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时4年！胡里山炮台防波堤、东西营房等两批文物修缮完成

修缮后的防波堤颇具美感。（厦门日报记者 林铭鸿 摄）

修文物，要计算潮汐涨落，和潮水“抢时间”，还得跨越2000公里，调阅清代图纸……这些故事，都发生在胡里山炮台文物修缮期间。

　　作为全国重点文保单位，2021年起，胡里山炮台文物保护中心历时四年，先后完成了包括防波堤，东、西营房，演武场、防御工事和西炮台本体等两批文物的修缮工作。目前，修缮后东、西营房的展陈内容正在规划中。

　　事实上，早在2019年，文物修缮的“铺垫性”工作就已开始。炮台保护中心编制《厦门胡里山炮台文保规划（2021年-2035年）》，对修缮工作制定长远规划，科学谋篇布局。同时，对文物的历史背景、建筑结构、材料工艺、病害情况等进行了全面深入的调查研究。

　　下一步，炮台还将开展第三批修缮项目，包括胡里山炮台官厅、弹药库、日军榴弹炮阵地、望台、战壕、后山区哨所、城门及城墙等保护修缮工程，继续深挖炮台海防文化内涵，扎实推进文物修缮工作。

清代《厦门湖里山炮台全图》

▶一张图 “破译”尺寸数据

　　炮台的东、西营房，是第二批修缮项目之一。初建于1896年的它，历经过不少变迁——1958年，西营房被作为部队通讯连住房，东营房则为海军岸炮部队的连队住房。20世纪90年代，东、西营房被用作展览展陈，加设后檐暗道顶部玻璃天棚，并留存至今。

　　此番修缮东、西营房的过程中，一张图纸成了关键。

　　调取图纸

　　图纸记录炮台原始结构和建筑细节

　　保护中心工作人员介绍，有一张绘制于清代的《厦门湖里山炮台全图》（以下简称“《全图》”，原图写作“湖里山”，现称作“胡里山炮台”）存世，它采用了中国传统的舆图绘制模式，详细记录炮台的原始结构和建筑细节，大体可认定为呈给朝廷审阅或存档的一张官方图纸，能为炮台的修缮工作提供精准指导。

　　“我们找到了《全图》，并将其电子化。图中，每个手绘建筑上都贴有红纸标签，记录了该建筑的长、宽、高、进深等尺寸。”胡里山炮台保护中心主任王勇介绍。不过，电子版《全图》上的尺寸比较模糊。为此，保护中心工作人员专程前往北京中国国家图书馆，调取原版图纸，逐一抄录数据。

　　翻译数据

　　将图上“算筹”进行换算

　　读懂数据，还需要“翻译”。因为，图上的“数字”既不是阿拉伯数字，也不是大写汉字，而是“算筹”，即“苏州码子”——这是中国早期民间常见的一种简便计数形式。工作人员还对丈、尺、寸、分、毫等度量单位进行换算，最终“破译”了图上的信息。

　　还原风貌

　　复原营房和天遮

　　“根据《全图》，我们发现营房的前部和后部都是带天遮（即现在的雨棚）的。但遭遇损毁，只在前檐墙上留有孔洞。如今，我们将营房和天遮都进行了复原。”王勇说。《全图》中记录的信息，为兵营修缮工作还原尺寸、恢复天遮提供了详实的数据支撑；此外，保护中心还分别搜集了19世纪、20世纪等不同时期的兵营照片，最大程度地确保了修缮工作尊重历史文物风貌。

修缮前的兵营。

▶一次探索 还原韧性地面

　　中央文献出版社出版的《胡里山炮台》介绍，胡里山炮台主要分战坪区、兵营区、后山区几个功能区。而兵营区由东、西两个兵营、演武场、官厅构成。其中，演武场在东、西营房中间，为三合土地面，总面积近2000平方米，历史上作为官兵操练、演武的场所。

　　有一种说法是，三合土所采用的是民间传统工艺。除了常用材料外，还加入了乌樟树汁、糯米、红糖等材料。这种“三合土”夯筑的地面具有韧性，能避免敌方炮弹爆炸引起碎石伤人。而后，演武场还用黄土进行过夯实。

　　但这样的地面遇上雨天，就让人犯难。“受到雨水冲刷，地面材质变得松软，一脚踩上去，泥土能没过脚踝。”王勇说。

　　查文献找到地面材料配比

　　保护中心工作人员介绍，历史上的三合土工艺，用了哪些材料，配比又是怎样的，多方查找历史文献，没有具体数据记载，在历史进程中，经过多次补夯，原夯土层已无法考证。加之项目所处区域昼夜温差大，湿度高，日照强烈等，给施工增加了难度。

　　修缮期间，参建各方多方求证并实地考察三合土项目案例，还邀请了具有三合土施工经验的团队现场查勘。后续过程中，他们用石英、石膏等现代材料进行了多组配合比样板试验，边试边做，邀请专家评估论证，最终探索出了最佳配比。

　　完善排水系统

　　施工方还进一步完善了演武场的排水系统，解决雨天地面排水不畅的问题。如今，踏上演武场，市民游客感受到的既不是泥泞，也不是硬邦邦的地面，而是仍然具有韧性的脚感——相比百年前，修筑材料虽有升级，但工艺之精湛，仍能从细节处感受到。

修缮后的兵营。

解密>>

　　修缮防波堤怎么和潮汐抢时间？

　　防波堤

　　位于战坪区西南临海方向，属于炮台的保护设施，起到御敌、防止潮汐冲刷破坏炮台基础的作用，总长约15.7米，最高点高于海平面9.93米，面积约160平方米。由山石、水泥、石灰等材料筑成。

　　防波堤是胡里山炮台的重要组成部分，成为第一批修缮项目。

　　它长约15.7米，最高点位于海平面上9.93米，由山石、水泥、石灰等材料筑成。那么，防波堤有何作用呢？一方面，它所处位置特殊——在环海岩体凹陷处，在岩壁缺口处砌筑防波堤，便能利用陡峭的天然岩壁作为御敌的屏障；另一方面，防波堤的顶部就是炮台战坪区，设置防波堤可以抵御潮水，保障炮台结构安全。

　　砌筑至今，防波堤已是“百岁高龄”。因长期受到潮汐冲刷和盐雾侵蚀，防波堤石缝内的砂浆出现空洞，部分石材脱落。其间，虽经历过修缮，但整体结构仍不稳定。

施工人员修缮防波堤。

　　●抢时

　　海边潮位最高五六米

　　施工人员得赶在低潮位时作业

　　“修缮防波堤，是要和潮水‘抢时间’的。”胡里山炮台保护中心主任王勇介绍，施工现场就在海边。据设计单位测算，海边潮位最高时，能达到五六米，也就是防波堤高度的一半多。施工人员得赶在低潮位时作业。

　　为此，保护中心下了一番功夫。首先，指导施工方在防波堤外围筑围堰。通过搭建钢管脚手架将防波堤临水一侧围合，在脚手架内放入配重沙袋，外侧加设挡水帆布，并配合抽水机抽水等方式，减小潮汐对修缮加固工程的影响。这相当于在施工现场，又加了一层“防护罩”。

　　●找料

　　调和不同比例建材

　　找适宜沿海工程的材料强度配比

　　据王勇介绍，修缮防波堤使用的材料须具有固化时间短、可抗盐雾侵蚀、抗海水浸泡等特性。否则，材料刚用上，就被海水侵扰，施工质量和效率都会大打折扣。

　　其次，前往有涉海文物修缮经验的地区取经，通过调和不同比例的建材，对比分析，找到了适宜厦门沿海工程的材料强度配比。

　　防波堤的修缮前后花费了5个月。“我们将这一项目定性为‘研究性修缮’，能为将来其他的沿海堤坝和涉海建筑的修缮、建设起到一定的借鉴作用。”王勇介绍。

（文/厦门日报记者 罗子泓 实习生 卢林婉钰 通讯员 陈悠帆 杜鹃 图/胡里山炮台保护中心 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