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日报记者 刘祥元
《皇清经解》是阮元于道光五年至道光九年间所编辑的一部经学丛书,收书一百八十余种,一千四百卷,为清初至道光间经学著作之总汇。《皇清经解》在清代有多种版本,后人又编有《皇清经解》的提要、索引等,在清代有很大的影响,流传甚广。时至今日,《皇清经解》收录人物及著作仍是研究清代学术文化史的主要依据。
筹备编纂《皇清经解》
阮元(1764—1849),字伯元,号云台,江苏扬州人;乾隆进士,历官乾、嘉、道三朝,在政事、学术、教育、文化等方面都有重要的影响,被誉为“极三朝之宠遇,为一代之完人。”阮元在“学力日荒,政事无暇”的情况下,主持编纂裨益后学最巨者——《皇清经解》。
阮元《皇清经解》之编辑,经历了由《经郛》到《大清经解》,最后到编《皇清经解》的过程。道光元年,阮元在广东粤秀山建学海堂,以经史子集等课士。学海堂之取名及主旨,阮元在《学海堂集序》中说:“昔者何邵公学无不通,进退忠直,聿有学海之誉,与康成并举。惟此山堂,吞吐潮汐,近取于海,乃见主名。名士或习经传,寻梳义宋、齐;或解文字,考故训仓、雅……”学海堂作为为国家储才之地,图书缺乏,是阮元刊刻《皇清经解》的直接原因,夏修恕在《皇清经解序》说:“阮公立学海堂于岭南以课士,士之原学者,若不能备观各书,于是宫保尽出所藏,选其应刻者,付之梓人,以惠士林。”于是,《皇清经解》于道光五年开始编辑刊刻。
阮元在编纂《皇清经解》中的作用
阮元在编纂《皇清经解》的过程中,始终处于主导的地位。并对该书的编纂成书,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一是物色主编人选。阮元在倡导《皇清经解》的编纂中,始终在物色合适的编辑人选,如《经籍纂诂》委之于臧庸;《经郛》委之于陈寿祺等人,这些人都具有深厚的学术功底。编《皇清经解》时,也同样如此,他在《国朝汉学师承记序》中,已直接说:“如此勒成一书,名曰《大清经解》,徒以学力日衰,政事无暇。而能总此事,审是非,定去取者,海内学友惟江君曁顾君千里二三人。”其后于广州总督任上,与许乃济等人商谈,亦是在物色合适的人选,但最终江藩、顾广圻等人没有参与到《皇清经解》编纂中,而是委托严杰编辑《皇清经解》。特别是道光六年,阮元移节滇黔,阮福云:“时编辑《皇清经解》将一载,已得成书千卷。今欲赴滇,大人将书交付粮道夏公修恕接办,至编辑者仍严厚民先生也。”阮元把接办事项交给夏修恕,总编辑仍是严杰,这样确保编辑的连续性,不因阮元的调动而影响到全书的编辑。
二是确立体例。《皇清经解》全书之编辑,皆阮元自订凡例,酌定去取,而由严杰依例编辑。严杰在《皇清经解序》说:“今云贵总督宫保阮师,素以经术提倡。嘉庆二十二年奉命总督两广,数载之间,百废待举。于粤秀山麓建学海堂为课士之所,取国朝以来解经各书,发凡其例,酌定去取,命杰编辑为《皇清经解》。是编以人之先后为次序,不以书为次序,凡见于杂家、小说家及文集中者,亦挨次编入,计一千四百卷。”据严杰此言,《皇清经解》发凡起例,酌定去取,乃阮元主之。此外,阮元移节滇黔后,仍与严杰通过邮件尚定去取,据阮福说:“是书大人于道光五年在粤编辑开雕,六年夏,移节来滇,乃嘱粮道夏观察修恕接理其事,严厚民先生杰总司编集,凡书之应刻与否,大半皆是邮筒商酌所定。”但《皇清经解》最终编成之体例,与阮元此前之设想有所不同,阮元原设想是:“欲析缕分条,加以剪截,引系于群经章句之下。譬如休宁戴氏解《尚书》‘光被四表’为‘横被’,则系之《尧典》,宝应刘氏解《论语》‘哀而不伤’,即《诗》‘维以不永伤’之伤,则系之《论语·八佾篇》,而互见《周南》,如此勒成一书,名曰《大清经解》。”阮元改变原意的缘故,据平步青在《霞外攈屑》卷五《艶雪盦杂觚·大清经解》揣测:“庸按文达此书若成,不下汉唐注疏,较徐健庵所辑《通志堂经解》及后来严鸥盟杰所辑《皇清经解》尤裨后学。以二书各自为帙,未引系群经句下,难于寻检也。岂卷帙繁富,大车尘冥。如梨洲所辑汉唐以来诸儒经解经,始《春秋》即‘春王正月’一句,已盈五大帙,度不可成,遂罢去耶。”因此,若按阮元最初之设想,成书不易。阮元的弟子沈豫,在《皇清经解》编成后,按阮元原意改编《皇清经解》,亦半途而废。这亦可佐证,若按阮元原意编辑,较难成书。故阮元后来以丛书的体例编纂《皇清经解》,相对容易。
三是编辑目录征书。《皇清经解》收书底本来源,据夏修恕在《皇清经解序》说:“宫保尽出所藏,选其应刻者,付之梓人,以惠士林。”但实际上,阮元除了贡献自己所藏书之外,还广泛地征书,特别是其所交游之人,如向顾广圻、刘逢禄征书。询问顾广圻云:“所著说经之书,许以附刻《学海堂经解》中”,委托刘逢禄求其外祖父庄方耕《味经斋遗书》,读而叙之,并收入《皇清经解》。又如向其弟子陈寿祺要书,陈寿祺《答仪征公书》说:“夫子所编《学海堂皇清经解》,摭近儒说经之件,网罗众家,零镠碎璧之宝也。然欲以鄙撰《经辨》杂厕其中,恐不足称。今夫子,移节滇黔,此举惜未能竟矣。”但陈寿祺之《左海经辨》一书,最终还是收录在《皇清经解》内。
四是捐资刊印。《皇清经解》之刊刻,阮元曾捐资刊刻。如道光六年离任时,留下经费来刊刻《皇清经解》,阮福说:“行时各赆,大人皆留之粤中,以为学海堂经费及添刻《经解》各事之用。”
《皇清经解》的评价
编辑丛书,是对已有书籍的处理,包括底本的来源及对底本的处理,但是《皇清经解》之编辑,没有注明底本来源,且校勘不精,编成后多有批评。桂文灿《经学博采录》卷五说:“钱塘严厚民上舍杰,阮文达授经弟子也。在吾粤编刻《皇清经解》一千四百卷,体例舛误……又若各书原序总目,皆当日著书之纲维,守先待后,自不可缺,乃上舍亦删去之。凡若此类,更仆未终。世多非之,洵公论也。”
虽然有所删削,但是也保存了一些善本。曾国藩在《曾文正公书札》卷三十《复许仙屏太史》说:“本朝刻书,远胜前明,无论官刻私刻,其初印者,皆有可观,《皇清经解》汇刻者,虽不足贵,而其各种之单行者,亦多善本。”
《皇清经解》虽有“删削”之弊,但其所收书有多种稿本,为《皇清经解》首次刊刻。据笔者统计,有钱塘《溉亭述古录》、李惇《群经识小》、武亿《经读考异》、汪中《述学》、《经义知新录》一卷、《大戴礼正误》,赵坦《春秋异文笺十三卷》、刘履徇《秋槎杂记》、崔应榴《吾亦庐稿》、方观旭《论语偶记》、陈懋龄《经书算学天文考》、凌曙《礼说》(《礼说》四卷学海堂本。本名《礼论》。)阮福《孝经义疏》、刘玉麐《甓斋遗稿》。上述著作都是首次在《皇清经解》出现,而其作者艰于刊刻,阮元帮其刻入《皇清经解》者,如汪中《述学》和凌曙的《礼说》,还有一些著作,还不是足本,如阮福的《孝经义疏》,阮元亦刻入《皇清经解》。
因此,《皇清经解》的刊刻,一方面使一些无力出资刊刻的著作刻入《皇清经解》,另一方面,《皇清经解》使一些刊刻不广的著作因《皇清经解》的流传而广为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