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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虐的风,怒吼的沙

  今天是太空与您相伴的【第2453 】

伴着轻微的风,午后的骄阳逊色了不少,已经没有了昔日的轻狂。知道我们还要前行,车发动的瞬间,细心的战友送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防风镜和多功能围巾。


享受着战友们的体贴入微,我明白他们这样做的缘由:来过罗布泊的人都知道,“天上无飞鸟,地上不长草。千里无人烟,风吹石头跑”,是罗布泊这块土地上最真实的写照,而防风镜和多功能围巾则是对付风沙最好的武器


据气象资料记载:罗布泊五级以上的风每年有270天之多,九级以上的大风每年不少于50场次。所以,“一年一场风,从春刮到冬”也就成了生活在戈壁滩上的官兵,尤其是初次走进这里的人们对罗布泊的最初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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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查阅了日本探险家橘瑞超撰写的《中亚探险》(柳洪亮译),他在书中曾这样写道:“罗布沙漠由于风力,像水一样在活动,暴风袭来的时候,一望无际的沙海顷刻掀起可怕的狂澜怒涛,造成蜿蜒几千里连绵的沙丘。”在橘瑞超的描述中,我们可以想象到风与沙一旦狼狈为奸,就会发出势不可挡的威力,这才是真正的沙借风势、风助沙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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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4年,身着防化服的张爱萍在核试验场


1964年9月,在我国首次核试验前夕,张爱萍上将作词《我们战斗在戈壁滩上》记述当时的戈壁滩情景。“我们战斗在戈壁滩上,不怕困难,不畏强梁。任凭天公多变幻,哪怕风雹沙石扬……”回首岁月,戈壁的劲风吹了千年,漫天的黄沙舞了千年,多少文明都消失了,但这首雄壮的旋律今天依然响彻在罗布泊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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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界中,为了保护自我,许多事物都会隐藏自己的真实面目。在茫茫戈壁,在死亡之海,风就是这样的一件事物。你千万不要小觑了它,即使在忧郁、寂寞的时候,它无形的身躯也会随时迸发出巨大能量,让人感受它愤怒时刻呐喊出的无穷力量


都说新疆地邪,真是容不得我多想细想。刚说到“曹操”,“曹操”就到了。随着一声紧急集合哨般的嘶鸣,肆虐的风就像金庸笔下的武林高手,瞬间在“华山之巅”召开了比武大会。


虽然身处车内,但我还是有种身在江湖的感觉,不但可以屏住呼吸欣赏诸多“武林高手”的对决,而且也好像在与写下诸多武林高手的金庸先生在对决。只是我深深地知道,武林高手的江湖是孤独的,金庸先生的江湖是热闹的,而罗布泊的江湖却是喧嚣的。你看,劲舞的风一会儿似黄药师落英缤纷的神掌,一会儿似洪七公刚柔并济的降龙十八掌,一会儿又似欧阳锋身形飘忽的神驼雪山掌;稍不注意,顷刻间就又演化成了周伯通至阴至柔的空明拳


须臾之间能够见识领略到诸多“武林高手”的高招、绝招、狠招,并一招接一招地欣赏,人生何其快哉,军旅何其幸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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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弥漫在空中的,除了风,便只有沙了。尤其是平时看似温顺的沙,一旦从风那里借来一双飞翔的翅膀后,就再也不是原来温顺的模样了。此时,给我的最深感受是:风,是“死亡之海”唯一的代名词;而与风狼狈为奸的沙,则是罗布泊无言抗争的内心独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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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了风的嘶鸣、沙的怒吼,驾驶员只好将车缓缓地停在路边,并打开了双闪。车内,感受着风的淫威,目视着沙的狂妄,驾驶员对我们慢慢讲道:


鲁迅先生有句名言,“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这句话用在这里最合适。以往进出罗布泊,根本没有道路。除了凸凹不平的沟壑外,还经常碰到几十厘米深的尘土路,常让行驶的车辆有大半个轮子淹没在其中,一旦陷进去想拔都拔不出来。尤其是去楼兰古城的十多公里,至少要走上三四个小时;去一趟楼兰古城,没有一天绝对不行,且每次都要带上卫星电话。很多时候,稍不注意,还有可能发生意外情况,说不定马克思就会向大家招手。所以,每次驱车去楼兰古城,不但从来没有单车独行过,而且彼此间还总会开玩笑提醒,当心马克思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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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听着驾驶员的讲述,仔细端详战友送给我们的多功能围巾,示意图上标注出了如何使用的图案,很详细也很清楚:不但可以用来围头、围脸,还可以用来围脖子、包手。感觉其功能之强、效果之好,真的让人有点爱不释手。望着窗外黄沙漫卷的波澜壮阔,我有种想下车体验一下多功能围巾的冲动。只是我明明知道,真的不可以这样做,否则只怕是有来无回


风越来越大,如同因争夺食物而要厮杀的野狗乱吠个不停;沙越来越响,好似被围困的黄羊左冲右撞乱窜个不休。那一刻,我在幻想着天空中要是有一只鸟,哪怕是一只乌鸦也好,也足以能够填充我此刻内心的空虚和紊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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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古人尚且有如此豪迈之气概,是不是诸多探险者也一直用这句千百年来吟唱不止的诗句不断激励自己呢?


风,真的是太肆无忌惮;沙,真的是太不近人情。望着浑浊的天空,无奈的我们只好无功而返。


“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一到住地,我就迫不及待地钻进了属于我的空间,直到吃晚饭的哨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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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阵狼吞虎咽过后,我又赶紧跑回了房间。和衣假寐,总感觉窗外在下雨,可拉开厚厚的窗帘,推开双层的玻璃窗,没有看到想象中的和风,更没有觅见臆想中的细雨,有的只是丝毫不解人间风情且带有浓浓腥味的风沙。推开玻璃窗的瞬间,肆虐的风、怒吼的沙,根本不征询我同意与否,就晃着肥硕的身躯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好在除了被褥外,没有其他多余的物品。如若不然,还不知道房间里会是一种何等“壮观”的景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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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孟凡号,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巴州作家协会副主席,《春雷》杂志主编。出版有散文集《为心筑巢》《印痕》《有一个地方叫马兰》,诗词集《春雷闲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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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 《神剑》2024年第2期

对 | 杨阳

主编 | 张文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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