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少年接连离奇失踪,最后一名受害者在游戏厅消失 | 消失的少年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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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少年】是作者艾石在苍衣社开设的故事专栏,由三起真实案件改编。2002年,四名少年神秘失踪,案件调查困难重重,人心惶然难安。故事在警察与记者侦破案件的过程中,揭示出隐藏在人性深处的黑暗本质。

大家好,我是脸叔。

今天为大家带来由艾石创作的长篇故事专栏【消失的少年】。

本故事根据真实事件改编。2002年,新人警察周皓阳来刑侦队报到。周皓阳有心建功,留意到年初有四名少年神秘失踪,便着手调查。调查期间,他与警队副队长宋卫国不打不相识。

失踪少年人数激升,还有其他凶犯试图混淆视听,市民人心惶惶,刑警队调查陷入僵局,周、宋二人也因与队长丁重阳意见不合,被先后踢出调查组。

案件调查频频受阻,公理正义也被接连模糊,周、宋二人对此迷茫不已,万念俱灰之际,他们竟碰到了死而复生的“受害人”,而正是这位“受害人”,最后成了揭开少年失踪案谜底的钥匙……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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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〇〇年九月的一个晚上,新嵊市光明电影院北侧的录像厅内正在播放《英雄本色》。电影正播放到最经典的桥段之一,周润发饰演的小马哥对着狄龙饰演的宋子豪说道:“我要争一口气,不是想证明我了不起,我只是想告诉人家,我失去的东西一定要拿回来!”

话音刚落,坐在倒数第二排的一个少年忽然起身,拍手称快道:“说得好!”

少年模样清秀,身高一米六左右,年约十七八岁,嘴上的胡子刚长出些许。通常人们会用八九点的朝阳来形容这些青少年,生机勃勃,春意盎然。

录像厅内为数不多的几名观众纷纷转向少年,尤其是坐在少年前排的一对情侣,女方看到热血沸腾的少年,噗嗤一声倒在男方怀里,在男方耳边偷偷嘀咕:“看把他激动的,不会真学小马哥去混社会吧。”男方回咬女方耳朵:“毛都没长齐,混什么社会。别管他,我们继续看电影。”

电影还在播放,少年聚精会神地看着,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一双眼睛从他起身那会儿开始就不停打量他,目光中带着几许审视和把玩的意味,视线的主人就坐在少年同一排靠走道的位置,他身边没有坐其他人,跟少年一样,他也是独自一人来看电影。

二十几分钟后,电影结束,观众纷纷起身离场,唯独少年还沉浸在电影的情节中,一直到电影片尾曲播放结束,他才依依不舍地站起身离开。坐在走道位置的男人比他迟些起身,跟在他身后,随他走出录像厅。

录像厅外没有预兆地下起淅沥小雨,没有带伞的观众滞留在录像厅门口。少年也没带伞,但年轻人不怕雨,尤其他刚看完《英雄本色》。这点雨怎么能拦得住我?年轻气盛的少年脑中飘过这句话,嘴角轻蔑一笑,欲要冲进雨帘,准备效仿小马哥,施展自己的男子气概。

就在这时,跟在他身后的男人突然叫住他:“年轻人,我这有伞,我跟你一起走吧。”

“不用。”少年潇洒地回绝。

“年轻人,你要是这么跑回家,明天铁定感冒。”男人笃定地说。

少年有些犹豫了。男人已经打开伞走到少年身边。

“别想了,我送你一程吧。”男人说着,拍了拍少年的背。少年挠挠头,轻声说了句“好汉不吃眼前亏”,头一缩,钻进男人的雨伞底下。男人弯了弯嘴角,撑伞离开录像厅。

“你家在哪?我们走哪边?”男人问。

“我家在城南七星盘那边,你送我到光明电影院门口的公交车站就好了,我坐公交车。我们得快点,不然要错过最后一班了。”

“好。”男人抿嘴一笑。“我看你很喜欢《英雄本色》,你喜欢周润发?”

“喜欢,好看。”

“我也喜欢,我家有很多周润发的录像带,还有刘德华、成龙的,好多好多,《英雄本色》还有第二部和第三部,你看过吗?”

少年露出憧憬的目光。“还有第二部和第三部?”

“对啊,我家就有,你要不要跟我回家,我们一起接着看第二部?”

“这样啊……”少年面露难色。

“哦,今天可能有点晚了,我们下次再约。”

“下次啊……”少年皱起眉头,看得出他现在正在兴头上,“你家在哪?”

“我家在城南那边。”

“那不就跟我一个方向?”

“对,一个方向。那你去我家吗?”

少年犹豫不决,此时两人已经走到公交车站,刚好,最后一班公交车穿过雨帘停在站点前。“我们先上车吧。”少年说。

两人上车时,车上只有两名昏昏欲睡的乘客,公交车司机也哈欠连天,只盯着车前方。无人多看他俩一眼。两人走到公交车最后一排就座。

俩人在公交车上眉飞色舞地交谈着各自喜爱的电影。途中,公交车还有乘客陆续上下,但没有人特别留意后排的两个人,大概当一种嘈杂的声音在耳边嗡嗡作响,人们就会把它当成环境的一部分而自动过滤。

少年太过于投入地交谈,以至于当他意识到的时候,自己已经最后错过了到家的站点。

“算了,反正我奶奶也不管我,我跟你回家看电影。”

公交车一直开到倒数第二站半月桥站,两人下车。他们又步行了一段路,最后来到一处老宅子。男人打开老宅大门,引少年进去。

走进老宅的那一刹那,少年没来由有些却步,但男人推了少年一把,少年踉跄着往里走。

踏入这个客厅的瞬间,少年停下脚步,一丝怀疑的念头在心中浮起:这糟糕的环境里会有录影机吗?不过这个问题还没提出,他已经被前方一个靠墙的奇怪机器吸走了注意力。

“这是什么?”他指着机器问。

“哦,这个啊,是我自己发明的。你可以坐上去玩一下,很好玩的。”

少年将信将疑,好奇心驱使他迈开步子……

……

六个小时后,雨停了,男人拿着一把铁锹在院子里挖坑。他的额头已经冒出汗珠,过去的六个小时,他无暇休憩,但此刻他一点都不觉得累,相反,他很有成就感。

第一次,第一次就成功了。他露出满意的微笑,仿佛跑完了一场马拉松拿到了冠军的奖杯。但这种荣耀感并未停留很久,一些瑕疵细节在脑中浮现,冲淡了冠军的含金量。

有些地方还有待改善。他暗自嘀咕,没关系,下次再注意一点就好。

又过半个小时,坑已经挖得很深。他跳下去,用脚踏了踏土,然后爬出来,回到厕所。一股腐臭的血腥味与尿骚味混杂在一起扑鼻而来,男人忍不住做了一个干呕的动作。简陋肮脏的厕所地上是切好的断手、断脚、躯干和人头,血流一地,还没来得及清理。男人捡起其中一部分尸体运至后院的坑洞,他来回运了三趟,才把所有分肢都送到坑洞,然后开始填坑。

被雨水浸泡过的土块十分松软,它们落在尸体身上,逐渐将尸体的头颅覆盖,这个头颅的脸正是那位喜爱看《英雄本色》的热血少年的脸,只是此时的脸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朝阳变成了黄昏,不,是死寂的永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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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周皓阳,是一名刑警,今年二十五岁。样貌俊朗的周警官,拥有一双迷人的笑眼和略显稚气的小虎牙,是完美的警界宣传片人选。

二〇〇二年三月的第一天,他从平南县刑侦大队调职到新嵊市刑侦支队。短短的两年时间里,他从县级刑侦大队升到市级刑侦支队,有人说是因为他出色的刑侦能力,也有人说是他关系够硬——他的舅舅是市刑侦支队队长丁重阳。

但不管是哪个原因,从今天起他就是新嵊市刑侦队的一员了。

刚一踏进刑侦队办公室,迎面就走来舅舅丁重阳。

丁重阳今年四十三岁。三年前,抓到新嵊市最大高利贷涉黑组织头目后,丁重阳被提升为队长。

当上队长后的三年,丁重阳参加的饭局多了,接受记者的采访多了,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心宽之后便是体胖,所以今年年初他重新定制了一套更合身的警服。本就圆润的下巴因为脂肪的囤积和他日积月累的习惯性抚摸动作变得更圆润了,每次照镜子,他都不得不感叹,青春已离他而去,岁月蹉跎,潇洒不再。好在对女人的吸引力还在——他单方面如此认为,只不过这种吸引力的源头从过去肤浅的外表变成了现在更为内敛也更持久的社会地位。

仿佛早已恭候多时,丁重阳一看到外甥,立刻堆起笑容,“大家都过来一下。”

办公室里其他四名警察纷纷聚拢到他周围,“给大家介绍一下,”丁重阳拍拍外甥的背介绍,“这是我们队新来的精英,我外甥周皓阳。”

周皓阳听到舅舅直呼其为“外甥”,心中咯噔一下,尴尬地低下头,轻声嘀咕:“不是说好不提我们的关系吗……”

“瞧我这外甥,年轻人就是年轻人,你当这帮老油条不会去查吗?他们可都是人精啊!”丁重阳说罢,众人哈哈大笑,周皓阳也跟着笑起来。“也是……”他腼腆地挠挠头。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些人精。”丁重阳从左手边开始顺时针依次介绍。

王树林,三十岁,五年前进刑侦队起就跟着丁重阳,做事有些大大咧咧,但胜在有一颗赤胆忠心,丁重阳让他往西他绝对不敢往东,奉命行事是他这种缺乏理智、渴望服从他人意志的渺小天性之人的强烈需求。脑袋大,眼睛大,嗓门大,审讯犯人最厉害两招:瞪眼睛和狮吼功,屡试不爽。

郭海洋,也是三十岁,三年前丁重阳升任队长后进入刑侦队,以丁重阳马首是瞻——在他心里,丁重阳说的话就是绝对真理。又一个喜欢服从权威与权力的人。身高一米八五,全队最高海拔,大长腿,也是飞毛腿,三年间,抓逃犯从未失手。

罗孝天,二十八岁,前年进入刑侦队,一对招风耳,灵敏异常,还略懂唇语。平时话不多,存在感不强,但脑袋好使,又善于揣摩人心,说话圆滑,王树林经常找他研究案情,是王树林的半个智囊团。他似乎无所不晓,热衷于到处打探消息、刨根问底,其智力水平也略高于整个刑侦队的平均智力水平,但这些依然掩饰不了他的胸无大志和目光狭隘。

司文德,二十七岁,去年刚进刑侦队,名字听着颇为儒雅,但长相极为凶悍,早年抓一悍匪,被对方在左脸上划拉一刀,伤愈后刀疤常伴左右,许多罪犯光是看到司文德的那张脸就吓个半死。全队最会打架之人,用丁重阳的话说,文德还好是当警察,否则以他的身手,在敌方阵营,谁能制服?

四人介绍完毕,周皓阳依次握手问好,然后说道:“舅——丁队,”周皓阳一时间还有点改不过来称呼,“咱们队是不是还有一位老警察,叫宋卫国?是我们副队,他还没来?”

“你功课做得很足啊,把我们这的人事调查得很清楚嘛,这个人啊……”丁重阳刚起头,一个男人啃着一个肉包大踏步走进办公室,看到所有人都围拢站在一起,男人愣了一下,但马上走到自己办公桌前坐下。男人也不问丁重阳他们围在一起干什么,便自顾自翻起桌上的文件,直接开工。

此人便是宋卫国,三十五岁,浓眉大眼,一脸正气,是刑侦队的副队长。业务能力顶尖,常年冲在任务第一线,他最厉害的一招是识人,只要被他见过一次的人,化成灰变成鬼都能被他的火眼金睛认出来,人送外号“鬼见愁”。

初看此人,会被他大块头的身型误导,以为他是那种喜欢使用蛮力的警察,对抗外界压力的反应一律是拳脚交加毫不啰嗦。事实上此人很少用武力解决冲突,用他的话说,人头上顶个大脑不是当装饰用的,它是用来思考的,控制身体的,所以查案要多用脑,少用拳头。

“说曹操曹操来了。”王树林其实只是随便一说,但他那嗓门给人感觉像是在吆喝,还带着一丝挑衅之意。

“宋队,你来的正好。”丁重阳朝宋卫国说道,“咱们队来了一个新人,我外甥周皓阳,从平南县刑侦大队调过来的,人很聪明,年纪轻轻,破了不少案子,你过来认识认识。”

宋卫国听到“外甥”两个字,心中冷哼一声,头都懒得转更别说打招呼。他假装没听到,继续工作。选择性装聋作哑是他在这个地方的生存之道。

“宋队,一大早吃火药了?”王树林提高嗓门,这回是真有挑衅之意,“还是耳聋啊?没听到丁队的话吗?架子这么大么?跟新人打个招呼都不打?”

宋卫国懒理王树林,继续装聋作哑工作。丁重阳见状,心中不悦,但依然笑脸相迎。“树林,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可能宋队有事要忙,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了。”

周皓阳看在眼里,心里泛起嘀咕:他虽然是副队,但也没舅舅正队大。要舅舅迁就他,这宋卫国脾气也太大了吧……

就在这时,座机响了,宋卫国接起电话。郭海洋在一旁冷嘲热讽一句“没聋嘛,电话铃声倒是听得见”。

“宋队,我是辉民,”电话那头是枫泾路派出所的警察章辉民,“上个月失踪的陈东的妈今天又来了,指明要找你,问你查得怎么样了,怎么赶都赶不走啊。”

“别赶,人家是受害者母亲,你赶她干什么,我现在就过去。”宋卫国撂下电话就走了,把站在他旁边的六个人当空气一般。

“瞧瞧,就这么走了,招呼都不打一声,我们成他背景板了吗?”郭海洋没好气地抛出一句。

“他经常这样吗?”周皓阳问。

郭海洋点点头。“他就是个刺头,不喜欢团队合作,总是搞个人英雄主义,跟我们这没一个人合得来。”

“每个警察都有自己的个性嘛。”丁重阳笑眯眯地圆场,“宋队能力强,所以有点小脾气正常。”

郭海洋接着说:“他确实有点能耐,但恃才傲物,自以为是,也只有我们丁队气量大,能容他,放其他地方,谁受得了他?皓阳,你平时最好离他远一点,别让他的刺扎到。”

王树林接过话茬:“皓阳,你以后就跟我和海洋,我们会带你的。”

“好啊,谢谢树林哥、海洋哥。”

“好了,大家都去忙吧。”丁重阳甩甩手,示意散会,然后往自己办公室走去,周皓阳赶紧跟上。

“丁队,那个……”周皓阳有些腼腆地说道,“现在有什么案子可以让我跟吗?”

丁重阳停下脚步,瞄一眼外甥,笑道:“这么着急想做事?”

周皓阳挠挠头,也笑道:“你知道我闲不住。”

“树林、海洋,”丁重阳把两人叫过来,“你们手上现在有什么案子需要帮忙吗?”

王树林回答:“我们手上有几个盗窃案还没破,初步估计可能是团伙作案。”

“盗窃啊……”周皓阳抿了抿嘴,低声问,“没有人命案?”

“人命案?咱们新嵊市民风淳朴,很少出人命案。”

“那宋卫国刚刚电话里说的那个受害者是什么案子?”

“那个啊,”丁重阳摸了摸下巴,带着半分猜疑说道,“应该是上个月那宗失踪案。”

“失踪案?什么失踪案?”

“就是一宗普通的失踪案。上个月十四号有两个年轻人失踪了,都是些不会读书的不良青少年,可能结识什么黑道的人,跟着去外地混社会了。”

周皓阳听舅舅说话的口气,像是当场拍脑门随口说的,他又不好直接问舅舅是猜的还是真有真凭实据看到失踪少年去外地了。

这时,一旁的王树林来搭腔,“现在这种年轻人很多。”他一脸嫌弃地说,“两年前有个叫路嘉帆的小子在光明电影院旁边的录像厅失踪了,我经手的案子,失踪两年了,找不回来了,估计现在已经在哪里做大哥了。”

“是这样。”郭海洋也不甘示弱加入对话,“去年夏天有个叫王晨的年轻人莫名其妙在一家游戏厅失踪了,我经手的案子。这个王晨早就不读书了,整天游手好闲,你想,像他这种无业游民有手有脚,能自己走丢吗?不会。一定是他自己跑了啊。失踪一年了,可能早就加入什么帮派‘飞黄腾达’了。”

“听到了吧?”丁重阳接着说,“每年都会有这种不良少年失踪的案子。一个人要是存心要躲你,你就是找到天涯海角都找不到。好了,你要是想查案,就帮树林海洋查一查他们的盗窃案,年轻人,别好高骛远,大案都是从小案查起,知道吗?”言毕,丁重阳用指关节朝周皓阳额头轻轻一敲,仿佛在给他敲警钟。

周皓阳摸摸额头连连道:“知道,知道。”回到座位后,王树林和郭海洋一起过来跟周皓阳讲解手头上的案子,但他的心思却还在宋卫国的失踪案上。听完王、郭的叙述,周皓阳发现他们其实已经锁定了嫌疑人,盗窃案就差最后一步——逮捕,所以没有他发挥的空间。最后王树林告诉周皓阳这两天会有所行动,到时候再通知他。

王树林和郭海洋走后,罗孝天走到周皓阳身边,要说还是罗孝天会读人心,他一直在一旁观察周皓阳的反应,他看出周皓阳对犯人已经板上钉钉的案子没什么兴趣,周皓阳是那种喜欢接受挑战的警察。

“想查有难度的案子?”罗孝天抛出一个诱饵,周皓阳立刻上钩。

“想。”

“去档案室翻翻不就有了,那有一堆破不了的案子积着呢。”

“陈年旧案啊……”周皓阳面露难色,旧案意味着已经过了最佳调查时间,要破旧案除非有新线索出来,否则难度太大。

“你别找太久远的,三五年前的破不了就破不了了。你就翻翻过去几个月的呗,说不定能翻出什么感兴趣的案子,我们刑侦队常年缺人,很多案子不是我们破不了,是我们来不及办,就先压着了。”

听罗孝天这么一说,周皓阳又来了兴致,那就去翻翻呗。

“谢孝天哥指点。”

“不用,举手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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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嵊市刑侦队的档案室不仅垒放了众多的卷宗,也堆放了许多乱七八糟的纸箱。

周皓阳打开档案室照明灯开关,日光灯在闪了三下后终于稳定输出光源。档案室里除了众多的卷宗,也堆放了许多乱七八糟的纸箱,室内一片死气沉沉。

他沿着书架走了一圈,书架大致标记了案件的性质,分成已破与未破两大类。他专门来到未破一类的书架前,随手拿起一叠卷宗,是几起十几年前的案子,且都是杀人案。从作案手法看,很像流窜犯所为,杀人、劫财、跑路。当年的刑侦手段落后,治安管理又差,贼多兵少,所以这种案子非常多。

说起来,周皓阳立志当警察的原因,是因为小时候看到自己的父亲有一天蓬头垢面的回家,父亲告诉母亲自己被打劫了,刚发的工资被抢了,歹人一看就像外地来的,说话还有浓重的口音,父亲已经拼命护钱,但还是不敌歹人的拳脚。母亲当时听得吓坏了,不停地说下回再遇到这种事,给钱就行了,别把命搭进去。但父亲不以为然,他说钱比命重要,有钱才能给小阳买肉吃。

从那以后,周皓阳就立志长大后当一名警察,他要保护所有像父亲这样的好人,保护每一个父亲背后的小小家庭。

不过随着时代的发展和进步,城市的治安已经得到很大改善,对于现在的周皓阳来说,比起抓住一两个歹人,他更想用自己在警校学到的新知识、新技术破案,破大案、疑案、难案。

只是就像舅舅说的,新嵊市总体来说还算太平,几乎没有发生过特大刑事案件。

根据卷宗上的灰尘分布情况,周皓阳找到了一摞表面较为干净的案件卷宗,它们叠放于一起,似乎是一起放上架的。文件表面的时间标签显示它们发生于最近两个月。

打开卷宗后,还没看到受害者姓名,“失踪”两个敏感的大字先跳入眼帘,周皓阳赶紧读起来。

这是发生在今年元旦的一起失踪案,失踪者名叫王朝阳,十六岁,是一名学生,最后被人目击到出现的场所是月旦桥南的一家游戏厅内,之后便无人见过。经手此案件的是司文德,在该卷宗最后的评语中,司文德写着王朝阳经常出入游戏厅等被学校禁止出入的三室一厅场所,品行不端,极有可能不是失踪,而是离家出走。

周皓阳用手指在王朝阳的年龄上画了一个圈,将这个卷宗抽出,放于一边。

然后他打开叠放在一起的另一个卷宗,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这又是一起失踪案,发生在今年春节。失踪人名叫韦宗明,十八岁,也是一名学生,最后被人目击到出现的场所是文化镇的一家录像厅。

经手此案的还是司文德,而在卷宗最后的评语中,司文德写了几乎与王朝阳一案一样的评语,他写道:韦宗明经常出入录像厅等被学校禁止出入的三室一厅场所,品行不端,极有可能不是失踪,而是离家出走。

看到这,周皓阳忽然心中升起一股怒火。这个司文德,到底有没有仔细去调查过?随便给两个学生扣上品行不端的帽子就敷衍过去,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周皓阳将这两个卷宗带走,直奔舅舅的办公室。正巧,司文德此时就在丁重阳办公室,周皓阳压抑着怒火瞟了司文德一眼,碍于对方年长几岁,自己又是新来的,周皓阳没有当面与其对峙。

“丁队,你有空吗?想找你商量点事。”周皓阳压着嗓子说。

“可以啊。”丁重阳点点头,司文德接过丁重阳批复的文件走出门,临走,他纳闷地看了周皓阳一眼,显然他觉察到了周皓阳向他投来的奇怪的目光。

“丁队,我刚在档案室翻案子,发现有个事不太对劲。”周皓阳将手中的卷宗递给丁重阳,“这两起失踪案分别发生在今年元旦和春节,失踪人还都是十几岁的少年,早上宋卫国手里还有两起上个月发生的少年失踪案。这二〇〇二年才过了两个月,就接连出现四名少年失踪,里面三个还都是未成年人,这不对头啊!”

丁重阳翻看卷宗,当他看到经手人是司文德时,明白了刚才外甥进门时看司文德的奇怪眼神。丁重阳端起保温杯喝了一口枸杞茶,不紧不慢地说道:“皓阳,这两个案子我知道,之前文德跟我提过,失踪的王朝阳和韦宗明平时都不会读书,会读书的学生怎么会去游戏厅、录像厅这种地方?他们经常跟社会上的人混在一起,已经是半个小混混,这种人失踪了很正常,你不用这么放在心上。”

“可是丁队,这连续四名少年失踪,是不是太反常了?难道这些不良少年都约好了吗?一起离开新嵊市?这不太可能吧,你不觉得失踪频率太高了吗?”

丁重阳皱起眉头,摸了摸下巴道:“皓阳,你有的时候就是太爱钻牛角尖。那你想怎么样?你要把文德的这两个案子拿过去查吗?”

“我觉得有必要再继续往下查。”

“皓阳,他们都失踪一两个月了,已经过了最佳调查时间,到时候查不出什么,你的档案上得多难看?而且这两个案子原本是文德负责,你现在接手人家的案子,什么意思?是觉得他做事能力不行吗?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你刚来队里,学做事前要先学做人,结果第一天就跟人结梁子,为了两个小混混你至于吗?动点脑子。”

丁重阳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确,周皓阳知道再跟舅舅争执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于是他佯装被丁重阳说服,连连称“舅舅说的是”。但一离开丁重阳办公室,他就直奔月旦桥南去了,那里是王朝阳最后出现的地方——炫彩游戏厅。

苍衣社

苍衣社是活跃在城市的神秘组织。苍衣社的使命是,卧底那些少为人知的职业领域,挖掘精心动魄的故事,总召集人是脸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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