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美国和巴西在应对民主核心遭受攻击方面的经历形成了鲜明对比，美国总统特朗普遭到政治边缘化，而巴西前总统雅伊尔·博尔索纳罗仍面临越来越多的刑事调查。
2.美国最高法院发布里程碑式裁决，认为特朗普在任期间因“官方行为”而免于起诉，而巴西最高选举法院禁止博尔索纳罗在2030年之前竞选公职。
3.然而，博尔索纳罗及其盟友将“言论自由”作为“反对民主的犯罪和推翻民主的军事阴谋的盾牌”，使巴西政治两极分化程度与美国不相上下。
4.由于博尔索纳罗在法律上失去了竞选资格，右翼在2026年谁与卢拉对抗的问题上陷入了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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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与巴西的民主
2021年1月6日事件过去四年之后，美国在应对民主核心遭受攻击方面的经历与巴西形成了鲜明对比。
作者：伊桑·塔鲁尔
编辑：阿K
在第一个国家，那个人重新掌权并承诺赦免叛乱分子。而在另一个国家，那个人遭到政治边缘化，并面临越来越多的刑事调查。
2021年1月6日，在当选总统唐纳德·特朗普的支持者冲击国会大厦，引发震惊世界的暴动四年后，他即将开始第二个任期。众议院以涉嫌煽动暴乱为由对他进行了弹劾，但迄今为止，他仍是唯一一位不接受选举失败结果的美国总统。
但美国制度允许他再次参加选举。去年，由右翼人士占多数的最高法院发布了一项具有里程碑意义的裁决，认为他在任期间因“官方行为”而免于起诉。对特朗普及其试图颠覆2020年大选的一系列法律调查正在逐渐平息。
特朗普壮起胆子，发誓要在就职后赦免数十名1月6日骚乱者，这些人在美国国会大厦横冲直撞，令他的政治对手、宪法权利团体以及因特朗普支持者行为而受伤的安保人员大为愤慨。“我们多年来一直在寻求问责，”一位前国会警察局警官告诉我的同事。“但似乎不会发生。”
12月10日，示威者在巴西圣保罗抗议赦免巴西前总统雅伊尔·博尔索纳罗（费利佩·伊鲁阿塔/Reuters）
巴西的情况则完全不同。2023年1月8日，落败的右翼总统雅伊尔·博尔索纳罗的支持者冲进联邦首都巴西利亚市中心，他们拒绝接受博尔索纳罗在选举中以微弱劣势输给左翼对手路易斯·伊纳西奥·卢拉·达席尔瓦，并破坏政府大楼。一些暴乱者呼吁发动军事政变，以使博尔索纳罗继续掌权——他对此要求并不反对，拒绝承认失败，前往奥兰多进行奇怪的流亡，并缺席了继任者的就职典礼。
巴西的暴动——与当时两年前美国发生的事件惊人地相似——引起了更果断的反应：当局迅速围捕了支持博尔索纳罗的暴乱者，并启动了法律程序，指控多名高级政客和官员策划政变和煽动暴力。
六个月后，巴西最高选举法院禁止博尔索纳罗在2030年之前竞选公职，同时警方仍在继续调查。11月，巴西联邦警察建议对博尔索纳罗及其数十名同伙提出指控，指控他们涉嫌领导阴谋，在2022年选举失败后颠覆选民意愿、暗杀政治对手并通过军事政变继续掌权。警方的报告已提交至巴西最高法院，该国最高检察机关正在考虑下一步行动。
博尔索纳罗否认了此案以及巴西法律体系中其他众多案件的错误行为，称自己是政治对手和最高法院过度热心的猎巫行动的受害者。但他的政治明星之路已经陨落，这位极右翼的激进分子可能很快就会在监狱里找到归宿，而不是总统办公室。
巴西的政治两极分化程度可以说与美国不相上下，但正如一位巴西高级官员告诉我的那样，巴西既经历过军事独裁统治，也有现代宪法保护其免受独裁统治卷土重来的影响，这为巴西克服民主面临的严峻挑战提供了“解药”。
这位官员说：“历史解释了两国之间的差异。”由于他们无权对此事发表评论，因此要求匿名。“军事干预和政治独裁在20世纪一直困扰着我们。”
2月10日，美国总统乔·拜登和巴西总统路易斯·伊纳西奥·卢拉·达席尔瓦在白宫。（德米特里·弗里曼/《华盛顿邮报》）
虽然许多共和党政治家支持特朗普毫无根据的选举舞弊指控，并随后为面临起诉和判决的1月6日参与者提供支持，但在巴西较为分散的多党政治格局中，人们对1月8日犯罪者的同情却较少。“在我们国家，政治阶层一致谴责这些行为，”西罗·诺盖拉去年对《纽约时报》表示，“我认为，美国部分政客对这种抗议表示赞赏，实在令人遗憾。”诺盖拉是一位著名的议员，曾在博尔索纳罗担任总统期间担任过他的幕僚长。
正如哈佛大学政治学者史蒂文·莱维茨基和丹尼尔·齐布拉特去年指出的那样，巴西民间社会、大型商业集团甚至天主教会都强烈反对颠覆国家民主秩序的可能性。新的调查表明，巴西高级军官对博尔索纳罗涉嫌政变的阴谋感到震惊，这令前总统大为恼火。
路易斯安那州立大学巴西历史教授安德烈·帕利亚里尼指出了巴西“后独裁体制设计”的优点。该国1988年宪法授权司法机构采取强硬立场捍卫公民和民主机构，特别是选举的完整性。帕利亚里尼告诉我，亚历山大·德·莫赖斯是2017年由一位右翼总统任命的最高法官，他“对1月8日巴西利亚的叛乱事件的关注程度，是美国任何一个法律行为者——[司法部长]梅里克·加兰、下级法院或最高法院——都无法企及的”。
由于他的努力，莫赖斯激怒了博尔索纳罗及其盟友，并与科技巨头伊隆·马斯克就巴西采取措施遏制社交媒体上的虚假信息展开了交锋。2022年，民意调查显示博尔索纳罗即将落败，他花了数周时间散布有关巴西电子投票机的阴谋论，并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警告称，如果他落选，可能会出现舞弊行为。这些行为导致巴西最高选举法院（美国没有与之相当的机构）于2023年6月做出决定，禁止博尔索纳罗在十年内再次竞选公职。
这位巴西高级官员告诉我，博尔索纳罗及其盟友将“言论自由”作为“反对民主的犯罪和推翻民主的军事阴谋的盾牌”。“最高法院有权并准备扭转这一局面。”
帕利亚里尼说，禁止博尔索纳罗参选的裁决扰乱了巴西极右翼，而不是像美国在1月6日之后的几年里那样，允许其恢复组织凝聚力。由于博尔索纳罗在法律上失去了竞选资格，右翼在2026年谁与卢拉对抗的问题上陷入了混乱。
可以肯定的是，卢拉的支持者对巴西的司法系统也有自己的疑虑和担忧：卢拉曾两次担任总统，只是在因腐败服刑一段时间后，才卷土重来，再次当选总统。这一判决为博尔索纳罗的崛起创造了空间，而做出这一判决的法官后来又担任了博尔索纳罗的司法部长。《拦截》杂志后来的一项调查表明，该法官曾与检察官勾结，以打击卢拉。
特朗普的回归为博尔索纳罗及其盟友提供了前进的道路。特朗普和博尔索纳罗的同情者可能会认为前巴西总统的处境反映了他们自己的困境。《美洲季刊》主编布莱恩·温特向我建议道：“我们将看到特朗普通过威胁对特定法官实施制裁，向巴西最高法院施加公众压力，以允许博尔索纳罗在2026年参选。“事情会变得嘈杂而充满争议，可能会对博尔索纳罗产生反作用，因为我认为巴西不会很好地应对这种压力。”
尽管如此，“博尔索纳罗的支持者仍然存在，他们现在对体制的信心甚至比以前更小，这可能会使其中一些人变得更加激进，”温特说。“我们在拉丁美洲的历史上已经看到过这种情况——最著名的案例可能是胡安·庇隆及其支持者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被禁止参与阿根廷政治，庇隆在政坛的地位举足轻重，民众的呼声越来越高，直到1973年他才最终获准回国。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禁令是否会适得其反，还是一个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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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伊桑·塔鲁尔是《华盛顿邮报》的外交事务专栏作家，负责撰写《今日世界》新闻简报和专栏。2021年，他获得了美国外交学院颁发的阿瑟·罗斯媒体评论奖。此前，他曾担任《时代》杂志的高级编辑和记者，先在香港工作，后调往纽约。