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四年八月二十七日(1726年9月22日),河北保定直隶总督府内一处被雍正皇帝下严旨重兵把守且特意加高院墙的囚室中,一个身负三条铁索的中年男人在痛苦绝望之中去世,巧合的是这一天正是这个男人的生日,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个中年男人不是普通人,他曾经可是天潢贵胄的皇子,他正是清圣祖康熙皇帝第九子胤禟。
康熙诸子中最重情重义且颇具侠义心肠的侠王胤禟
康熙二十二年八月二十七日(1683年10月17日),康熙宠爱的宜妃郭络罗氏生育了第九子胤禟。在9岁时胤禟感染痈病毒,一度高烧昏迷,一群御医都束手无策,恰好当时意大利传教士卢依道来北京传教,卢依道精通西医,因此被康熙请来为胤禟治病,在卢依道的救治下,胤禟很快就脱离危险并痊愈。
因此胤禟成年后对欧洲人很有好感,尤其喜欢结交欧洲传教士,并且对欧洲的文化和科技也十分感兴趣。
胤禟在成长过程中接受了中国传统教育,他不仅头脑灵活,精通满、汉、蒙三族语言,还对于算术十分精通,善于经营。而且他还颇有武力,曾多次跟随康熙塞外狩猎,康熙曾对外夸赞过诸子中唯胤禟最为勇敢且骑术最好。
不仅中国传统的文武能力很不错,胤禟难得就是还精通欧洲文化,由于幼年生病的关系,胤禟一直注重结交欧洲传教士,他与当时的葡萄牙传教士穆景远关系非常好,也是通过与传教士的交往中,他学会了俄语、葡萄牙语、英语、拉丁语,还对欧洲的科技文明很是感兴趣,尤其是他十分喜爱研究欧洲火器。
历史上的胤禟其实与影视剧中的形象不大相同,他为人慷慨豪迈,与他的同母兄长康熙第五子胤祺比较相似,胤祺生平就十分乐善好施,经常帮助施舍贫苦百姓。这一点胤禟就与胤祺颇为相似,胤禟颇有侠义之心,时常在民间救济一些贫苦落难的人。
胤禟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但他的城府和心机远不如他的四哥雍正以及与他关系亲密的八哥胤禩。
在康熙诸子中胤禩是品学兼优,为人还心思细腻,待人温和宽厚,所以胤禟在与胤禩一起读书学习成长时,就被胤禩的人格魅力所吸引,与胤禩关系十分亲密。
别看胤禟最后是被雍正折磨而死,但实际上他曾经与雍正的兄弟关系也十分亲密,不过他和雍正的亲密关系只限于雍正登基之前。
胤禟的重情重义和侠义心肠体现在康熙一废太子胤礽之时,也是这时候他与雍正的关系最为亲近。康熙四十七年(1708年),太子胤礽第一次被废,当时康熙诸子大多反应冷漠,甚至像老大胤禔还想着对胤礽落井下石图谋太子之位。
所以当时康熙诸子中几乎无人敢为胤礽求情说话,而敢为胤礽求情说话的皇子有三人,分别是老三胤祉和老四胤禛即雍正以及胤禟。
此前在诸皇子中就胤祉与胤礽关系最为亲密,因此胤祉为胤礽求情说话也是在情理之中,而雍正曾和胤礽一同被康熙第三任皇后孝懿仁皇后抚育过,两人关系也比较亲密,他替胤礽求情说话也是在情理之中,而唯有胤禟与胤礽年纪相差较大,兄弟二人并没有一同成长过,兄弟关系也很一般,胤禟能站出来替胤礽求情说话,足见其对兄弟情义的重视。
而且最初雍正并不想上书替胤礽求情,是想保持旁观的,还是在胤禟的鼓动下,雍正才决心上书替胤礽求情,胤禟之所以想替胤礽求情,还在于他看到大哥胤禔一直在对胤礽落井下石,出于同情和侠义之心,他才找到雍正一起向康熙上书替胤礽求情。
康熙虽然对胤礽很生气,但是他还是想看到儿子们能团结和睦,因此他很高兴胤祉、雍正、胤禟三人能替胤礽求情说话,所以他还真听从三个儿子的话,放松了对胤礽的监管并去除其身上枷锁。
也是在这件事之后,胤禟与雍正的关系更加亲密,胤禟认为雍正也和他一样重视兄弟情义,他曾对老师秦道然说过:“四哥(因胤礽被废斥)十分着急,很要救他,甚为难得。”
从这件事之后,胤禟与雍正的关系也走的亲近起来,胤禟时常去雍正的王府中嘘寒问暖,把雍正当成好哥哥看待,只不过他日后绝对想不到他的好哥哥雍正最后却能置他于死地。
一废太子时,胤禩也受到牵连,康熙认为胤禩与胤禔一起图谋太子之位,并参与收买术士张明德刺杀胤礽,于是胤禩也被康熙收监起来,一直到后来查明企图收买张明德刺杀胤礽的只有胤禔一人,胤禩这才被释放出来。
但是最初康熙并不知道胤禩是冤枉的,而胤禟却十分明白胤禩是被冤枉的,因此他就喊上了关系亲密的十四弟胤禵一起去向康熙为胤禩求情。
当时胤禟和胤禵戴着镣铐和毒药面见康熙请求释放胤禩,否则他们兄弟二人将当着康熙的面服毒自尽。胤禟甚至以唐玄宗李隆基一日杀三子的事例来威胁康熙。
结果就是直接激怒了康熙,胤禟当场被康熙连扇两个大嘴巴子,胤禵则被康熙一脚踹翻在地,这还没让康熙解气,康熙还拿刀想要亲手杀了两个忤逆子。眼看康熙震怒,在场的一众皇子纷纷跪下求情,胤禟的同母哥哥胤祺还跑过去抱住康熙,紧紧握住康熙手中的刀,这才将康熙拦了下来。
事后康熙才知道收买张明德企图行刺胤礽的只有胤禔一人,这件事与胤禩无关,这才将胤禩释放出来,最后胤禔被废除爵位圈禁起来,胤礽则恢复了太子之位,胤禩也恢复了贝勒爵位。
随着胤礽二次复立,康熙也开始第二次大封诸子爵位,由于胤祉、雍正、胤祺在一废太子时都表现出了重视兄弟亲情的态度,所以三人分别被封为诚亲王、雍亲王、恒亲王,而胤禟和胤禵虽然惹怒了康熙,但事后康熙也明白他俩也十分重视兄弟情义,尤其是胤禟先为胤礽求情又替胤禩求情,因此胤禟和胤禵都被封为固山贝子。
一废太子后,胤禩由于表现出对皇储之位的垂涎,引起了康熙的猜忌,因此在一废太子后曾经与胤禩关系也比较亲密的雍正就逐渐开始疏远。而重情义的胤禟则依旧对胤禩不离不弃,他善于经营,经济十分富足,他是倾尽财力支持胤禩,所以胤禩集团中他就成了钱袋子。
有意思的是在康熙五十年(1711年)胤禩生母良妃卫氏去世时,胤禟还拿雍正当同路人,当时胤禩为良妃守灵,胤禟与胤禵还有康熙第十子胤誐三人每天都轮班给胤禩送饭,并陪胤禩一起吃饭,而胤禟还曾邀请雍正一起去给胤禩送饭,当时雍正已经与胤禩关系十分疏远,直接拒绝了胤禟的请求,后来这段往事也成了雍正给胤禟定下的结党营私罪证之一。
从这些可以看出胤禟没有太多心机和城府,他根本看不清人的心态。雍正当时眼看着康熙已经对胤禩很不满意,所以雍正彻底和胤禩划清界限疏远关系,而他还依旧对胤禩不离不弃,并且还没看清雍正想与胤禩疏远关系的心思。
康熙五十一年(1712年),胤礽二次被废掉了太子之位,而与此同时胤禩也彻底失去康熙的喜爱,康熙明确对外宣布胤禩已经失去皇位继承资格,而在这时候胤禟依旧对胤禩不离不弃。
从这些能看出来胤禟是一个颇有情义且具有侠义心肠的人,而他的性格也十分倔强,认准了胤禩就无条件的一直支持下去,这也为他日后身死埋下了伏笔。
胤禟的政治影响力很大还不肯向雍正臣服,最终导致他结局凄惨
胤禩在明确被康熙剥夺皇位继承资格后,曾一度考虑扶持胤禟成为太子,当时葡萄牙传教士穆景远很受康熙的喜爱和信任,穆景远与胤禟关系亲密,因此穆景远曾多次向康熙推举胤禟可成为太子。
穆景远曾给葡萄牙国王写信,在信中就交代过清朝的政治局势,穆景远告知葡萄牙国王:皇九子胤禟相貌大有福气,将来有很大机会要做皇太子,大清皇帝看他也很重。
而北宋大词人秦观的后人也是胤禟的老师秦道然也多次对康熙称胤禟“为人宽宏大量,慈祥恺悌,有帝王之气”。
其实对于胤禟的个人能力和素质康熙还是很满意的,很多欧洲传教士和像秦道然这样的文人名士都纷纷向康熙推举过胤禟可成为太子,就这样康熙决定在年长的胤祉、雍正和他自己颇喜爱的胤禟和胤禵四人中选择太子,康熙晚年时会让四人轮流管理政务,以此考察四人的执政能力。
这些也能看出胤禟的政治影响力虽然不及胤禩,但也不容小觑,这也是导致他日后会被雍正往死里收拾的原因。
胤禟为人比较慷慨,在胤禵展现出过人的军事才能获得康熙喜爱后,胤禩决定全力帮助扶持胤禵上位,把“八爷党”改成了“十四爷党”,胤禟也果断放弃皇位,转而跟着胤禩全力支持胤禵,并经常对外称赞胤禵是诸兄弟中最为聪慧之人,最适合继承皇位的人选。
而这时期胤禟也是天真的认为他们一力扶持雍正的同母弟弟胤禵继位,那么雍正也理应高兴赞同,他哪知道雍正当时明面上与他们维持着兄弟感情,实际上雍正早已开始决定暗中争位,已与他们渐行渐远。
在康熙去世后对胤禟的打击才是最大的,当康熙遗诏让雍正继位后,胤禟如遭雷击呆在当场,他这才明白好四哥耍了两面派手段,他被四哥给骗了。
雍正继位后首先处就是对“八爷党”进行了分化打击逐一击破,雍正想把政治影响力最大的胤禩加封为廉亲王并任命为总理事务王,但实际上胤禩并没有获得太大权力,只负责管理工部和理藩院,与同为总理事务王的雍正铁杆支持者怡亲王胤祥掌管军政、人事等大权有天壤之别。
胤禩可以说在雍正继位后等于是直接被架空,紧接着雍正又以为康熙奔丧的名义,从西北前线召回了掌控军权的胤禵,随即胤禵被雍正派去给康熙守陵,名为守陵,实际上是被雍正软禁于康熙陵寝附近。
胤誐则被雍正派去护送蒙古活佛舍利回归漠北,在护送途中,胤誐对雍正出言不逊,随即就被以“不敬君上”的罪名褫夺爵位,圈禁起来。
在胤誐遭到圈禁后就轮到胤禟了,最先是雍正以遵循祖制派遣王公贵族到前线锻炼为由,胤禟被派到西北前线的青海西宁,随即雍正就罗织罪名,让心腹抚远大将军年羹尧将胤禟软禁监视起来。
也是从这时候起胤禟终于和昔日的好四哥雍正走到了对立面,他对胤禩不离不弃,对雍正耍两面派手段获取康熙喜爱而继位不满,他始终倔强固执地不肯臣服于雍正,这些都让雍正十分憎恨他。
在西宁的时期,最初胤禟对雍正还抱有幻想,认为雍正会顾念兄弟之情最终将他释放,但是随着年羹尧对他监视越发紧密,他对雍正越来越失望,时常对穆景远和秦道然说自己最好的结局就是出家为僧,真希望雍正赶紧将他赐死,以免如此慢刀子割人。
据《清世宗实录》记载:胤禟不知感激朕恩,肆行傲慢,全无臣下事君之礼,且称出家离世等语。其意以为,出家则无兄弟之谊,离世则无君臣之分。如此荒诞不经,朕不解其胸中是何意见也。朕受皇考付托之重,临御以来,于国家政务悉心办理。朕自揣精神力量,可以经理有余,惟于弟兄之中,此数人万难化诲,既不感恩,又不畏法,使朕心力俱困。
从这些记载能看出来,雍正是希望胤禟能主动向他认错,臣服于他。其实胤禟如果向雍正主动认错,他是可以原谅胤禟的,胤禟的同母哥哥胤祺在第一时间向雍正俯首称臣,就没有被雍正收拾,所以胤禟如果能主动向雍正认错和俯首称臣,他的结局也不会那么凄惨了。
可偏偏胤禟性格倔强固执,他就是不肯向雍正认错臣服,在西宁期间,他依然保持与胤禩书信往来,他为了躲避雍正的监视,特意结合满文与拉丁语独创出了秘密交流的文字,后来这件事被雍正知道后,雍正更加憎恨于他。
雍正三年(1725年),随着年羹尧居功自傲被雍正赐死,雍正就准备开始对胤禩一党进行毁灭性打击。
这一年胤禟被西北地方官弹劾纵容下人骚扰百姓和不敬君上的罪名,雍正就派钦差大臣楚宗前往西宁调查并约束胤禟,而胤禟认为雍正派钦差调查他是对他的侮辱,因此他对待楚宗极为傲慢无礼。
楚宗在调查胤禟期间,山西有一个流民名叫令狐士义来到西宁想劝胤禟以皇子身份号召西北军队反叛雍正。令狐士义曾经受过胤禟救助,听说胤禟在西宁受到雍正打击之后,正好当时山西又闹了旱灾,人心惶惶,令狐士义就想煽动山西流民解救胤禟反叛雍正。
令狐士义本想尊胤禟为皇帝带领山西流民起义反抗,他就通过投书帖的形式让胤禟身边的太监把信息传进去,书帖中称:山陕百姓都说胤禟能接济贫苦百姓,是皇子之中的大好人,又听闻胤禟遭遇无道之君刁难,表示愿辅有道之主,不附无道之君,欲聚合山陕兵民,以救恩主。
结果胤禟看到令狐士义的书帖之后更是拒绝相见,胤禟派人回复令狐士义称:“我们弟兄没有争天下之理,此后若再说这话,即差人缉拿。”
从这可以看出胤禟没有想反叛称帝之心,这在历史上是很难得的,一般皇子争位演变到最后都是兵戎相见的局势,像胤禟这样做其实是很少见的。
后来胤禟还把令狐士义的事告诉给了穆景远,而穆景远则认为胤禟应该把此人交给雍正处置,胤禟却不以为然,说:“若拿了这人,他就大吃亏了。”
这里能看出胤禟比较讲义气,不过他也确实如穆景远所说自己吃了大亏,这件事最终还是被楚宗的眼线得知并报告给了雍正,这也成了日后雍正给胤禟定的谋叛大罪之罪证。
雍正四年(1726年)年初,雍正对外公布了胤禩四十条大罪,将胤禩褫夺爵位囚禁于宗人府,对外公布了胤禟二十八条大罪,命楚宗将胤禟押解回京,对外公布了胤禵十四条大罪,将胤禵褫夺爵位囚禁于景山寿皇殿。
胤禟就这样离开西宁被押到京城,在到达保定时,雍正下了一道圣旨,命人将胤禟直接囚禁于保定直隶总督府中,由时任直隶总督李绂监管。
与此同时,传教士穆景远和胤禟的老师秦道然都被雍正抓捕,雍正对穆景远实行了酷刑拷打,想让穆景远指证胤禟有谋逆之罪,穆景远宁死不肯攀诬胤禟,最终被雍正囚禁于理藩院。
秦道然也受到雍正的严刑拷打,并且家族出身也从北宋著名大词人秦观的后人变成了南宋大奸臣秦桧的后人,秦道然也是坚持不肯指证胤禟,雍正盛怒之下派两江总督查弼纳负责抄没秦道然在江苏无锡老家的家产。
雍正认为秦道然乃秦桧后人,奸诈无比,其家产定然奢华,要求查弼纳必须查抄出秦家十万两银子的家产以充西北军费才算作数。岂料,秦道然家中十分清贫,别说十万两银子,连一万两都没有,最后查弼纳连秦家的家族族产一并抄没都凑不够十万两白银的数字,盛怒之下雍正直接撤了查弼纳两江总督之职。
穆景远和秦道然都坚持不肯指证胤禟,那就只能让胤禟自己认罪,但是胤禟依旧十分强硬,坚持不肯认罪,最后雍正以穆景远和秦道然的性命相威胁,才迫使胤禟认了罪。
胤禟被迫认罪之后,雍正立刻削除了他的皇室身份,并给他改恶名为“塞思黑”,而一起被削除皇室身份的还有胤禩,雍正给胤禩改恶名为“阿其那”。
随即雍正就公开授命直隶总督李绂刻薄折磨胤禟,雍正曾给李绂下令称:除粗贱饮食之外,一切笔、墨、床、帐、书、字、便冰一块,汤一盏都不能给予(胤禟)。
胤禟在五月中旬被拘禁于保定直隶总督府,很快天气就进入酷暑时节,高墙小屋,胤禟身上不仅被戴了手铐脚镣还有三条铁锁,这使得他经常在屋内中暑昏迷,而昏迷之后,李绂只是派人用冷水把他泼醒,久而久之他的身体也就逐渐垮掉了。
在囚禁之初胤禟还幻想雍正不会对他赶尽杀绝,他还乞求李绂给予他笔墨纸砚,他要给雍正写信上书,但是李绂根本不给他任何东西,最终他才绝望了,他这才明白当初的好四哥要把他往死里弄了。
历经暑期三个半月的非人折磨后,胤禟终于熬不住了,在八月二十七日这一天咽了气,终年43岁,而他死的这一天恰好是他的生日,不知道是雍正故意让他在这天死还是巧合。
胤禟死后,他的长子弘晸也被雍正圈禁起来,直到乾隆四十三年(1778年)时,乾隆皇帝以雍正名义宽恕赦免了胤禩和胤禟,弘晸才被乾隆下旨释放,弘晸在少年时期圈禁,整整圈禁了50多年,直到老年时期才被释放出来,整个人生都已经毁掉了,可见雍正对胤禟有多么憎恨。
写在最后
胤禟是被雍正囚禁的所有兄弟中死的最惨的一个,不论是他还是胤禩都没有实质想推翻雍正的行为,雍正只是单纯的憎恨他们不肯臣服于自己。
可以说是胤禟的倔强与固执,坚持不肯向雍正认错和臣服,最终逼得雍正对他下了死手,所谓爱之深恨之切就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