只是他的成绩差到没法说,所以当年Geoffrey Hinton诺贝尔奖得主也是我的手下败将。后来2012年的时候,突然一下我的手下败将变成了第一名,我是最震惊的,世界上没有人比我对这件事情更震惊。所以一个礼拜之内我就写信给Geoffrey Hinton,我说「我想和你合作」。Geoffrey这个老兄真的很聪明,「百度要和我合作,那有点经费更好了」。结果Hinton回,「凯,你介意我问一下其他几个公司吗」?我一听就知道这个事坏了,世界有钱的公司多了去了,所以我当时就有点后悔,我觉得我前面有点少不经事,回答得太快了,应该和他扯一扯,不能让他闻到那个“钱味儿”。让他闻到了那个“钱味儿”就一发不可收拾了。结果他问了一堆的公司,后来促成了秘密的拍卖。他那时问我介不介意,我那时怎么回答?只能装得大度一点,我说不介意不介意,结果老头就问了好一堆的公司。我当时想我要竞拍,虽然他没告诉我和我竞争的几个公司是谁,但我猜到里面肯定有谷歌,谷歌肯定比百度有钱。如果谷歌对这个老头没有那么大的兴趣,我觉得我有概率赢,如果他有兴趣我我觉得我可能就没概率了。所以我要出价的时候在想第一个出价一定要吓趴对手,所以我第一出价是「1200万美金。」结果那些公司全部都跟,不断地提升价码,差不多到了2000万美金的时候,有一家公司退了。后来我知道那家公司是DeepMind,是成立一年的DeepMind,在伦敦当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所以大家看到成立一年的创业公司敢来竞争Geoffrey Hinton这么一个团队,预示着DeepMind那时已经有王者之气,已经是有改变世界的雄心壮志,所以他们后来搞AlphaGo毫不奇怪。后来微软也退出了,大概2400万美金的时候退出了,我们和谷歌一直竞争到4400万美金,到4400万美金的时候,Geoffrey Hinton就写信给我说,「凯,我不好意思再问你们多要钱,我决定了去另外一家」。我知道他去谷歌了,这个老头别看他科学很牛,他的商业头脑也是很牛的,全才。那时其实还炒作了另外一件事情,因为ImageNet主要用GPU,那时NVIDIA都不知道其实自己躺在一个“金矿”上,因为NVIDIA到2014年才意识到他的GPU除了可以做Video game、Graphics,实际上还可以做人工智能的计算。所以老黄从那个时代开始,一路开挂开到CES。但是我觉得证明了这个时代,人工智能的时代来临了。那时参加竞拍的,包括IIya后来领导的OpenAI、Google、Microsoft、DeepMind现在都在牌桌上,就是参加竞拍的。包括地平线也在牌桌上,还有的搞头。我们看人工智能时代的来临,深度学习的影响,所以说未来诺贝尔奖越来越多的人工智能拿奖其实毫不奇怪。前几天我在准备这次分享的时候,我们公司一个小哥们说“凯哥,你算是我们算法领域的祖师爷了吧,那么早拿ImageNet的冠军”我听了这话,心里很踏实。我非常确定,我们地平线的同学们,没把心思放在拍马屁上。凯哥?祖师爷?辈分都没搞明白。当然这是玩笑话,我知道这位同学是想说,我在算法领域做得早,这是事实。但我看来,光做得早是没有用的,因为大浪淘沙,一代一代的英雄辈出,所以我觉得最重要的是要「不断地创新」,不断地stay in the game,持续突破。不然我觉得也没人记得地平线是谁。所以在这点上,我还是要感谢地平线的年轻工程师们,是他们的持续突破,可以说地平线这些年在这方面不做多的宣传,但实际上引领了全球前沿算法发展,像UniAD、Sparse4D、MapTR、VAD,包括最近的Vision Mamba,其实都成为了行业标准,大家都在用。在座的媒体朋友们肯定感受很深的一点,这几年的技术迭代非常快。前年行业还在讨论BEV,好像如果自动驾驶不用BEV就落伍了;去年开始讨论端到端,仿佛“端味儿”的浓和淡代表了技术的领先性。地平线确实也引领了端到端的这股“卷”,比如说地平线的学者2022年底提交的这篇论文,2023年拿了CVPR的Best Paper,这是世界上第一个公开发表端到端自动驾驶的大模型,可以说是掀起了整个行业端到端的技术研究。到了今年,只讲端到端可能也不够了,大家开始研究多模态大模型,行业里都在讨论VLM、VLA,智能化程度逐步提升,越来越类人,越来越从感知(perception)到认知(cognition),地平线的算法技术也进步很快,我们率先提出了Senna,Senna现在在行业里影响力也很大,它是技术更领先、工程更落地的端到端多模态大模型。地平线一直关心什么?我们算法怎么样高效地部署在硬件上,让端侧不需要在数据中心也能跑大模型,让自动驾驶真正能够飞入寻常百姓家。所以普通的大模型参数量和计算量都是很恐怖的,给在车上部署大模型带来很大的挑战,因为车不像数据中心有那么好的散热系统,有infinite power supply,因为在车上只能靠电池。所以我们需要通过软件和硬件的联合优化,所以地平线的一大优势就是深度的软硬结合、软硬的协同优化。所以我们结合硬件特性,今年创新性地在ICML(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on Machine Learning)机器学习世界第一大会议发表了Vision Mamba的Paper,它现在是最具潜力的下一代通用视觉主干模型,各项指标都超过谷歌提出的Vision Transformer,它的迭代更快、模型更小、计算占用资源更小,传统的Transformer可以说是二次方的计算复杂度,我们的Vision Mamba是线性计算的复杂度。这篇文章在整个2024年全球人工智能领域发表的所有论文里,在引用率排名的前十篇论文里,这篇论文排名第三,很值得给工程师鼓鼓掌。当然也是机器学习ICML会议里引用率第一名!谈了很多,总之,激动人心的技术拐点我认为正在到来,地平线站在一个新的起点上,在今天这样一个场合,我们也代表地平线向在座各位,面向未来,很确切三年时间立两个flag:第一个,“向上捅破天”。我们的高阶智驾方案SuperDrive,会在2025年迎来量产落地,会运行在地平线的征程6P,可以说是目前业界可以拿到的算力最大自动驾驶芯片,4月份会发布。很多同学都关心征程6P的情况,它现在已经顺利投片,并且会在第一季度内回片点亮,并且就在4月份完成高阶智驾实车系统部署,我相信那时你们都有机会来体验。可以说征程6P的芯片计算性能是名副其实的“六代机”,为行业打造高阶智驾的“行业新标杆”。我觉得地平线一步步从征程2,征程2和3分别是4TOPS、5TOPS算力,今天已经是打造将近几百T算力的芯片。大家常说要“打造天花板”、“打破天花板”,地平线的思考,我们为什么要一直跟天花板过不去呢?我们要做的是爬到屋顶上,翻越天花板,仰望星空,我们对自动驾驶体验的追求,应该有更辽阔的想象空间,我觉得地平线应该有这个勇气拿出「敢上九天揽月」的气势来,不断向高而行。2025年,我们也迎来了一个智驾的拐点,3年时间我认为行业大局可定。我们当然要挑战特斯拉。地平线的目标要以捅破天的高阶智驾方案,推动整个智驾产业的实现,我觉得3年时间可以实现脱手开(hands-off);5年时间闭眼开(eyes-off);10年时间可以随心开(minds-off)。啥叫随心开?北京一个年轻工程师周五在北京下了班,上车打游戏、看电影或睡一觉,第二天早上在青岛的海边看日出,我们在推动美好出行的未来。第二个,“向下扎深根”。地平线的计算方案在2025年将跨越1000万量产大关,这是地平线坚持科技平权、智驾普惠的成果。我们有时开玩笑说,地平线为什么扎扎实实趴在地上搞量产?怪就怪我们公司的名字“地-平-线”,接地气是我们与生俱来的,地平线意味着在大地与天空交界的地方,我们在向高而行的同时,始终没有忘记要脚踏实地,用务实健康的商业模式来落地,更广泛地联合车企、合作伙伴,让智驾创新生态繁荣生长、让更多消费者能够体验智能驾驶技术带来的美好生活。最近发布的一系列热销车型,包括像蔚来萤火虫、奇瑞iCAR、理想L6、比亚迪很多车型,都搭载了地平线的智驾计算方案。希望在不久的将来,远眺地平线,我觉得在目之所及的广阔土地上,所有的车辆都能搭载地平线的智驾计算方案。前段时间,蔚来的斌哥找我拍了个视频,可能有的朋友看到了,他说让我给他当ET9的CEO,我当时没有反应过来,我说:“斌哥不要这么玩,我不想篡位”,他说:“不是CEO,是Chief Experience Officer,首席体验官。”我觉得斌哥的CEO肯定不能当,多了一份重担,还要卖车,另外还要帮着斌哥继续融几百亿,后来斌哥说是首席体验官,我说这个CEO可以当。我当时唯一的心愿,我说:“当你这个CEO,希望多卖点芯片给你。”不仅是斌哥,我向全行业表个态,向比亚迪的王总,比亚迪王总去年还参加了我们的产品发布会,也在台上发了言。我也继续表态,像奇瑞的尹总、长安的朱总,长城的魏总、理想想哥,所有的行业伙伴们,如果大家想让我去当CEO,我完全没问题。不要说Chief Experience Officer,甚至你让我当Chief Entertainment Officer都可以,反正为了卖货,我是地平线最大的销售,这个C“E”O,我肯定“E”不容辞!说到体验呢,这段时间我邀请了很多主机厂的朋友来体验SuperDrive,有一位主机厂朋友跟我讲:“余博士,我发现你们对于底盘的调教是非常细致的,你们是懂车的。”正是因为扎得深,扎到整个车的底盘的调教、产品打磨的每个细节,才能真正有匠心做好产品。所以我认为地平线创业9年、10年越来越意识到一点,真正重要的不是技术本身,而是技术和人的链接,那个链接其实就是产品。这次我也邀请各位媒体朋友来体验SuperDrive,也非常期待你们的反馈和评价。我之前看到过一个用户的评论,他说:“把驾驶交给地平线,把生活还给自己。”我觉得说出我心中的感觉,创业的意义感,我觉得比“懂车”来说,我更希望地平线“懂人”,我们的产品让人觉得丝丝入滑,每一刻都有体验感,觉得这个产品是为你而做的。所以我觉得各位朋友体验下来如果觉得SuperDrive懂你们,那才是对我们最高的评价。最后希望整个行业在2025年迎来更加健康、良性的发展,大家推出更好的产品,卷价值。希望大家能够给老百姓带来更多的实惠,我们的车厂、产品也向高而行,他们都不卷价格,他们都挣到钱了,他们都挣到钱了才有钱付给我们,才有钱大家一起分享。希望我们今天的活动,能够给各位媒体朋友2025年开一个好头,谢谢大家!Q&A环节:
Q:很多媒体朋友在说地平线是下一个宁德时代。地平线和宁德时代一样,做的都是to B的生意,我们看到过去一年宁德时代已经开始走向to C了,很多媒体老师在首都机场看到地平线的广告了。问题是地平线也要从幕后走到台前,去to C吗?余凯:其实我觉得这是这位媒体老师很细致的观察,其实战略上也有一些重新的思考。虽然我们是一个to B的生意,但是我们也要在乎在用户心目中的品牌,我觉得我们并不是第一个这么思考的,早年在PC时代,英特尔Inside“当当当当”深入人心,其实就是在C端给人造成这种品牌印象。我记得我在90年代大学读本科的时候,这个影响了我,在选择AMD芯片和英特尔芯片的时候,我真的不由自主地选择了英特尔的芯片,所以C端的品牌我认为是很重要的。特别是现在从芯片走向了软件,我们要做捅破天智驾软硬方案的提供商,这样的话,你会发现用户从上车的那一刹那整个过程中每一秒钟的感受、安全、出行的便捷、出行的美好都和我们相关。所以我们有这个责任去打造真正懂人的,不光是懂车,懂车且懂人的产品,所以这个人的味道一定要出来,to C的品牌建设是我们最近的思考,也是期待未来在这上面和很多媒体老师深度合作。而且我觉得宁德时代最近to C的品牌打造也非常好,也是值得我们去学习的。Q:如何看IPO之后地平线的股价表现?公司什么时候能盈利?未来的营收增长曲线和结构是什么样的?余凯:有的问题不要太认真了,其实说老实话,我是从来不看股价的,我觉得你必须有这个心态,因为每天股价的Random。我特别相信巴菲特的一句话,他说股价在短期是整个市场对你的投票机,但是这个股价长期是对你的称重机。也就是说真正这个公司几斤几两,我觉得股价的长期会表现出来。我觉得整体来讲,地平线上市以后股价是比较稳定的,并没有受太大的波动,但这种振荡我觉得都是随机的,作为CEO不在意这件事情,我真正Care的是我的产品是不是真的人们喜爱,我的品牌是不是真的深入人心,我们的团队打造是不是真的朝着世界级的团队去发展,是不是有更优秀的人才愿意加入地平线,愿意拥抱地平线的事业,这是我最关心的。只要把我刚才讲的四件事、五件事做好,我认为长期来讲,股价我是绝对不担心的。连续四年我们都是大踏步增长,我觉得未来几年我们会延续这样的发展。Q:最近一年,大模型、具身智能非常火热,您作为深度学习的专家,预判接下来人工智能技术和产业发展的节点、拐点、节奏会是怎样的?地平线会做具身机器人吗?余凯:我觉得自动驾驶基本上三年搞定,真的是未来已来,我认为自动驾驶会跨越从可用到好用、到每个人爱用,我认为到三年以后每个人会爱用自动驾驶,地平线有这个判断、有这个决心。另外我都怀疑人工智能可能是人类历史上最后一波科技革命,因为后面的科技革命都和人没关系了,都是机器自己干了,所以我觉得未来十年、二十年大家会不断地看到人工智能在方方面面带来的革命性突破。另外地平线会做具身机器人吗?我们以前机器人的业务现在叫“地瓜”,它是面向非汽车的业务(机器人)提供计算方案的,所以希望媒体老师们可以多多关注。但我们自己也是延续地平线本身的战略逻辑,我们要做Wintel,但是我们不做整机,我们在车里也是做车这个时代的Wintel,但是不做整车。就像Wintel不造电脑一样,微软的市值很高,是不是比任何一个电脑公司都高,我觉得这是我们的梦想。Q:地平线此前对外的定位是 Tier2,有广泛的生态伙伴,现在自己也开始做高阶方案,如何去平衡和生态伙伴的关系?今后的商业模式上会有什么变化吗?首先第一个,我们定位还是Tier2,前段时间有个媒体的报道讲地平线是生态之王,因为地平线和行业里这么多合作伙伴都在一起合作,包括很多软件的合作伙伴,我觉得地平线本质上还是这样的。我们相信开放的生态会更加有活力,我们也相信这种合作和共赢,我们相信的不是一棵树木,我们相信的是一个森林。但是最近我们发现整个自动驾驶在加速发展,我认为自动驾驶的软件和计算其实是在产生裂变,在这个裂变的过程中,我觉得世界范围内能够跟得上的玩家,能够持续生长捅破天的玩家可能是凤毛麟角。地平线有这份责任去代表整个地平线的生态,地平线所有的合作伙伴加在一起,我们需要去捅破天。地平线有强大的芯片能力,有强大的人工智能软件算法能力,有强大的工程能力,我想我们要担当起这个责任,把生态的整个高度撑起来,这样的话,我觉得所有的合作伙伴、所有的Tier1合作伙伴、所有软件的合作伙伴、所有硬件的合作伙伴、传感器的合作伙伴都是受益者。所以地平线是一个外卷型的企业,我们在乎的是怎么定义那个边界,怎么拓宽那个边界,我们不是说在一个边界内不断地内卷,我们把整个边界撑开,那是一个无限广阔的商业空间,和我们的合作伙伴去共享。所以我相信地平线突飞猛进地搞SuperDrive,让人类的自动驾驶真的好用、爱用,飞入寻常百姓家,带给每个人的都是机会,地平线所有的合作伙伴,包括我们的客户,其实都是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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