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文国/摄
天鹅起舞东古湖
文/雷文军
到屈原来看鸟吧?当年她不经意一句话,害我等了两年。不知这里的天鹅是否也有等我?
因为工作原因,天鹅我曾见过。和家鹅差不多的体型,稍稍修长点、毛羽靓丽点。所以并不那么冲动。只因为是屈原,听到邀约,才有了想去一看的意愿。一大早,经高速、历二时,驱车屈原,去东古湖看小天鹅。
屈原,这块诗意的土地,凄婉又浪漫。一个伟大的名字,让我心生敬意。
末冬季节,没想到阳光还这么热情。一件棉袄欲脱不能,怕湖边风大浪涌。
去往东古湖的道路有些窄、有些弯。是早年间的那种乡村水泥路,仅可供车辆单向通行。好在并不远。视线里闯入一栋农舍——小天鹅农庄。前坪停放十多辆车。右手塘边,两只黑天鹅偕同几只灰雁,悠闲自在着,毫不理会远道而来的我们。就连热烈的犬吠声也没打扰到它们,望都没望我们一眼。好在有屈原作协美女陪同指引。
再往前,一条田间小道,铺了一层碎石。一湾浅水,一望无边。路边搭建的观鸟台有些寂寥,绿色树叶伪装下徒剩空气。看来天鹅并没按照人们的意愿在此居留停歇,应是另觅他处了。数百米处,白鹭、鸬鹚和野鸭的身影隐约可见。仔细看,野鸭星星点点,只是远离我们的视线。
观鸟的人流还在向前。
一个左转。“咕咕咕”的叫声分外热烈。“天鹅、天鹅”。前面几百米处一片白影晃动。如此多的天鹅,从未见过。
脚下的路,是在荒芜田埂边临时辟出来的。一边芦苇似墙一边杂树掩映。拇指粗的芦苇有点像甘蔗,几根倒伏的大树横卧脚下,靠在野菊花肩上,压得芬芳气喘吁吁,陡增几分野趣。脚下的路要看,远处的天鹅要看,身边的美女要看,一时手忙脚乱,目不暇接。
“嘎嘎”“咕嘎咕嘎”如和声穿透空旷原野,直扑天际,也趁机穿越我们的屏声静气。
一方浅水,挤满天鹅,隔丘地也是。是它们喜欢群居还是食物丰盛的缘故,两丘地挤得满满当当,应有千余只吧?中间隔一丘像是故意的留白。一些白鹭闹不过它们,活跃在一幢白屋旁,离它们百十米处。
原担心天鹅会害怕我们,大家说话拍照都自觉压抑动静。后来发现并非如此。它们自娱自乐,自在极了。觅食寻欢、交颈缠绵、打闹追逐、展翅高飞,喧腾于这方天地。有几只像是要故意炫耀一番,忽地展翅天空,盘旋几圈俯冲而下,双脚似张起的起落架,优雅滑翔水面好远好远,几乎平行梭降水里,像在表演凌波微步,蔚为壮观。它们大都三五成群,一时兴奋,就扇动翅膀,引颈高歌,或对峙佯攻或左右舞翅,像跳芭蕾像表演拉丁,一份优雅直把空气陶醉。我好想融入其中,独享这份美好。好想幻作一只公鹅,一同翩跹,交颈缠绵;一同万里跋涉,共享一路风景;一同携妻挈子,忠贞不渝。据说它们表达爱意并不需要语言,仅靠眼神和动作就可传递,你说这是怎样的默契?拥一傲娇小公主,拥它绝世美貌和爱恋,不离不弃,生死相依,羡煞神仙。
几只黑色小不点,紧靠父母身边,或停或歇,或晒太阳,或把整个头埋进母亲胳肢窝,一动不动,任温馨遍身洋溢。
见我如此着迷,盯着她的镜头不舍离去,正在摄影的小姑娘告诉我,这群天鹅来自西伯利亚、蒙古一带,长途跋涉7000多公里,属于小天鹅。每年11月底至次年2月在此旅居。如同北方人选择海南过冬。开春就一家老小重归故里了。它们一般在那边娶妻生子。年年岁岁,岁岁依然。
150公里之外就是我的家乡。沟港湖汊纵横,更多一些稻虾田,物产丰盛不亚于此,它们怎不选择在那里落脚?莫不如我一样,也是仰慕那颗高贵的灵魂?
2300多年前的一个冬天,一叶扁舟载着一个流放者进入湖南,满怀惆怅的屈原,像只孤雁徘徊在沅湘一带。他仰天高歌,蛮荒的湖南迎来了第一个诗人。从此古老的中国唱响了《离骚》《天问》和《九歌》……可后来,他亦如天鹅殉情,自沈在距离东古湖几公里之遥的河泊潭。他本如天鹅般志向高远,得知楚国都城沦陷,选择了以身殉国。如今,冬日暖照的这条汨罗江故道,已是枯水,只有凭吊者的脚步踩着屈原曾经的步伐,沉默不语。东古湖里,应有他和渔夫的对话,不知天鹅可否听见?或者它们就在吟唱。
往来罗城遗址的路上,我在沉思,为何屈原和天鹅都选择在此落脚,应与这里古朴民风和丰饶物产有关。一整天,未见兜售特产和叫卖小商品的喧闹,倒是路边橘树上,黄澄澄的果子折射着阳光。互不打扰,各自自在,才是最好的尊重和保护。似乎受到感染,直到临别,我都忘了打听同行同好者的姓名。可我记住了他们的热情,她们的美丽,记住了这份友情,记住了东古湖,还有小天鹅。
还想说一句,东古湖不是湖,是远古的沼泽,后来的洼地,是如今的湿地,是小天鹅的乐园,是岳阳的“天鹅湖”。天鹅年年会来,我也期待。美丽的东古湖,明年冬来再相邀,好吗?
雷文军,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岳阳市作协会员,作品散见于省市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